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肆意的风》三山肆水

20、人间有恶鬼（二）

　　杀生丸为什么突然和神乐闲聊？难道是因为看到美人垂泪，被神乐的善良触动？

　　当然不是!

　　他只是在神乐身上看到某些影子，那一瞬间的她很像一个人，无关相貌。

　　杀生丸想象不到那人伤恸的模样，他就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过除了笑容以外的其他表情。

　　若是能见一次就好了。

　　所谓宿敌大抵就是这般心态吧，恨不得见证对手所有的荣耀与落魄!

　　他不能肯定神乐和那人有关，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神乐一定和花开院有关系。

　　以杀生丸对花开院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放任妖怪偷学阴阳术。

　　五十年前的杀生丸还不屑于去了解人类，要不是某人主动招惹他，或许他至今都不会知道人类有一个叫做花开院的氏族。

　　杀生丸和神乐踩在焦土上，朝着对面海域中凭空出现的岛屿缓步前行，似乎并不着急。

　　神乐从刚刚知道这座岛开始，就不太对劲。

　　一向漠视生命的她居然会因为风息中传来的死亡气息而哀泣，仅仅因为被杀者是人类。

　　作为一个妖怪，居然在怜惜人类的生命，这是多么可笑！

　　她的仁慈居然只给了人族，花开院凉给她带来的影响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神乐的记忆里没有仁慈的花开院凉，只有凉薄霸道的花开院凉。

　　她总是在笑，绝大部分的笑容都是假的。

　　她和桔梗不同，丢弃花开院的姓氏，她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做任何事情。

　　而桔梗哪怕被人类误解、排斥，她也依旧会爱护人类。

　　神乐的喜怒被这座传说中的岛屿牵动着，她本能地感受到自己对这座岛的排斥，但是比起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她更在意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是不是死在了这座岛上？

　　记忆里的妖火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半妖？

　　她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杀生丸这个犬妖？曾经的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神乐的步伐落后于杀生丸，她看着杀生丸坚定又果断的背影，还有海面上越来越近的红莲岛，心里的疑惑丛生。

　　她明艳的脸上带着一种凝重，那是她面对奈落都不会有的心情。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杀生丸明澈冷清的眸子，他说，“几个卑劣的下等妖怪，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神乐看着这样的杀生丸，眉头渐渐舒展，她直直看着杀生丸的眼睛，“他们四个很奇怪，那样嗜杀的妖怪不应该甘心待在一座岛上。”

　　“去看看就知道了。”杀生丸不再看她，腾空而起，驾着云，朝着红莲岛极速前进。

　　他不问她从哪里知道的四斗神，有的猜想证实起来很容易，没有必要问一个不愿意开口的人。

　　“急什么，总归是逃不掉的！”

　　神乐看着甩开她好一段距离的杀生丸，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突然说道。

　　杀生丸无法理解神乐的恐惧，因为那是真正死去的人才会明白的恐惧，神乐在恐惧自己死亡的真相。

　　可也正是因为杀生丸不同于她的一往无前的勇气，神乐的目光才会在他身上留恋。

　　杀生丸没有顾及发呆的神乐，依旧按着原来的速度飞行。

　　“瞧你这心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会情人呢？”神乐拔下发间的飞羽，冷不丁地说道。

　　明知道杀生丸不喜欢别人跟他开玩笑，她还是一次次招惹他，似乎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一般。

　　回答她的是一道光鞭，只可惜落空了。

　　“都说了，女人身体上不能随便留痕迹，你还这么执著。”

　　神乐操纵着飞羽轻松避开了杀生丸的攻击，轻笑一声。

　　杀生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杀生丸生气了，也不再招惹对方。

　　她看着眼前的这座岛，右手下意识抚上了空空的胸前，那个本来应该有一颗心脏的地方，突然传来阵阵灼烧的痛楚。

　　激得神乐的妖气暴涨，杀生丸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可她已无暇顾及杀生丸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灼烧感被一阵阴冷的气息覆盖，空洞的胸腔不再作痛。

　　神乐有些茫然，她现在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还要探寻死亡的真相，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退缩，因为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妖气只是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但杀生丸对妖气的捕捉很敏感，神乐诡异的状态根本瞒不住杀生丸。

　　他想说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说，目光有些悠远，似云间的月。

　　“多谢殿下指路，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已经得偿所愿。”

　　神乐看着越来越近的岛，胸腔里的痛感时有时无。

　　她侧身和杀生丸打了个招呼，说完不待对方的回应，便率先朝着岛中心的位置飞去。

　　她的速度是那么的快，目的地也很明确，一点儿也不像第一次来岛。

　　杀生丸金色的眸子闪了闪，刚刚神乐身上突然爆出一股力量，一开始他以为是妖力。

　　但是当神乐御风疾行时，他才发现那股力量是死气。

　　活物是不会有死气的，只有恶鬼才会有这种气息。

　　居然有东西在他眼前，悄无声息地驱使了神乐。

　　杀生丸握了握天生牙，纯金色的眸子里一片冷色。

　　他很快就锁定了神乐的身影，不近不远地缀在她的身后，而她竟毫无察觉。

　　神乐胸腔中的钝痛感越来越强，为了不让自己狼狈得叫喊出声，她咬紧牙关，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黑瞳被血色完全替代，尖尖的耳朵也重新显露出来，浑身却没有一丝妖气。

　　此刻的她不是半妖，而来人间复仇的鬼。

　　红莲岛没有任何跟红莲有关的物什，反而树木茂盛，和迷幻森林有的一比。

　　神乐在林间极速飞奔，却没有惊起任何动物，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光点从丛林飘出来。

　　“是那个阴阳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她不是死了么？”

　　“她的魂依附在半妖的身上。”

　　“犬夜叉和桔梗大人也在，这次绝对能打倒四斗神吧！”

　　“一定会的。”

　　死去的半妖们肆无忌惮的讨论着神乐，可她现在却无暇顾及它们。

　　暴戾的死气牢牢地占据她的身体，她现在只想杀掉周围的一切活物，来平息体内那股的怨恨。

　　她很熟悉这股力量，因为它的主人叫花开院凉，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凉”的目的地很明确—鸣动之釜，但是她还是来晚了。

　　她到那里的时候，犬夜叉已经把鸣动之釜劈成了两半，破坏力一如既往地强大。

　　她好整以暇地凝视着犬夜叉他们，死气从身体里蔓延出来，欣喜地吞噬着周围的活物。

　　让犬夜叉一众人混乱狼狈的毒虫，被死气侵扰，渐渐地僵化不动。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得救了，还没等到喜悦的气氛蔓延开，犬夜叉一行人突然意识到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只见僵化的毒虫随着风动，化为尘沙。

　　犬夜叉闻到了一股气息，比起桔梗身上墓土与灵骨混合的死气，这股气息更加阴寒，霸道，让他不由地产生每次满月时失去力量的恐惧。

　　桔梗拉着弓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原本对着毒虫的破魔之箭转向了突然出现的“凉”。

　　“从她身上离开。”

　　桔梗的箭尖泛着冷光，仿佛下一刻就射出。

　　“桔梗，你不是我对手。”那鬼毫不畏惧巫女的破魔之箭。

　　“如果你不想所有人都给我陪葬，现在就该带着他们离开。我的目标不是你们，也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她虽然对众人那么说着，但是却没有给他们离开的空间，“但是盒子必须给我。”

　　“你的力量开不了它。”桔梗冷冷说道，她秀眉微敛。

　　“多事。你已经死了，还要管那么多？”被恶鬼支配的神乐恶毒又蛮横。

　　“我不想说第二遍，把盒子给我。”“凉”似乎很着急，死气扩散得越来越快，已经爬到了台阶最高一层，隐隐和桔梗一行人形成对峙。

　　“做完这件事你就会离开她的身体？”桔梗最终还是把盒子交给了“凉”。

　　“巫女，不要多管闲事，”“凉”扫了一眼桔梗一行人，“四斗神是我的事情，想要我消失，就不要插手这件事。”

　　“喂喂，你在说什么大话。别以为你是鬼，我就会让着你，四斗神可是我的敌人，我跟他们还有一笔账没算清呢！”犬夜叉愤愤地说道。

　　犬夜叉本能地排斥“神乐”身上的气息，那是生命对于死亡的排斥。

　　“犬夜叉，我们还是先去找那群孩子吧！”桔梗轻瞥了一眼“凉”，拉着犬夜叉先走了。

　　犬夜叉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桔梗拉着手带走了。

　　出于对桔梗的信任，他没有急着反驳她的决定，平时急躁的性子也显得格外耐心。

　　弥勒和珊瑚对视了一眼，也决定遵从桔梗的决定，这个“鬼”很强，比起之前见过的奈落的瘴气还要霸道，在对方没有刻意挑衅的情况下，避开她才是明智之举。

　　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没有必要结仇，还是去照看那些半妖孩子吧!

　　“凉”目送桔梗一行人离开，红瞳有些冰冷。

　　鸣动之釜已经彻底毁了，火焰迅速蔓延，将周围的事物都吞噬殆尽。

　　以献祭荒魂的代价将自己变成恶鬼的花开院凉，终究如她所愿，为自己报了仇。

　　封印了四斗神的力量和生命的盒子就在她的手中，她无需花费精力与四妖缠斗，只要彻底毁掉这个盒子，就能杀掉四妖。

　　与此同时，四斗神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正憧憬着得到自由之后如何兴风作浪。

　　他们侃侃而谈，还以为自己派出去的巫女得手了，却不知道他们派出去的巫女正被“凉”困在树林里，意识全无。

　　“凉”没有什么怨憎，自己作为荒魂被献祭成鬼，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杀身之仇由她本人来终结，是最好的结局，不论当初杀她的是谁，都会得到今日这番报复。

　　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杀死，既然骄傲被践踏，那么只能让对方用生命来偿还。

　　唯一遗憾的是属于花开院凉的真正力量，在□□消亡之后，才得以完全展示，那是活着的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承载四斗神生命的盒子被“凉”拿在手心，那象征生命的光芒被暴戾的死气迅速吞噬，如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转瞬即逝。

　　不入格的小丑还在叫喊谩骂，“凉”冷眼旁观，内心没有一丝快感，她不过是完成自己的使命。

　　曾经被四斗神打下印记的人都自由了，而这才是亡魂得以安息的时间。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杀生丸察觉到背上的印记消失了，他直觉认定这件事和神乐身上的东西有关。

　　“凉”退出了神乐的身体，任由神乐跌落在地上。

　　死气浓郁的她恢复了自己生前的模样，黑发黑眸，眉眼间自带三分风流，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只可惜被眼底阴郁的死气破坏，现如今那抹风流已被染成了邪气。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见到你，真是失礼呢！”荒魂凉半恭敬半戏谑地说道，眸子一直盯着某暗处。

　　“要走了么？”杀生丸直直回视凉，一如既往地不理会她的虚伪客套。

　　“嗯，未能与你风流一度就离开，实在是毕生遗憾。”即便说着挑逗的话，凉的语调也是平平直直，没有起伏。

　　就像在复述谁的话语，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尸骨找到了么？”杀生丸没理她的疯话，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她，手却握紧了天生牙的刀柄。

　　她摇了摇头，目光望着鸣动之釜，说道：“化成劫灰了。”

　　杀生丸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被犬夜叉劈成两半的鸣动之釜，神情了然。

　　从来都没有好好交流的两人，现在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论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送我最后一程。”凉打破沉默，率先告别。

　　她没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送龙血给自己，时过境迁，多说无益。

　　这家伙一直想要和她斗一场，可惜，她向来惜命，能用谋略就绝不动手。

　　“如今还有机会。”杀生丸目光灼灼地看着凉，只可惜他们两个都没有合适的兵器。

　　凉看着杀生丸轻笑了一声，复仇的死怨之气突然暴涨，“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鬼神图么？那个东西它生灵了。”

　　“你的死跟它有关。”杀生丸一如既往切中要点，明明该是疑问，偏被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当着人家的面，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么？死人也是会难过的。”

　　“凉”没想过死后还会遇到杀生丸，这和她的预想不符。

　　她并不想让对方看着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自己示弱是情趣，狼狈可不是情趣。

　　“我没见过比你还能折腾的死人。”杀生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真诚地说道。

　　许久不见这男人，没想到他如今这么毒舌。“凉”有些失落，自己错过一个美少年的成长。

　　突然好想杀掉他……

　　“凉”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一时无话，杀生丸也不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主，两人莫名陷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