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小姐》草木有知

4、004 买衣服的男人

　　小春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当晚，嫣然只好跟小春在一间房间里睡。嫣然第一次睡这种粗糙又硬邦邦的床，其实有点不习惯，迟迟未能入睡。
　　深更半夜中，房中又亮起了烛光，小春爬下床，又做起了针线活。
　　于是嫣然也起来，“小春，这么晚了还起来做针线？”
　　“林姐姐，明天就是除夕了，可家里连米都没有了，而且爹爹还没回来，明天收债的肯定会来，我想多做点活，希望明天拿到城里去能换点钱。”
　　“我帮你一起做。”
　　“林姐姐，天冷，你还是歇着吧。”
　　“没事，我也睡不着，做做针线反而能打发时间。”
　　小春讪讪地说：“是不是我家的床被太粗糙，姐姐睡着不习惯？”
　　“没有，我只是有择床的习惯。”
　　嫣然在百草屋的时候，也经常和母亲做裁剪针线打发闲暇时光，她最擅长设计样式。小春的手巧，擅长缝线绣花。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到天亮时，竟然做出了几身设计独特裁剪流畅针工精美的衣服。
　　”林姐姐，你裁剪的样式太好看了，今天的衣服准能卖个好价钱。“
　　”还是你的针工好。“
　　两个人把连夜赶出来的衣服加上小春之前做好一起包好，一大清早冒着风雪出了门，往镇上去。
　　镇上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在置办年货，嫣然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人的这么热闹的场景，街上的一人一物都让她觉得很新奇。
　　小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地，在两棵掉光了叶子的树只见扯了根绳子，把衣服一件件挂在上面。
　　”大娘，过来看看，买件新衣服回去过年吧。“
　　”这件袄子多少钱呐？“
　　“100文。”
　　大娘价都懒得砍就走了。
　　“大姐姐，这里有漂亮的衣裙，特别适合你，买一身回去过年吧。“
　　大姐姐每一件都看了看，每一件都试了试，最后挑出了一堆毛病，不是颜色太素了，就是款式太奇怪了，要么就是袖口的那朵花绣的不好啦，然后一件都不买就走了。
　　小春努力地叫卖了半天，竟然没卖出去一件，这严重打击了她们出门时的信心。
　　一直站在一边的嫣然看着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这侮辱了她的审美。
　　”小春，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把这些衣服的美展示出来。“
　　嫣然说着就挑了一身粉色绣迎春花枝长袄配百褶长裙的衣服穿上，虽然只是普通棉质地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格外好看，尽显大家淑女气质。
　　嫣然往前一站，果然吸引来无数目光。
　　“哎呀，这姑娘真好看，跟个仙女似的。”
　　这，关注点好像不对吧。
　　她必须把他们的关注点移到衣服上来。
　　于是她转了一个圈，百褶裙摆在长袄下面绽开了一朵花，雪花在她四周纷纷飘落。
　　这一幕，落在了人群中一个人的眼里。
　　众人开始询问衣服怎么卖。
　　小春忙过来做生意，“衣裳裙子一共200文。”
　　“我给我闺女买了。”
　　“我出300文，这衣服归我了。”
　　“大姐，你这身材穿着也不好看，还是让给我吧，400文。”
　　……
　　小春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拍卖”吗？
　　然后这身衣服的价格从200文一路攀升到一两银子，把小春乐激动地凑在嫣然耳边说：”林姐姐，这样看来，还债有望了。“
　　”欠多少债呢？“
　　“ 本金是十两银子，但是高利贷利息高，不知道升到多少钱了。”
　　“我知道了。”于是嫣然转身厚颜无耻地问道：“还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吗？”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没接话了，对于小镇人们来说，出一两银子买身衣服已经不得了了，或者他们觉得这话一出口，仙女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荡然无存了。
　　正在尴尬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我出五十两。”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说话的人，只见他眉目清朗，身姿修长，穿一身深蓝的锦缎长袍，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纤尘不染的气息。
　　小春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时，都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滞，“多谢公子。”
　　嫣然倒没觉得什么，她对钱仍然没有啥概念。既然有人出高价买了，也算是帮到了小春。
　　她绕到挂衣服的绳子后面，准备把衣服脱下来交货。
　　“姑娘，你不用脱了，天寒地冻的，你就穿着吧。”
　　嫣然转身，那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公子，这衣服你不是买下了吗？“
　　“我是买下了，我买了送给你。”
　　嫣然笑笑，“我们素昧平生，公子为何要送我衣服？”
　　“美丽的衣服穿在美丽的人身上才更能体现它的价值，我想这身衣裳也不愿从姑娘身上脱下来。”
　　那男的说完这句话就翩翩然走了，淹没在人群中。嫣然仍然没想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她不就欠了他吗？她正想跑去追问那人的姓名，以后该如何还他，那人已经在飞扬的雪花中不见了。
　　其实天气真的很冷，穿着这身衣服很暖，她也不想再脱下来。
　　因为第一身衣服卖出了天价，接下来的生意好做很多。不过嫣然看着小春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衣服，说：“剩下的这几件就不卖了吧，要过年了，你自己也该有几件新衣。”
　　小春欣喜地点点头，今天真是赚了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钱。她麻利地收好摊，打好包，“林姐姐，我们去办年货，买肉买面粉，今天晚上包饺子吃。”
　　“听起来好有意思的样子，走吧走吧。”
　　小春领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一个摊一个摊逛过去，财大气粗。瓜子花生、羊肉猪肉、水果糖果，像打牙祭一般，买了一大堆，最后还雇了辆车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时，已经夜幕降临。
　　门却是开着的，只听见里面有人争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