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有奇迹》好好想一想

24、第二十四章 热心的路人

　　司机正想答应，才想起后座的人，转过头去看了眼，少爷还是闭着眼，没有反应，他为难的摇了摇头拒绝：“不好意思，不顺路。”

　　李想明白他的为难，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距离，被从后面扑过来的肖筱鱼撞得猝不及防，他站稳身子，就看到大雨里，肖筱鱼抱着孩子，趴在窗户上，微弱的哀求着。

　　“大哥，求你了，求你了，孩子发烧了，必须得马上去医院。”肖筱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已经顾不得自尊和脸面了。

　　司机也有些动容，嗫嚅道：“那个那个……”

　　一路上听着车外雨滴砸落的声音，徐祎山竟然有了些困意，自从那个噩梦过后，他的睡眠就变得不好，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疲倦至极，手肘放在窗缝处支撑着下巴昏昏欲睡，中间车子过了好几个红绿灯，他都知道，却困得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司机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车内漆黑一片，黑暗让人更心安，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来。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到车子又停了下来，努力睁了下眼睛，只看到前方的大雨，城市霓虹氤氲成一片，被柔和的昏黄光线包裹着，眼皮重重耷拉下，他听到司机在说话，听不清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老管家在催促，低声道：“不用管我，加快速度吧。”

　　轻轻的一句话在这嘈杂的雨声中无比清晰的落入肖筱鱼耳中，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她混身发冷僵在了原地，向着说话的地方望去，年轻的男人隐在无声的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司机转过脸，满脸愧疚的对着肖筱鱼无声的摇了摇头，那轻微的弧度就像瞬间判了肖筱鱼的死刑，李想走上前来，揽住她的肩膀往后退着。

　　车窗缓缓升起来，肖筱鱼不甘心的绝望哀求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声声啼血：“你也会有孩子的。”

　　哭声淹没在在雨滴声中，徐祎山皱了皱眉，朦胧间听到了女人的痛哭声，还以为自己又开始做噩梦了，不安的挣扎着。

　　车窗合上，缓缓驶离。

　　肖筱鱼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得身后的李想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声音哽咽：“筱鱼，筱鱼，别这样。”

　　肖筱鱼低下头看了眼初一，开始又哭又笑，那种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后，又被推入绝望的感觉让她强撑起来的坚强土崩瓦解。

　　“肖筱鱼，你赶紧振作起来，想想初一。”李想被她的神情吓到了，扯着嗓子怒吼：“你看初一，你是妈妈，怎么能放弃。”

　　风吹歪了肖筱鱼手里撑着的伞，冰凉的雨丝扑面而来，激的她一激灵，她愣愣的抬起头，迎向李想痛心疾首的视线。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倒退着印入视线，肖筱鱼激动的扬起脸，就看到司机摇下车窗激动的脸，做着手势示意他们赶紧上去。

　　肖筱鱼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李想拍了下她的肩，才如梦初醒的抱着初一快速挤上了车。

　　车门关好，黑色的车像离弦的箭穿破了大雨。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单手插在兜里，撑着一柄黑伞立在大雨里，脸上神情困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经过那次身体互换后，心也变软了，也不知道初一怎么样了，那毕竟是他经历过疼痛生下的孩子。

　　车里暖气熏人，很快让身体热了起来，肖筱鱼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只会一个劲儿说谢谢。

　　李想坐在她的旁边，雨水顺着身体滴落下来，他也顾不得擦一下，只一心盯着旁边的母子俩。

　　车内开了一盏顶灯，光线昏暗，肖筱鱼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好人，担忧和害怕占据了她的眼眶，什么都变得雾蒙蒙的。

　　雨势减小，车子的速度也快了很多，饶是这样，到医院也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两人匆匆道了谢，快速跑进医院，直奔急诊科。

　　医生正在整理病例，听到声响，抬头就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冲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气都没喘匀：“医生，我……我的孩子发烧了。”

　　掀开襁褓，小小的婴儿还在熟睡，脸烧的通红，肖筱鱼提着一颗心，担心到了极点。

　　医生看了眼，摸了下温度，脸色就变了：“怎么做父母的，孩子都烧成这样了。”说着，大手刷刷挥了几下：“赶紧去抽血化验、拍片子……”

　　两人拿了单子，抱着初一开始往化验室跑去，医院大楼内，光线明亮，肖筱鱼已经有些力竭，好几次都快抱不住初一了，还是咬着头皮硬撑了过去。

　　李想要像伸手帮忙抱一会儿，却在看到肖筱鱼坚决的脸时咽了回去，那样的神情，应该就是不论经历何种困境，母亲都不会放弃的坚定与勇气。

　　好在晚上人少，他们做完这些检查后，很快就拿到了单子，医生看了一下，又给初一量了□□温：“高烧转肺炎，准备住院吧。”

　　肖筱鱼听到住院就蒙住了，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怀里的初一。

　　“严重吗？会有影响吗？”李想着急的问道。

　　“积极治疗吧。”

　　李想接过单子，道了谢急匆匆往外走去，肖筱鱼一声不吭的跟上去，出去了好远，他才想起来，肖筱鱼怎么没说话，回过头去，就看到肖筱鱼半跪在地上，还紧紧的抱着孩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连忙返回去，从后面抱起肖筱鱼，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筱鱼，你怎么了？”李想被她吓着了，蹲下来和她平齐着视线。

　　肖筱鱼抬起头来，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眼眶里含满了泪珠，紧紧咬着下嘴唇，无声摇了摇头。

　　李想叹了口气，摸了把初一的脸：“初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眼泪无声的、大滴大滴的砸落下来，落在李想的手背上，湿热的触感灼的他生疼，他站起来，摸了摸肖筱鱼的头：“放心，我去办住院，你在这里等着。”

　　看到黑色的头顶动了动，李想才放心的转身去办住院，他抬起手背，舔了下手背上的液体，又咸又涩，顺着味觉一路蔓延至全身。

　　很多年以后，李想已经功成名就，依旧还是忘不了那又咸又涩的液体，好像那些眼泪全部都落在了他的心底，汇成了一个小湖，只为那一个人起涟漪。

　　“先交一千吧。”

　　李想拿钱的手窘迫的僵在了原地，他数了下裤袋里掏出来湿漉漉贴在一起的钱，去掉刚才做各项检查的钱，还不到这个数的一半，他看了眼坐在远处的肖筱鱼，小小的一个人，隐在白色的墙壁和光线里，他收回视线，又数了一遍，连零头都加上了，总共四百二十一块五毛，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又多搜刮出来十块，初一得赶紧住院，他艰难开口道：“先交四百行不？”

　　低头玩手机的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嘲讽意味明显：“不行，最少一千。”

　　“那个，我们出来的急，先通融一下吧。”李想压下自尊心，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多耽误一秒都有可能加重初一的病情。

　　“那就手机支付吧。”护士指了指台上贴着的二维码。

　　他愣了一下，窘迫和被拆穿谎言的尴尬压得李想抬不起头来，他清楚的知道，卡里的钱还不如这些钱里的零头呢，以前，他知道钱很重要，却没有像这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因为钱遭受的白眼和困境。

　　“一万。”不轻不重的男音，打破了这尴尬。

　　李想转过头，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边，刀劈斧削般的侧脸轮廓陷在光影里，一身昂贵的西装，食指重重按在钱上，推进了狭小的窗口内。

　　护士放下手机，开始办理住院手续。

　　“名字？”

　　“肖初一。”

　　“年龄。”

　　“130天。”

　　……

　　李想的脑海里飞速转了一圈，确定他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优秀、卓尔不凡的人只要见过一面，一定印象深刻。

　　“谢谢。”

　　高大男人转过身来，摇摇头，视线穿过李想，看向远处的座椅。

　　“那个……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到时候给你还钱。”李想不好意思的开口。

　　“好。”男人说着，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李想连忙接过，再次道谢。

　　“那是你的孩子吗？”男人冷不丁开口问问题。

　　正在签字的李想忙不迭回答：“啊，不是。”

　　男人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黑色的西装下摆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李想收回视线，看了眼手里的名片，精心的设计，一大串头衔下印着两个字‘战戈’。

　　他收起名片，又看了眼肖筱鱼的方向，轻轻说了句：“我也希望是。”拿好住院单，快步跑过去。

　　黑夜下，雨势终于减小，战戈推开医院大楼的门，冷风扑面而来，司机举着黑伞撑在他的头顶上。他站了会儿，回过头去，隔着玻璃门看到那个黄头发的男人快步跑过去，扶起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儿往电梯间走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心的人，如果不是偶然听见那个男人喊筱鱼，他压根就不会留意到，不久前，他还记的徐祎山不顾一切要去寻找的就是这个名字，婴儿的姓氏和大小都对上了号。如果自己猜测对的话，就是那个女人吧。所以，他才会热心出手，等她们自己找上门来。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对年轻男女的身影，战戈才收回视线，迈开大步往外走去，皮鞋踩在地上的小水洼里，溅起一裤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