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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5-3 愚人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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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女人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Voldemort抬了下嘴角,指尖戏弄地摩挲过他的唇瓣:“看来你也不全是个冒失鬼,至少每个马尔福都有过人的观察力。”
“来吧,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他将卢修斯挟在臂弯里快步走向大厅外。伴随细微的爆裂声,两个人影霎时化作一缕轻烟。
等卢修斯再度睁开眼睛,已经身处一间装饰奢华的套间里。他从软榻上坐起来,Voldemort正站在不远处惬意地观察他,把玩着卢修斯精致的定制手杖,眼中隐约渗出红光:“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在圣诞节晚宴相处地很好吗?”
“是的,我尊敬我父亲看重的客人。”卢修斯让自己显得足够坦诚,“我只想弄明白我父亲在做什么,如果冒犯了您……”
“说谎。”手杖在他掌心敲了一下,卢修斯随之一抖:“我不知道您指什么。”
“对你的年纪来说,侦查做的已经够好了,但还不够谨慎。”Voldemort像个失望的导师轻摇着头,“你刺探的秘密,不是情报贩子和掮客能轻易弄到的。你高估了金加隆的诱惑——可以理解,你的世界里恐怕没有什么钱买不到的东西。”
“那您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卢修斯露出讨好、恭敬的笑容。
“一个大胆的猜测。”Voldemort优雅地踱步,“也不算错的离谱。这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小秘密,不是我的。他和你容易犯同样的错误,自持过高,忽略了恐惧对人的影响能压倒金钱带来的愉悦。”
“我父亲绝不会跟麻瓜同处一室,违反保密法令。”
“你会发现高贵的纯血统巫师在追求享乐方面道德水准低得惊人。保密法是为了保护下层巫师免受迫害,而对富裕阶层只有利益损害,我知道你的祖先内心有多抵触它。”
得益于马尔福庄园画像私下的念叨,卢修斯熟知光荣革命至保密法令通过之间的政治斗争。1689年,猎巫运动的影响持续在欧洲大陆发酵,普通巫师的生活境况越来越令人不安。与此同时,通过土地兼并获得的大量地产和麻瓜爵位的年金给马尔福家族带来至少五千英镑的年收入,更无须提及伦敦地价与日攀升。这些在麻瓜界如鱼得水的家族与大多数巫师窘迫的生活圈格格不入,除了与生俱来的魔法,他们之间就没有更多共同点了。保密法令一旦通过,相当于要求他们断绝家庭重要收入来源,放弃财富遍地的顶级社交圈。
直到1692年,国际巫师联合会只是通过了这项决议。在具体推行中,普通巫师的呼声强烈,政治献金的主要来源则坚决抵抗。巨大压力下,魔法部不得不对此类家族做出让步,给予粮食、烟草和其他大宗商品的专营权,保留巫师议会的永久席位,同时对他们私下违反保密法的勾当不予追究,这才取得他们在保密法条文上签署自己的姓氏,承认这一契约生效。
由于巫师社会的形态松散以及崇尚神秘主义,了解和关心经济问题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巫师并不在意他们享用的一切是从何而来,“这是魔法”可以解决大部分巫师的好奇心,这种混乱状态一直平安无事持续到前不久。
“我们不幸的前部长出身一个麻瓜会计家庭。他在与巫师议会保守势力的交锋中发现,一些纯血统巫师家庭的挥霍无度与资产收入不平衡。”Voldemort语气里满是嘲讽。
诺比·里奇对巫师界生产经营情况的清查要求遭到古灵阁的强硬拒绝。妖精们一向与这些家族合作愉快,并不在意巨额财富的来源,扬言如果魔法部继续干涉银行开展正常业务,将拒绝为麻瓜种巫师兑换货币。他只能将目光转向那些作风奢靡的家族继承人,很快从这些废物身上找到了线索。
“以如今巫师界的狭小,根本无法满足那些富有者的挥霍欲望,你会去破釜酒吧找乐子吗?那些上个世纪的遗物,满是陈旧破败的味道。而这里,是英国巫师最高档的销金窟,也是挖掘某些巫师家族非法收入的最佳突破口,他们不惜代价要保住这里,即使是恳求我。”
“其实我很欣赏阿布拉克萨斯在声色犬马方面的天赋,以及他尖刻的幽默感——愚人船,一个好名字,你认为,‘愚人’是麻瓜,还是巫师?”
卢修斯不理解他的意图,就算阿布拉克萨斯赚取来路不明的麻瓜界财富,他也觉得无可厚非,金钱就只是金钱,不问出处。
“他们明明可以用魔杖指挥这个世界的运转,却甘心困在一艘无名的愚人船上,自我麻醉地嘲笑麻瓜,那些肮脏的东西反倒拥有整个世界!”
“你多么像你父亲啊,想必很多人这样说过,”卢修斯的淡金长发被漫不经心抚弄着,“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明白你才是我想要的人。你和我一样,有比其他人更大的野心,尽管你压抑它,它还是要从你的天性里生长出来。”
“我是个简单的人,只想按照父亲的意愿,维护马尔福的姓氏光辉不坠。”卢修斯谦逊地说。
“我真喜欢这种旧式家庭的感人父子关系,继承者对被继承者的忠诚不可动摇,而被继承者牺牲一切,只为打造终将传承的权杖。”
卢修斯反感他至高无上的家族信条遭到一个野心家的非议:“那只是因为他爱自己的家人,每个马尔福都是如此。”
“爱?小女孩和软弱者的趣味,听起来阿不思·邓布利多会喜欢,但你们这些狡猾之辈不是伟大的白巫师的信徒。”Voldemort的嗓音里滚动着低沉笑意,“你和我同样清楚,驱动人心的唯有欲望。”
他的言语化作有形的呼吸,柔软地、似有若无触碰着卢修斯的耳廓。
“爱仅仅是占有欲的美称,占有才能让你的心获得安宁,你会发现曾经束缚你的继承人身份,以及他们创立的那种种对付庸才的规则都会变得可笑。人们会记住你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人一旦拥有了才智,会变得更难以取悦,普通人的游戏让你觉得无趣,不是吗?”冰冷手指插入卢修斯掌心,蛇一般跗骨交缠,将他牵向自己怀中,“那么来玩我的游戏吧。想吸引你父亲的注意,证明你自己,得用更聪明的做法——比如,坐到我身边的位置上。”
卢修斯眼中闪过激烈情绪,他抬头看向这个夜一般迷人而危险的君主,只保留了一丝犹疑。
“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你会成就一番事业的,卢修斯。”Voldemort如烟雾般消失在房间里,留下卢修斯一个人,对着墙壁上那副阴沉的画,陷入沉思。
那是戈雅的蚀刻名画。可怜的画家,因为被施了永久性的闭耳塞听咒陷入狂想,挣扎于巫师身份和麻瓜社会的理性思潮之间,留下了怪诞的不朽纪念。无数魔法的孽生物从画面中沉睡的男人身体中释放出来,如同卢修斯不可告人的心境,随时将吞噬己身。
Voldemort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面对从出生起就被写定的人生,有些人选择像他父亲那样麻痹自己,而有些心灵无法被困住,它会在囚笼中越长越强烈,直至变成自己也无法操控的怪物。
画面左下角刻写着铭文:
“理性沉睡,心魔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