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江》仲何

1、重阳登江

　　江面，
　　起雾了。
　　一个穿着单薄的人影由远及近，晃晃悠悠。
　　雾夜的尘星消散了，江中水亭的石桌上被轻轻放上了一壶竹叶清酿。
　　雾气带着潮气，若隐若现中，白青色的酒蛊被倾满。持酒人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连酒壶也只被堪堪拿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
　　“爹，娘，外公。我来看你们了，知道你们喝不惯菊花酒，特地带了你们喜欢的竹叶青。”声音有些沙哑，是大病后看见的秋日微凉。
　　泠，是酒洒落地的声音，如玉佩碰撞，回荡悠扬。
　　清秀且消瘦的脸上，在婉转的眼睑旁，落下两道清泪，眉目微微下垂，盖住了满眼星光。
　　“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
　　几蛊过后，白皙的脸上泛起潮红，手中握的小蛊还有半杯，清酒泛着波澜，而持酒人却已在石桌上深睡过去，不时传来了几声渺茫的咳嗽声，和泪落在地上，如玉笛般的呜咽。

　　雾淡了些。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过来，左手拿着手机，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神色也由担忧转变为笑意盈盈。右手拿着西装外套，笔挺的长腿一步一步迈了过来。
　　看见桌上熟睡的身形，轻笑了一声，心想‘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离家出走。’待他走近了些，略微近视的眼睛才看见桌上的酒壶。‘哟，还是个小女孩，还喝酒，这么能的孩子还真少见，不过这酒，倒也意味悠长。’男人不动声色，拿起小蛊，倒满，毫不嫌弃地喝了一口，小声叨念了句“这般景色，有酒才算得相宜。”把蛊往台上一放，便把手中的西装外套小心地搭在了小孩的背上，眉目间是少见的温柔，衬得他儒雅俊秀的文人之姿更加夺目。
　　他是深知的，能鼓动人在深夜来到小亭独饮的，必是深入肺腑之事，毕竟那时的父亲也是这般做过的。
　　“这般凉的夜色与风中芦苇的飘动，还真是令人不能自拔。喏，这件衣服算是赔了这酒的礼吧。”
　　他如此说道。

　　天清。
　　虫鸣鱼跃渐消，梅灯暗影逐无。
　　水亭里，衣服滑落至地。
　　“这天，这么晚了？”光影渐渐入眼，惊起淡淡云烟。怔了一会“原来，是天明了。”环顾了一周，地上的西装默默映入眼帘。‘刚才......是不是在我身上。’
　　刚想弯腰捡起，谁知，便扑倒在地，腿不慎被石凳碰了一下，便跌倒在了西装上，甚是狼狈。扶着膝盖面无表情的站起，顺手把西服捞了起来，
　　‘这料子怕不是羊绒？这裁剪工艺还有插花孔，袖口的扣子，莫不是定做的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在我身上？’
　　今早的江叶，莫名懵逼。
　　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很好，感冒又加重了，果然是错觉，心里突然莫名心虚。拿起桌上的家什，被冻的打了个抖擞，默默的穿上了石凳上的西装。
　　远处望去，小只的江叶像穿错了衣服的孩子，扎起的的头发柔顺的顺着衣服滑下，过大的衣服有些溜肩，显得小脸干净美好，那双眸子宛若星辰入井，虽水波不兴却映若琅玕。
　　拿着家什，一步步走在与岸相接的木桥，心里盘算着今日的行程。安静的湖面和喧嚣的市区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江叶走了几步，停在了一家早点铺，旁的冰激凌店。面条、糯米糕、小馄饨的味道直直入了心间，江叶抬腿走了进去。
　　江叶选择性的把感冒以及其他不明物体忘在了脑后。
　　老板估计是觉得这么早不会有什么客人，边哼着东北味的《成都》，打扫着店铺。阳光清冽，有些暖洋的意味，轻轻拍打在了门口绿萝的枝叶上。
　　见到客人，老板下意识的抬头，先看到了一身深色的西装，刚想吐槽俩句，便看到了小只的江叶，一口东北腔就这么喊了出来，“妹子，你要啥？”
　　江叶放在门扶手上的手就这么紧了一紧，‘忽然不想买了。但我想吃。另一家又太远。’一般对任何问题都不纠结，除了吃的江叶，三个问题在心中强烈刷屏。‘算了，还是吃吧。’
　　“一支抹茶冰激凌，不要第二支。”
　　老板心中的那句呼之欲出的‘今天第二支半价’就这么噎在了嗓子眼。
　　欲哭无泪。
　　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俩人开始了尬聊。
　　“妹子，今年几岁？”“妹子，隔壁大学的？”“隔壁大学是个好大学嘞，看来妹子你学习真不糙嘞。”
　　语速之快，莫名想起了爆屏的弹幕。刚找出钱来放在收银桌上的江叶默默地吐槽。
　　“哥们，咱俩一个性别。18。是。是。”
　　店主的妹子又被噎在了嗓子眼。幸好机子启动了。
　　在店主的谢谢惠顾以及莫名加上的常过来玩，江叶走出了店门。
　　心里咯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店中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初来乍到，不喜右上×号。
近视的眼睛默默忽略了某人的真实性别＋真实年龄。
大早上吃冰激凌，好孩子不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