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薄颜

3、回忆,家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月——

　　梦中的彦叔夜，漂浮在一片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个儒雅俊美的男人，倚靠在阴影处拿着手机在耳边讲话，边看着远处的两个男人－一个纤细一个英俊的挽着手的两个男人。

　　“烨烨，你在哪？”

　　“我在逛街啊，我想给你看看衣服。”那个纤细的男人边挽着英俊男人的手，边对这手机说。时不时的对身边的男人投以温情的目光。

　　“啊，是么。烨烨。”

　　“嗯？”

　　“我又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你发生什么事了。”听到那句我爱你，纤细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随后又有些忧虑。

　　“没什么，只是这次我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很久都见不着你了，突然，就很想你。”

　　“我会等你回来的，路上要小心啊。”

　　“……嗯。”

　　转角的男人望着那两个男人渐行渐远，慢慢转身向相反方向走，稍长的头发遮住了男子的眉眼，但彦叔夜分明在消失之前看到了那滴落在尘埃里的眼泪，和男子呢喃的双唇“再见——……”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微温的手轻轻抹去男人眼角的泪痕，风送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眼里一片空洞，不见丝毫感情，连白日的伪装也未见一毫。

　　彦叔夜只是看着窗外的风送，又好像看着远处，就如风送不过是这远近风景里的某一处。

　　“彦兄。”风送看着痴了一般的彦叔夜，慢慢的笑开，用最轻柔的声音叫了一声。

　　慢慢的，风送看见那双荒芜一片的双瞳再次聚满柔光，就像白天他们初遇时一样。

　　扯出一抹微笑，彦叔夜看着眼前临风而立，如月中仙人般的风送，“这么晚了，不知道风兄有何事？”自醒来就未说话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嘶哑，奇异的空灵。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风送收敛了太过温柔的笑容，只是残留在嘴角的轻笑，倒让他更似飘渺无欲的仙人一般，“今晚是我当值守夜，看到彦兄倚窗望月，不免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风送答的爽快，却不知道彦叔夜的脑袋里此时一片空白。

　　彦叔夜只觉得眼前的人双唇一张一合，脑袋却有一股疲惫席卷而来。

　　眼前一黑，彦叔夜向下倒去，黑暗降临之前，只看到风送伸过来的手和眼力的惊讶。

　　“……一切正常……只是……身体——”

　　“……我会告诉族长……，不能留他了……”

　　“好的，如果没事，我先退下了，……大人”

　　“嗯。”

　　昏迷中的彦叔夜，感觉他被一片黑暗包围，迷蒙中有人在不远的地方说话，远远近近的听不清楚。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感觉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只看见一片白色中，一个人鲜红的唇，和似悲似悯的眼神……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熙熙攘攘的街市，行人来来去去，摩肩接踵。

　　街边吆喝的小贩，脸上带着质朴，边上的角落里还有些卖吃食的小摊，热腾腾的，带着香味四溢开来。是不是街上还有一两个娇俏的小姐带着侍女走过，抑或是一些呼朋唤友的公子哥，文文弱弱的书生嬉闹着走过。虽不是花红酒绿，却也好不热闹。

　　一个穿着灰长褂的人低着头从街边走过，慢慢悠悠的走到一个胡同里边的馄饨摊上坐下。

　　“哎，彦老板，您来拉，吃些什么？”已经爷爷辈的馄饨摊老板一见来人，立即眉开眼笑，露出一嘴不慎整齐的牙齿，热情的招呼。

　　来人抬起头笑了一笑，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书生样的人，头上随意拿书生巾包起了长发，额前垂下了几缕，遮住了小半边侧脸。一张有些白皙的脸上，一双略向上挑的细眼，素白的嘴唇尤为瞩目，倒不是好看，只是一见就觉得这人身有患病。倒是这一笑倒给这有些平凡的脸上带来一抹光彩，惹得旁边的人都禁不住看上几眼。

　　那人也好似是习惯了，只是笑着对着老板比划里几下。

　　“行类，您等着，马上好，”老板利索的乘着混沌，嘴上也不停，“彦老板，您别怪我多嘴，我这实在是忍不住了,您说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这补的东西又不吃，这身子啥时候能好啊”

　　温温吞吞的笑着，边接过混沌，边应着老板的话。看着老板颇有些担心的样子，姓彦的人禁不住有笑开了。混沌汤的热气模糊了那个笑容,只能隐约窥到那越发温柔的笑容。

　　随手拿起勺子在混沌汤里边搅拌，等着唠唠叨叨个不停的老板去招呼别人的时候，才从边上那了个小碟，倒上醋和过过油的辣椒，把混沌崴出来放在里边,津上一会在慢慢的崴出吃，等他慢慢悠悠的吃完，又把小碟里的调料一勺一勺的放汤里喝掉后。才慢慢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招呼客人的老板，又温温吞吞的笑了笑，把钱放桌上，慢慢悠悠的走开了。

　　姓彦的人慢慢走出胡同。同来时不一样，头没有低下，而是随意的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嘴角噙着淡笑。偶尔有摊主热情的招呼，他也只是挂着笑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黄昏的颜色为慢行的人度上了一层光辉，偶尔有微风把他的头发吹起，隐约露出头发下的小半边脸，能看见到几条刀疤横在上边，乍一看，尤其可怖。只是看他神色，似是全不在意。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已经渐黑，能看见更加宽阔的长街和一些开在街边的店铺或者酒楼，不同于刚才类似于市集的小街道，这里似乎是更加繁华，从行人上也可见一二——不同于刚才的人，身上明显能看出是好布料，更有甚者说是满身华贵也不为过。

　　姓彦的人走到一处不显眼的店铺，这个店铺毗邻一些酒楼，在拐角处，笼罩在阴影里，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

　　姓彦的人推开半掩的们，走进去，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连头发下的伤疤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书，高高的书架直码到屋顶，能看到交错的书架间留有一条通往后面的空隙，被一个门帘遮住。

　　还未等姓彦的人出声，就见有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