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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蛊婚】拾肆 非情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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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冰冷的水珠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自突出的石块上慢慢积蓄力量,终于自天而降,啪嗒碎裂在地面上。
好冷……
我这是在哪……
耳腔里不断回响着空洞洞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冰凉的硬感硌着小记的后背,睫毛微颤,她慢慢地睁开了眼。
朦胧而迷茫的眼神,她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无所适从。
身子微微一动,却感觉到了紧紧的束缚。
仿佛是被牛皮绳捆了起来,绳子紧的都嵌进肉里去了。
这是哪?怎么回事?
蛊虫?张府?
大家赢了吗?张小姐还活着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有人吗?”
小记带着哭腔轻声道。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微微回荡着,寂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原来是这样吗……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黑暗之中……
这就是宛小记的结局吗……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死于非命啊……
宛离……沈舅母……
我要是死在这里了,你们怎么办?
小记直觉得心里发酸,微微抽了抽鼻子。
“嘤……”
“……”
“你要是在这里哭的话,我会很心烦的。”
平野渚的声音冷淡地传来。
小记忙收起了眼泪,循着声音望过去,一片黑暗中,仿佛是有一点模模糊糊的白影,看不真切。
这家伙干嘛穿一身黑啊!
“你在哪?”
“在你对面。”
“我们在哪?”
“我不知道。不过听声音的话,可能是在枯井或者山洞里面。”
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着,仿佛他们现在不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只是来这里观光一番就拍拍屁股走人似的。
虽然他冷静得有点吓人,但却莫名地让小记心里踏实了下来。
总觉得……有他在就死不了呢。
或者说,死也有个拉着垫背的……
小记喘了一口气道,“我想去你那边。”
“做什么?”
“……”将死的鸭子都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她支吾了半天才毫无中气地弱弱道,“保护你啊……”
“不必费心了。”
小记有些着急了。
“至少你点个火让我看看你!”
“……”
“啧。”
平野渚不知为何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鬼火亮起来了,幽兰……不,是深蓝色的火焰,那颜色就像是纯正的蓝宝石,颜色那样的美,让人舍不得别开眼睛来。
周遭的风景渐渐明朗起来,原来是一个圆形的封闭空间,仿佛是枯井,向上望去,上头黑洞洞的望不见尽头,不知是不是给人封住了井口。
深蓝色的火焰微微地颤动着,它发出的光很特别,有点儿像琉璃灯的光芒,晶莹剔透的。
“好美……”
她吃惊地喃喃道。
怎么说呢……小记形容不出来,这次的鬼火,没有诡异和阴森之感,反而带着神秘的祥和气息。
平野渚在鬼火后头微微一愣。
“为什么是这样的?你……你不会要死掉了吧?”小记担忧地看着他。
回光返照什么的?
人之将死其火也善??
他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
啊,如果还能翻白眼的话,就还是正常的平野渚。
小记放下心来。
“这是我的命火。”平野渚不情不愿地解释着。
像是本命之类的东西吗?
小记自然而然地发问道,
“如果它……”
“灭了我就死了。”
“那如果我吹……”
“吹不灭的。”
平野渚不耐烦地道。
“哦……那你为什么要点它呢?”
“鬼火都在外头。”他微微担忧地蹙起眉头,“府外的千万不能撤,蛊虫那里也需要牵制。”
看出了他的忧虑,她紧张地问道,“他们要撑不住了吗?还有没有解蛊的办法?”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中蛊人和施蛊人,死一即可’吗……”
小记悲哀地瘫了下去,“就不能让人去求求世子吗?他不过是一时糊涂,一定还有不用死人的方法的!”
平野渚突然抿了抿唇,“到现在你还以为是世子下的蛊吗?”
这句话仿佛一道霹雳,小记顿时愣在了那里,呆呆地望着他。
他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质疑她的智商。
“张家有个在宫里做妃子的长女你可知道?”
小记频频点头。“叫做张冬纯的,封做良人。”
“皇上一向喜新厌旧,张良人这几年在宫里的境遇很不好,张府变卖了几块庄田进宫打点还是没有什么效果。没了赏赐,又没了皇恩,剩下的几块庄田更是收不齐租税来。这几年张府其实只剩表面功夫,表面上维持着大府风范,内里早已有了空虚,若是再无收支,恐怕处境就难了。”
小记听着,不禁睁大了眼睛。
“张家两个公子还小,张老爷又非贤才。眼瞧着升官无望,自然,能够攀上贵戚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你是说,张小姐怀孕是世子被张家设计了?”小记不禁对世子心生怜悯。“那虫蛊呢?虫蛊又是怎么一回事?”
平野渚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世子怎么被设计的无从得知,许是用了迷情药。但怀胎并非易事,这是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其实,只要让张小姐显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能嫁入王府了。”
“……他们将蛊种在张小姐肚子里,就为了骗世子?”
小记的声音都变了。
“种了母虫蛊的话,不仅能显怀,胎动、脉象都会有的。虽然是损招,却天衣无缝。”
小记慢慢地低下了头。
“是张老爷和柳氏做的吗?好毒的心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杨瑾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被毒害了。他们都应该下地狱!”
平野渚默默地注视着她。
半晌,他才幽幽开口。
“张小姐自愿不自愿我不知道,但蛊已经吸尽了她的精元,肯定发展到他们控制不了的地步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将蛊虫取出来,更不会冒着风险请我们。”他摇了摇头,“无知者无畏……蛊虫一旦取出来,残留的毒就是致命的。张小姐命不久矣……”
“我们得救她!”小记突然激动地喊道。
“怎么救?你我都被捆着。”
平野渚一直在尝试解开绳子,怎奈绳结系在脖子上,又是牛筋绳,挣了一挣反而束得更紧了。
小记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看好咯——”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绳子便猛地松了下来,平野渚微怔之时,她手心一翻,袖里的小刀便稳稳地握在手心里。
“……你全身都藏刀吗?”
“说什么呢?你雇我不就是为了让我保护你吗?”她得意洋洋地笑着,“观主大人是对付邪物的小能手,对付坏人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不是吗?”
平野渚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就算解开了绳子,我们也出不去。”
“这个等会再说,”小记扶着井壁想要站起来。
“啊!”
右小腿传来了刺骨的痛楚,仿佛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背后瞬间涔涔冒出了冷汗,小记猛地坐跌下去。
凉飕飕的持续阵痛,清晰地折磨着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