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正确解读方式》云度央

85、第八十五个故事

　　藤原真衣，十六岁……或许在这个世界应该被称作是十七岁的花季少女，现在正面临着哪怕她是曾经拯救过另一个世界的人理的救世主，也一时间找不出解决方案的（xiu）险（luo）局（chang）。

　　她正站在路的中间。

　　她的班主任相泽消太正站在路的另一边，用平静到让她甚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过来，而如果在她与班主任之间连出一条直线，以相泽消太为端点，顺着这个方向延伸到街道另一边的位置，那里站着两位如同按下静止键的机械人般站立不动的两个敌联盟成员。

　　相泽消太似笑非笑：

　　“藤原，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藤原真衣“……”

　　她倒也不是觉得她和敌联盟的人关系不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这和他们见面时被班主任抓个正着是两回事。

　　“荼毘先生和分倍河原先生都是我的朋友，今天也帮了我非常大的忙。”她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老实地承认了她和他们的朋友关系“很抱歉向您隐瞒了这一点，相泽老师。”

　　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的相泽消太微微挑了挑眉头，刚想说话又被打断。

　　“……啧，又是你，还真是碍眼啊——橡皮头。”荼毘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靠着墙壁语气懒散“还有你图怀斯，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和这个小姑娘这么熟。”

　　“我可是一直知道你认识真衣酱哦？怎么可能！完全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分倍河原仁对眼前的这个情况稍微有些困惑“小真衣……”他看了一眼相泽消太，最终还是把心里满腹的疑问收了回去“不过职业英雄的确很碍眼，杀掉吧？杀掉吧？”

　　口中说着满是恶意的话语，心中却意识到和荼毘同样身为敌人的他，也没什么询问的立场。

　　没有人回答他。

　　对于汹涌而来的恶意，相泽消太的回答是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苍青色的火焰自荼毘的指尖开始慢慢燃烧起来“图怀斯。”

　　“嗨嗨，先申明我可不会帮你哦？别对我的个性抱太大希望比较好？”随着他自相矛盾的自言自语中个性的发动，荼毘飞快由一变二，又由二变四。

　　荼毘把自己的本体留在原地，复制体直接朝着相泽消太冲了过去，手中挥出的火焰带起一片热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擦过藤原真衣的裙角，然后争先恐后地向相泽消太涌去。

　　荼毘“……”

　　是意外。

　　藤原真衣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裙边。

　　……幸好魔术礼装防水防火还防盗。

　　而另一边，同样防水防火的拘束装置被相泽消太猛地掷出，准确无误地缠住藤原真衣的腰把她往远离战场的地方带去，而他则轻盈地跃起，配合着发动的个性将靠得最近的复制体打败。

　　藤原真衣先温和地感谢了慌忙跑过来伸手扶她的图怀斯，接着拿下自己搭在对方手臂上的手，她确认两人虽然都因为心存顾虑而留了手，但也没有停下战斗的意思，只能扶着墙壁叹了口气，出言阻止了两方“好了，两边都请住手，真的在这里闹起来无论是哪边都会头疼的。”

　　这里归属于治崎先生的死秽八斋会的地盘边缘，虽然现在个性社会□□式微，□□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小，但也没有哪条具体的法律规定□□的存在违法，甚至英雄协会隐隐对政府对□□实行的那些举措持不明显的赞成意见。

　　没错，为了制约敌人，让在黑暗中行走的那些人拥有像□□这种至少还存在一点「制约」（虽然只是□□内部的制度）的选择，英雄协会内部现在正在讨论如何有效地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从而达到将监管与自由同时赋予，以达到削弱像敌联盟这样的组织的目的。

　　所以照现在这种情况，在这里发生争斗被死秽八斋会的人发现的话，就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事情了，现在死秽八斋会虽然敌视敌联盟和英雄协会，但也没有掺和他们之间战斗的打算，但如果两方招惹上门，他们也不会对这种堪称挑衅的行为视而不见。

　　而□□的参战一定会引发不好的后果。

　　敌联盟那里明显不准备引人注目，英雄协会更是已经把全部的重心摆在了应对欧尔麦特退役后肯定会到来的舆论风暴，以及趁着这股风暴才能达成最佳效果的敌联盟突袭计划上，没心思再处理□□的问题。

　　相泽消太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把图怀斯个性制造出的那几个“荼毘”揍回黑泥就收了手，图怀斯比他收手更加快，几乎是藤原真衣刚刚张开嘴他的条件反射性停止使用个性乖乖在旁边站好。

　　荼毘“……”他看了藤原真衣一眼，挥散了火。

　　“看来你们关系的确不错，但我不认为你会和抓走爆豪的敌人做朋友，是合宿之前认识的？”这分明该是个疑问句，相泽消太的句末语调却是刻意的下压，将疑问句说出了肯定句的气势，他慢条斯理地做完自己的分析，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询问“而在林间合宿之后藤原你的情绪不太对，是那时候发现的？”

　　藤原真衣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荼毘先生与分倍河原先生的身份的确是林间合宿时才知道的没错。

　　相泽消太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目光犀利地扫向了神情晦涩的荼毘和图怀斯“呵。”

　　荼毘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他一点也不后悔与藤原真衣对立，从两人初次见面那天起他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发展。

　　图怀斯却倏地收敛了脸上的全部笑意，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不甚清晰，他想自己一开始成为敌人就是为了藤原真衣，如果对方真的开口请求他愿意放弃一切——但是藤原真衣决不会这么说。

　　她不会说任何为难别人的话语，她只会为难她自己。

　　所以她不愿意说些为难分倍河原仁的话，因为「想要退出敌联盟」这种话，由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在骗人。

　　藤原真衣给予他救赎，但敌联盟给予他归宿，前者重要性高于后者，却不代表后者的存在就没有一点意义——最终他只能自暴自弃地塌下了肩膀，双手环着肩膀不再说话。

　　“咳咳。”

　　藤原真衣清嗓子的咳嗽声唤回他低落的心情，她此时正背对着另外两人，一向带笑的面容只面对他一个人，装模作样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询问他“您是又换电话号码了吗？分倍河原先生？”

　　电话号码……？

　　图怀斯愣了一下——他有一瞬间不明白为什么藤原真衣要这么问他，但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差点就为自己理解到的话语中的含义炸成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他低着头情不自禁就想把嘴角扬起，又碍于现状强制要自己忍住高兴，拼命压平了嘴角做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云淡风轻模样。

　　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只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以「朋友」之名搭建起的桥梁绝对不会因为背叛以外的任何事而崩塌。

　　想要告诉您。

　　此身已被黑暗浸染。

　　如果您无法做出选择，那就由我来做恶人。

　　哪怕我没能战胜心中的这份罪恶，你也一定会向如同初遇时那样我伸出手。

　　让我来拯救您。

　　你会拯救我。

　　他突然想，如果未来、或者可能即将就到来的那副代表失去自由失去信念的镣铐是由藤原真衣递出来的。

　　——那他一定会乖乖伸出手。

　　带着无比的欢欣与喜悦，等待她宣读那独属于自己的审判。

　　*

　　出来太久的荼毘和出来找荼毘太久的图怀斯最后是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黑雾接走的，临走前黑雾还向两个英雄心情复杂地鞠了一个躬。

　　目送着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相泽消太才有机会找问题学生秋后算账。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分倍河原先生是之前和百万一起行动时认识的，荼毘先生他是在商店街认识的。”藤原真衣回答“他们都是好人。”

　　相泽消太用冷笑表达出内心满满的不赞同“我可不觉得他们和好人这两个字有半点关系。”

　　“……至少之前是。”藤原真衣嘟囔着“倒是相泽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你们遭遇敌人袭击后，轰焦冻迟迟没有回雄英找恢复女郎进行治疗，她实在担心不过就给我打电话来让我找人。”相泽消太面无表情“所以他去哪里了。”

　　“轰君回家了。”藤原真衣说。

　　两人相视了片刻。

　　相泽消太“我们来谈谈敌联盟的事情。”

　　藤原真衣仿佛找回了年少时面对训导主任的感觉，缩了缩脖子。

　　“不管之前关系如何，在他们加入敌联盟之后你就应该断绝所有来往，如果今天来这里的是其他某个英雄该怎么收场？万一敌联盟有人想要利用你和他们的这个关系又该怎么办？”相泽消太深深吸了口气“……你实在太莽撞了。”

　　“我有布置幻术的……如果来的不是相泽老师没有人会看到。”

　　相泽消太听着胆子肥了的少女的话语气极反笑“所以你还要怪我？”

　　“我没有。”藤原真衣抿了抿嘴唇“我只是……”

　　“你只是太心软。”相泽消太冷声说“而这份心软可以成就你，也可以害死你。”

　　“如果林间合宿时他们透露出一点和你的关系，你就会成为雄英的叛徒，如果在神野之战时他们透露出一点和你的关系，你就会成为整个日本的叛徒——如果接下来的计划中他们透露出一点和你的关系，你就会成为整个世界的叛徒。”

　　“——藤原真衣，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无疑是生气的，正因为了解藤原真衣的性格，他清楚地知道林间合宿之后的她心情有多么复杂——然而时间不允许她思考太久，林间合宿后紧跟着神野之战，她与欧尔麦特合作打败AFO后进入全世界的视线，飞速上涨的人气也代表着无数人的期盼与关注……

　　这和她之前作为救世主时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身后只有迦勒底，迦勒底的员工理解、明白、支持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有任何针对她的不好话语传入她耳中，某些在特异点遇见的英灵们或许有过带恶意的冷嘲热讽，但更多的还是无言的帮助与鼓励。

　　而现在关注她的那些人……他们现在的确支持着她，但这份支持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Saver」做出一点不符合他们期待的事情，那份支持就会立刻变质腐烂，化作刺向她的最致命的利刃。哪怕藤原真衣身为英雄一直做得很好，也会有人质疑她、否认她乃至攻讦她。

　　迦勒底的情况毕竟特殊。

　　平常情况下，民众的支持一直都是一把双刃剑，沉重又锋利，只是背负，剑刃自身的重量就会带着锐利的剑锋逐渐下沉，慢慢将你劈断。

　　这种情况，连欧尔麦特也无法避免。

　　也是因为这样，相泽消太才会选择做一个低调的英雄，不参与任何没必要单纯会出风头的活动，不参与英雄协会的宣传，不参与任何官方评选……也不会有什么民众的支持。

　　但藤原真衣不一样，她已经主动投身进了这个漩涡，不仅如此，她还同时被搅进了敌联盟带起的暗流中，只要敌联盟中的有心人稍稍加以利用，她就会因为一步踏错而粉身碎骨。

　　他不知道藤原真衣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只知道已经当了这么多年英雄和教师的自己毋庸置疑是藤原真衣也是「Saver」的前辈和老师。

　　作为前辈，他不忍。

　　作为老师，他不愿。

　　哪怕是作为一个仰慕者，他也希望「Saver」拥有一场被祝福的退场。

　　希望「Saver」之名生而无辜，死亦无暇。

　　“说出来未免有些可笑，我并没有想太多。”少女回应了他的问题，以轻而坚定的声音“我对我在这个世界的任何相遇都心怀感激，所以哪怕我与他们注定敌对，至少在敌对的时间到来之前，我想要告诉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总是被忽视的沿途风景，比如说嘴角曾经弯起的真实弧度，再比如说一片荒芜的过去也能生长出的一朵坚强美丽的小花。”

　　“我希望他们至少知道，哪怕行走在黑暗之中，也并非没有拥抱光明的权利。”就像迫压广先生，就像分倍河原仁先生，就像斯坦因先生，就像渡我，就像志村君。

　　哪怕是荼毘先生也应该会理解的——在他离开家的那一天，那个以目光静送他远行的那个人，强用无视作最后的放任，最终还是给予了他想要的自由。

　　相泽消太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相泽老师。”

　　橙发的少女退远了一点，抬起头唇角弯弯，眉眼璀璨。

　　“一直以来都谢谢您的照顾。”

　　“……啊。”

　　相泽消太没有想到，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以能触碰到的距离看到她。

　　之后的一切都像一场怪异的戏剧，伴随着拉起的帷幕与盛绽的烟花，伴随着天际划落的耀眼流星雨，伴随着一切可言说却无法言明的情感，落幕在这场戏剧最开始的地方。

　　直到不算太久以后……不用在意，英雄的寿命总是结束地那么仓促，他从漫长又简短的黑暗中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橙发少女熟悉的笑容。

　　他终于来到了那个窗外满是皑皑白雪的地方，那个只在少女记忆中看到的天文台，那个从未说出口的约定之地——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就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别离一般，少女一如往常地弯起眼眸：

　　“好久不见了，相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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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如果be有名字
亲友：那它的名字一定叫相泽消太
闺蜜：还可以叫斯坦因
我：？不是，我真的是在写甜文
亲友：你看我想理你吗？？？
青梅：你这人坏得很（bu
闺蜜：闺蜜的嘴，骗人的鬼（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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