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青青于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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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之后不久，就是叶露白的生日。原本她的生日应该邀请一些同学好友庆祝一番，但考虑到自己是郑义卿情人的身份，自然在明面上就不能欢快地庆祝这次的生日。
但令她没想到的一个人，在这一天拜访了叶家。
兰妈听到有人按门铃，前去开门。见到来人是谁，她有些惊讶。
“程少爷！”
程醉怀温润的清眸带有三分春色，他笑着点点头：“是我，兰妈。最近可还好？”
兰妈高兴地道：“好着呢。程少爷快进来坐，小姐正在家里呢。”
程醉怀点点头。
“兰妈，是谁来了？”
程醉怀抬头，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她正穿着宽松的白色裙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倚在二楼的栏杆上。
她显然没有想到来人是他，但脸上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意料之外的诧异。程醉怀见到她这幅表现，眼眸深了深，不动声色。
“醉怀？你什么时候到沪地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尚水边下楼边问。
“早晨刚到，相章他没有回来。伯父伯母呢？”
尚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黛。“他们还没回来。”她请他坐下。
“兰妈，泡杯茶。”
“嗳，刚泡上呢。”
尚水笑：“瞧兰妈可喜欢你了，对我都没这么殷勤呢。”
“兰妈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她低头喝了口茶。
“怎么这么突然，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程醉怀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宝蓝色丝绒盒，他打开，里面是一个胸针。这胸针小巧精致，是一枚雪花的形状，金质之身，延伸出层层叠叠繁繁复复的雪花规则的枝杈，上面点缀着许许多多细碎的钻石，像一朵真正的雪花一样晶莹剔透，让人惊叹它技艺上的炉火纯青。
“好漂亮。这是桑切斯先生的新年作品？”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以往你总和我说如果能有一件桑切斯先生的作品人生就圆满了。”
桑切斯是米国负有盛名的顶级女性首饰设计师，他每一季度只会推一件新品，每一件都只此一套，所求独一无二。所以他的作品光有钱是买不到的。原主的确非常喜欢桑切斯的作品，经常关注他。
“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也没有，正好前一阶段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和桑切斯先生有些交情。”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他笑：“只要你开心它就值了。”
两人话长，后来叶父和出门的叶母也回来了。晚上，程醉怀就留下来一起小小庆祝了一番叶露白的生日。
到了八点钟，程醉怀看了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
“怎么，要走了吗？”叶母问。
“嗯，九点的火车。”程醉怀此番回来也是请了假，只因为今天是叶露白的生日，他才匆匆赶回来想见她一面。
叶父叶母和程一番寒暄告别，叶母道：“露白，送送醉怀。”
尚水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去。司机开车过来，两人上了车。
“露白，你给我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我很骄傲，你有这样的坚持。这次回来，我感觉你好像长大了。以前你是个爱向周围人撒娇惹人疼爱的姑娘，现在你变得更沉稳、更温柔了。我在你身上感觉出了一丝以前没有的坚韧，说实话，这份坚韧让我心疼。”
“醉怀……”
“我给你的信中说‘生于这个时代，是我们的不幸。’但你却回我，虽有不幸，也是幸事，因为是我们这一代人在保卫着满身创痕的祖国。我真的很感动，也感到一丝羞愧。”
“你不必感到羞愧的。你和二哥比我能做的要多。”
他拥住尚水：“这样的你是我程醉怀的未婚妻，真好。”
尚水没有说话。
“露白，是我的错觉吗？这次见到你，我感觉……”
她疑惑的问：“什么？”
片刻后，他失笑地摇头：“没什么。露白，我理解也尊重你，但还是希望我们能早点结婚。”
尚水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道：“再等等好吗？”
“我……”他想问，再等多久？
她垂眸：“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考虑这些。”
“别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再等等也无妨。”
尚水紧紧握住他道：“醉怀，你要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我一直都相信着。”
一直都相信着我们会赢，所以才有勇气一直坚持着，因为我们会赢。
很快便到了火车站。程醉怀轻装出行，本来就没有多少行李，手里只有一个箱子。
程醉怀年轻俊秀的脸庞此时情绪复杂：“露白，再让我抱一会吧。”
“嗯。”
“相聚短暂，别离分外难。今日之后，我马上会被调到湘中作战，明年生日怕是不能陪你一起过了。”
尚水拍拍他的背：“不要太挂念我。等这场战事结束，我们就举办一场盛大华丽的婚礼，沪地的名媛都会羡慕我。”说完，自己有些难过，还好现在程醉怀看不到她的表情。这应该也是叶露白未竟的心愿吧，只是两人先后死在了尘埃落定之前。
火车已经来了，程醉怀还是不肯松开她。“露白，要想我。”
“嗯。”
“好好照顾自己，别受委屈。”
“我知道的。”
他忽然埋首在她颈肩处，肌肉紧绷，紧紧地抱了她一下。“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火车。
尚水无力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国家需要他们牺牲，历史也需要有一批这样的人。
此去一别，山水难逢。
她伸手摸了一下肩头，湿了。
“程醉怀，保重。”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人现在那里看了很久。他忽然自嘲一声，转身离开。
原主叶露白是沪地四美之首，陆亭在以前的报纸上找到了有关叶露白往年生日的报导。他一连半个月没怎么睡，昼夜赶工，想要为她做双鞋子。
他一直想着她穿上它的样子，心里全是满足感和幸福感，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着她美丽纤细的脚上踩着他亲手做的鞋子，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
所以他特意带着鞋子去了叶家，却看到她和一个穿着讲究、一表人才的男人一起上了车。那个男人和她的家人那么和谐，仿佛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是啊，他们本就是一个阶层的人。而他，只不过是街头不名一文的小子。
他仿佛故意受虐似的，一路跟着他们。因为汽车太快，他不得不频频抄近路，拼了命地疯踩自行车。他看着两人举止亲密，看着两人依依不舍地拥抱离别。
呵。
陆亭回到家，冷眼将鞋子丢在院子里，然后连看不看得关上了门。然至半夜，夜深人静人好眠的时候，门又忽然被打开。他还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青青于行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