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小城妖妖

3、怪胎

　　长宁村的黎叔带着孩子小江从山上采药回来，路过一处浅潭，想着天气闷热，便挽起袖子洗了把脸，也给小江洗了个干净脸。
　　黎叔是个粗人，早年打猎时掉下山崖摔坏了一条腿，妻子在生下娇儿小江后就离世了。平日里黎叔就靠采些草药去集市上换取生计，供两人吃穿。
　　小江坐在潭边乘凉，往水里丢着石头，“扑通”的声音真好听。黎叔看着小江，眼里满是疼爱。
　　“爹，你看那水里是什么？”小江指着对岸的一个不明东西问，在墨绿的芦苇里发着幽幽的光。
　　黎叔也感到奇怪，便让小江待在原地，自己一瘸一拐沿着水潭走了半圈绕到对岸。黎叔小心地扒开芦苇，只见一把琴半沉在水里，发着淡淡的光。
　　“这肯定是一把贵重的琴，即使沉在水里也一点没有损坏。”小江不知何时也跑过来了，“爹，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好，听小江的。”
　　“爹，会是谁丢的琴呢？”
　　“可能是官人，可能是商人，也许啊神仙丢的也说不定。”
　　黄昏时，黎叔牵着小江一瘸一拐地走着，小江怀中抱着琴，两人的背影被余晖拉得好长。
　　回到家时，小江嚷着肚子饿了，黎叔便要小江在门口等着，自己去厨房忙活了。小江就在厨房门口拨拉着琴弦，一下，两下，凌乱的琴音竟也成了谱子，十分好听。
　　小江对着黎叔笑嘻嘻的。空气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时，黎叔突然感觉自己瘸着的腿十分疼痛，饭也没做成，一下子瘫在地上。小江吓得大哭。
　　黎叔赶紧叫小江拿些止疼草，腿像是被万只蚂蚁在撕咬，锥心刺骨。
　　门外，族长拿着一些自家做的糕饼来给黎叔尝尝，见此情景，糕饼也顾不上了，将瘫在地上的黎叔拉扯到椅子上。
　　可是说也奇怪，黎叔这腿竟一下子也不疼了，反而还能自如行走，仿佛从来没瘸过一样。
　　小江也不哭了，族长在一旁看傻了，连黎叔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黎叔将下午发生的一切都详细给族长交代了。两人思考一阵，一致认为这一切都和这把捡到的琴有关。
　　族长见多识广，他仔细抚摸着它，也的手触摸着琴弦，发出阵阵断音，琴丝坚韧，质地纯良，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直到族长看到琴的背面有一个图案，像极了曾经在经书上看到的神仙标志。
　　“这……这……老身没猜错的话，此乃仙家之物啊！在上古时代，上神伏羲为了打败魔神蚩尤炼出伏羲琴，此琴拥有神秘不可测的力量，它的琴音可以治愈世间万物。你这腿瘸就是这伏羲琴治好的。”族长颤微微地讲完。
　　黎叔大惊，他竟然捡到如此珍贵的琴。一旁的小江盯着琴，也看得出神。
　　一个老妈着急地跑进来，语气里藏不住的开心：“终于找到您了族长大人，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老天庇佑，夫人终于生了！”族长抱着黎叔，两人喜极而涕。
　　说也奇怪，族长的夫人怀孕三年，终于在今天生下一女。族长跪在伏羲琴前，两行热泪，“感谢上苍，恩赐我孩儿！”
　　黎叔拉着小江一同跪下，说道：“今日我偶得这宝物，却又是粗人一个，族长德高望重，就将这伏羲琴交给族长大人保管吧，保我长宁村族人平安健康，长长久久。”
　　老妈见势也跪下了，顺势说道：“族长大人，您就收下吧。”
　　“好，愿此琴佑我长宁村。”
　　四人对着琴三叩九拜。
　　族长的女儿取名为长琴，生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动人。仿佛前世与琴有着莫名的渊源，一岁时便能弹出几个调子，再稍大一点，抚琴弹奏，游刃有余。
　　长琴不仅能弹出美妙动听的曲子，还能利用琴音给人治病。每逢有人生病，只要听长琴用这伏羲琴弹奏一曲，身体便能如从前般安康，连黎叔也不用每天急着去山里去采药了。
　　族长看着不苟言笑的女儿，正为病人抚琴救治，不由得感慨，大抵这女儿生来就是守卫这伏羲琴的吧。

　　太无是西方极乐的一座王城。国王有两子，大王子林佳尔，二王子路许之。
　　这天，国王又喜得小王子图斯兰，全城上下欢呼高唱。
　　国王怀中抱着小王子，一手拿着酒杯，走遍全城的每一户人家，敬他们一杯酒，分享他的喜悦。
　　臣民得到国王的美酒赏赐，纷纷献上自己的赞誉，夸赞他的眼里藏着天上的星星，他将是太无有史以来最大的荣耀。
　　国王的耳边充满夸耀，与臣民大醉三天三夜。
　　这小王子眉清目秀，一生下来就注定着不平凡。在他满月时，小王子图斯兰就能控制身边的灯火，有时正吃着晚宴，烛火就灭了，引得大家纷纷去哄小王子，这才能安心吃上一顿晚餐。
　　大王子十分不满，可是又斗不过会法术的图斯兰，加上有国王的袒护，只得将这份怒气藏在心里。
　　国王的先知多次进言说：“尊敬的国王陛下，小王子生来便有幻光之术，恐是妖魔转世，并预言他将给整个无太带来灾难。”
　　国王老来得子，自然不信，他拍拍先知的肩膀说道：“先知啊先知，你曾为我预言不少事情，我都相信，但唯独这一件事我不信。这是我血脉相连的儿，怎可能是妖魔转世？”
　　“国王，那幻光之术何解？”
　　“有法术就一定是妖魔吗？如果真说前世今生的话，我倒觉得小儿前世一定是位神！”
　　先知想要反驳，却被国王示意不要再说了。先知默默长叹一声。

　　十六年后。
　　国王突降一场大病，整日头疼，卧床不起。而此时的先知年岁已高，自从他预言小王子是妖魔转世，被国王否决以来，先知就不再预言其他的了，终日只念叨着：“他会妖术，他是魔，他将给王城带来巨大的灾难。”
　　大王子林佳尔见国王病重，便私自将图斯兰关在地牢里，当做怪胎一样折磨。
　　每日，施刑的奴仆将一道道符咒贴在他的身上，再抽坏一条条牛鞭，图斯兰身上到处是斑驳血迹。奴仆将抽坏的鞭子拿去给大王子，以求赏赐。
　　“你是无太的灾难，你令父王终日昏沉，你令无太的子民惶恐担忧，你的存在将是莫大的隐患，只有我才能将你身上的恶性和煞气镇压，我要将你流放四海，永不可回无太！”林佳尔说完这些话，内心十分激动。
　　从小，林佳尔就被图斯兰抢走了不少艳羡和赞美的话语，他杀不了图斯兰但却可以一步步折磨他。
　　图斯兰以为自己真就是怪胎，将灾难带给父王，也不再使用幻光之术，内心暗淡无光。
　　只有二王子路许之是唯一一个相信图斯兰是清白的，他经常偷偷送些吃的过来。
　　图斯兰被铁链圈在柱子的一角，身上五花大绑被牢牢锁住，他小心翼翼伸出两只手，扒拉着饭问：“父王怎么样了？” 他已经几顿都没吃上像样的一口饭。
　　“已经请全城最好的大夫给父王治病，一定会有救治的办法的！”说着，林佳尔不断给弟弟的碗里添菜。他好不容买通下人，只希望弟弟能吃顿饱饭。
　　吃着吃着，图斯兰的眼泪砸到了碗里，他默默放下了碗筷，忍不住说道：“我就是灾星，是我将不幸带给了父王。二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父王就一定会康复的！”图斯兰紧紧拽着束缚自己的铁链说道。
　　“斯兰，你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我怎么会杀了你？”
　　“可我是妖魔转世。”
　　“不，你不是什么妖魔转世，你只是我的弟弟，你是一个善良、有血有肉的人。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路许之看着衣衫褴褛的弟弟，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给弟弟生活下去的信念。
　　林佳尔总是在父王身边时不时说一句，“图斯兰是妖魔转世，才使得父王身受重病，如果当初听得先知的话，现在一定是老当益壮。”
　　一开始，父王并不当回事，可渐渐听的次数多了，说的人也多了，国王感到更加头疼。
　　这天，国王正在艰难地喝着汤药，路许之跪在地上，请求父王下令让大哥放了图斯兰。
　　国王一汤勺一汤勺地喝着林佳尔派人送来的药，勺子与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也衬得此时格外的尴尬。
　　“父王，大哥私自关押三弟许久，甚至在牢里动用私行，三弟不是什么妖魔，他是我们的三弟。”
　　“是我同意你大哥关押图斯兰的。”国王将碗放在一旁，拿起绸布擦了擦嘴角。
　　“父王，难道您也相信三弟是祸害？当初您可是一直将三弟视为掌中宝，三弟初生时甚至庆祝三天三夜。”
　　“许之啊，父王老了，很多事情也做不了主了。你回去吧。”国王说着就要去床上躺着休息。
　　这时，林佳尔带着先知求见。
　　先知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正常，他跪在地上说：“我最尊敬的国王陛下，臣今日突见明日之事，惶恐陛下安全。”
　　“先知，请您直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