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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平行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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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月光像水银一样洒在长长的走廊上,偶有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查房护士低声说着话穿过,打破这片寂静,这是一年里医院最安静的时候,也是医院外面的世界里最热闹的时刻。
几个医生护士坐在值班室里看着电视里的喧闹,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这展颜一笑祛除了一年的疲倦和悲痛。
漆黑的夜幕上偶有一两朵烟花绚烂绽放,依旧无法夺取月亮的光辉,然后安然谢幕。
白色的救护车呼啸着穿过昏黄的街道,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快速冲了下来。
对于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院来说,这一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没有人驻足和停留。
几秒之后,一只满是疤痕的手再次推开门,一只泥泞的脚迈进来,灰布裤子、磨得光亮的黑皮夹克,板寸的短发里黑白参半,着急、紧张的眼神紧紧盯着前面的担架,颤颤巍巍、力不从心的追赶着,留下一排泥脚印。
脚步起伏间,灯光变幻莫测,将他左脸颊的伤痕勾画的更加恐怖,他垂下眸,眼神闪烁,脚下的步子不停。
落地的声音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大厅格外响亮。
喧嚣声整天的酒吧里,一群人闭着眼晃着脑袋随着节奏疯狂的摇摆着,五光十色的灯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狂欢的人群尖叫着、呐喊着,发泄着心里的空虚和焦躁。
一个高大英俊男人在晃动的人潮里艰难的走着,锐利的眼风扫视着周围,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拒人与千里之外,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有胆大的妖娆女郎扭着多情的腰肢蹭上去。
“一个人?”妖艳的美眸眨了眨,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涂着丹蔻的纤手还没挨上强壮的身体,便被一把握住。
“哎,哎。”美女疼的变了脸色,连忙往回收,却被对方狠狠握住,加大了力道,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摊开手掌,赫然躺着一只手机。
男人面无表情的拿过手机:“人呢?”
二楼的装修豪华的玻璃房里,采用了特殊材质,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却隔绝了外人窥视的目光。
一个左拥右抱的白皙英俊的男人似是接收到楼下那道锐利的视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笑脸,嘴角垮了下来:“真扫兴。”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然后重重落上,与外面的喧闹形成了两个世界。
左边的大胸妹往年轻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娇羞道:“山哥,这是谁呀?好没眼色。来,抽根烟,消消火。”说着,从胸沟间拿出一支烟给他点上,得意的笑着。
另外一边一身白裙的故作清纯的姑娘也不甘示弱,把胸部往男人的胳膊上贴了帖,这边明争暗夺,那边角落里还坐着三五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虎视眈眈。
高大男人的古铜色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发出健康的光泽,五官硬朗,浑身充斥着荷尔蒙的男人味,与对面那个偏清秀的英俊男人形成了两个极端。他拧着眉头快速的环视了一圈室内,眉头皱的更紧,往旁边跨了一步,露出身后那个身材妖娆的美女,冷冰冰道:“徐祎山,你可真够幼稚的。”
英俊的男人哈哈笑出声来,嘴边隐约能看见两个浅浅的酒窝,俊美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肤组合起来,是一种有别于对面男人野性的英俊。他虽是笑着,但笑意没达眼底,灰色的瞳孔里都是不羁和冷意,两人的视线相对,男人仰起头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道:“战戈,玩玩而已,别当真。”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拐角沙发的男人枕着的女人大腿上坐起来,价格不菲的衬衫敞开几个扣子,领带斜斜的歪向一边,揉揉耳朵,顺手在女人的纤腰上掐了一把邪笑道:“山哥,输了啊。”
徐祎山推开左拥右抱的女人按灭了烟头,走上前去一拳垂在战戈的肩膀上:“哈哈,每次都为这小子输。”说着拿出一张金卡塞在妖艳女人波涛汹涌的勾上,微微仰头道:“去吧,虽然这么没用。”他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妖艳女得了重酬,还来不及高兴,听到后半句,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战戈轻轻的哼了一声,几秒钟功夫,场子清空,莺莺燕燕全部飞走,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战戈一屁股坐了下来,操起一瓶啤酒开始猛灌,徐祎山和赵恩豪对视了一眼,前者背靠着沙发,依旧嬉皮笑脸,后者收起了笑容,眨着眼睛示意着。
包间内变得安静,只有人猛灌酒的吞咽声。
徐祎山啪嗒一声点燃了第二根烟,刺鼻的味道钻入肺腑,说不出的熨帖,他翘起二郎腿,吐出一大口烟雾。
一瓶酒很快见底,战戈抹了把嘴,把空了的啤酒瓶放回去,没掌握好力道,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好了,闹够了,回去吧。”他的表情依旧冷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徐祎山还笑着的脸微不可见的变了变,又恢复如初,他斜靠回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左右环顾:“战戈,你怎么这么扫兴,我这里美女美酒,回哪里去?”
战戈撇了眼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大年三十都不回家,就在这里胡闹吗?”说话语气不耐,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徐祎山依旧不为所动,端起酒杯冲着赵恩豪的方向碰了一下:“来,耗子,走一个。”
寂静的长长走廊,重重的脚步声落在地面,发出急促的响声,就像是打在蓬上密密麻麻的雨点声,激起感应灯此起彼伏的亮起来。
“谁是肖筱鱼的家属?”护士冲出来高声喊叫。
“我是,我是她的爸爸。”穿皮夹克的男人拐着脚冲了过来,脸上神色焦急,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是手术生产同意书,请您签字。”
男人匆匆扫视了一眼,拿起笔签上肖威两个字。抬头的瞬间,左脸的疤痕全部暴露在护士的眼前,小护士年纪轻,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筱鱼怎么样了?”肖威顾不得异样的眼光,一心牵挂着产房内的女儿。
“正在生,请耐心等待。”护士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不妥,说话的口气多了几分耐心:“宫口开得很顺利。”
一扇门之内的产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儿岔开着双腿躺在病床上,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咬出了一排血痕,圆睁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惧和疼痛,骨节发白的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小姑娘,如果疼就叫出来吧。”医生忍不住开口道,现在已经开了四指了,小姑娘从进来就没喊过一声,看着模样,不到二十的年纪,这种忍疼能力还是少见。
意识陷入半昏迷的肖筱鱼摇了摇头,在下一波更剧烈的疼痛袭来之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双眼没有焦距的空洞洞的盯着医生,气若游丝道:“顺产。”她说完这两个字,又紧紧咬住下嘴唇。
医生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只能遵循孕妇的本意,伴随着更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烈疼痛,肖筱鱼的意识开始模糊,坚韧的意志力也逐渐崩溃,撕裂身体的疼痛感夺取了她全部的五感,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
肖威的脚步开始打颤,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坐下,产房里每传来一声尖叫,他就吓得哆嗦的站起来,凄厉的叫声划破空气,消散在远处,他紧闭着眼,双手紧握,借以支撑自己。
漆黑的夜幕上,朵朵烟花开始零星绽放,在这个万家灯火暖春风的夜晚,几多欢喜几多愁。
“慢走嘿。”徐祎山洋洋洒洒的挥着手,看着战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开心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划入黑暗的角落里,他重重拍着茶几大声嚷道:“美女呢。”
一行环肥燕瘦的身材火辣美女鱼贯而入,香气熏人,人声、歌声掺杂在一起,很快又暖热了场子。
赵恩豪跟他碰了个杯,一饮而尽道:“山哥,不陪你啦。我也得回去团圆了。”
徐祎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把喝到一半的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让全场安静了一秒,他转过头去,舌头舔了舔门牙,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笑着举起了杯子:“得,都去团圆吧,替我给叔叔阿姨拜个年。”
赵恩豪点点头,向一包间的莺莺燕燕命令道:“好好招呼我山哥,到时候本大爷有赏。”
门再次合紧上,徐祎山歪着头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这些欢场上的女人哪一个不擅长察言观色,前一秒还热闹的场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妈的,都给我笑。我花钱不是来看你们冷脸的。”徐祎山的眼里泛起了冷意,脸上依旧笑着,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为首的大胸妹以为刚才得了宠,端着酒杯腻了过来,递到他嘴边笑的谄媚:“来,山哥,喝一口。”
徐祎山歪着脑袋绕过杯口,在大胸妹的脸上和胸上摸了一把:“还是你知心。”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其他人长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