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魔法师的猫妖》沈骏

1、第一章 异界

　　这是古维尔大陆的冬天，白雪仿佛将整片大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毫无边际的绒毯。
　　在卡尔顿山脉的边际，这片陷入冬眠的森林中，却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外来者。

　　白色小团子在被雪盖住的草丛里瑟瑟发抖，一双湛蓝的猫眼无辜又茫然得望着这冬日的森林，时不时发出轻轻的喵呜声。
　　楠柯觉得整只猫都不太好了。它不过是打了个盹，怎么醒来后就成了冬天了？它缩缩脑袋，运转着体内的灵气驱散着这寒气，也突然发现空气中有些不一样的灵气了。
　　这里的灵气仿佛比曾经的更浓郁，却又夹杂着什么其他的东西，楠柯耸耸鼻子，发现仿佛连森林里的气息也不太一样了。按道理他们这些森林里的妖怪们总会在自己的地盘里留下自己的气味的，而一个森林的动物们也都彼此熟悉邻里的气味的。
　　但如今他却发现这附近的气味变了，变的完全陌生，而他自己的小窝也不见了踪影。

　　陌生的环境总是令楠柯不安，他听把他捡回来的树妖说过，他们森林外多是人类修士的聚居地，树妖常常那人类修士的险恶来吓唬他，说人类修士遇到他们妖族会用他们的皮做成衣服，用他们的内丹来炼药。
　　他总是被树妖说的故事吓得半死，也更加勤勤恳恳地跟着别的妖怪学过好长时间如何好好当个人，也学过一些人类的法术。他总是觉得人类真的聪明极了，没有他们妖怪天生的优势，却会用阵法符纂和法术来弥补。在佩服的同时，楠柯对那些人类修士也更加害怕了。

　　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楠柯忍不住往丛林里缩了缩，雪山的风很大，隐隐约约的，像猛兽地吼声。楠柯觉得在这风声里仿佛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

　　“唉，怎么回事？怎么走了半天一只魔兽都没看到，该不会都跑去冬眠了吧。”拿着重剑的青年摸着脑袋，把重剑直接收了起来，随便找了个空地便准备坐下休息，原本的警戒也不知不觉被抛在了脑后。
　　“起来！不知道越安静的地方越危险吗！你才走几步路？”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蹙紧了眉，像拎小鸡一样便把那青年拎了起来，那青年吓了一跳，直瞪着中年人，“大哥你别大惊小怪的，你看这旁边一只鸟都没有。”说着还从那中年人手里挣脱，心虚地站在一旁往四处瞅了瞅。
　　楠柯缩在一旁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两人仿佛是没什么灵气的凡人，他轻晃的尾巴把他的好心情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楠柯虽然是怕极了人类修士，但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又有什么好怕的？怎么说他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金丹大妖了，拍死几个凡人还不是是轻而易举？于是他准备再去抢个窝再睡一觉。
　　草丛里絮絮的声音令中年人一惊，握住剑柄的手紧紧窜了起来，双眼警惕地扫了扫四周。
　　只见还覆着冰雪的草丛里慢悠悠伸出了一只雪白的，猫爪。随即，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悠悠地走了出来，还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哈欠，发出轻轻的呼声，走起路来仿佛都还轻晃着，像个初生的幼崽。
　　总得来说，就是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中年人松了一口气，尽管这个仿佛无害的猫崽出现在这个危险的卡尔顿山脉有些诡异，但总比那些强大的魔兽要安全的多。
　　当中年人正准备拖着青年离开去找他们的伙伴时，青年的眼睛一亮，直接走了几步把猫崽抱了起来。
　　楠柯：喵喵喵？？
　　中年人：……
　　“楚宁！”中年人蹙紧了眉头，觉得这臭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卡尔顿里动物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楠柯愣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被人抱起来的这个事实，他咧了咧嘴，摆出一副曾经跟虎妖学过的凶狠的表情，直接伸出爪子就从青年怀里挣了出来，轻飘飘地跳到地上，看到青年脸上的几道红痕满意地晃了晃尾巴。

　　哼。本大妖也是你想摸就摸的吗！
　　而此时的楚宁整个人都懵了，诚然，猫崽那副凶狠的表情确实没什么震慑力，但是他用斗气包裹了全身怎么就被这猫崽轻轻松松地就抓破了脸呢？？而且这猫崽专门往脸上抓怕不是故意的吧？
　　楠柯：不。我就是有意的。
　　而一旁的中年人也愣了许久，看到楚宁脸上的抓痕一时也说不出话了。片刻间，便间之前还被楚宁抱在怀里的猫崽跑的没影了。
　　楠柯迈着小猫步，走地不算快，但光看他这样的小体型，那真的算是飞快的了。他也没想到在妖怪的森林里呆久了他也越来越没有危机感了，他想着一定是老树妖不在了，都没有妖在他旁边唠唠叨叨地谈着那些危险的修士了。
　　楠柯越想越觉得难受，步子也不知不觉慢下来了，感觉鼻子有点酸，他不想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想老树妖了，老树妖走了一百年，他便迷迷糊糊睡了一百年。当他在这异界醒来，才更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便已经是孤孤单单的一只猫了。
　　现在他连猫窝都没有了，楠柯觉得有点委屈，觉得自己不能再当一只废猫了，但是他在森林里晃悠半天，无视了一群陌生又比他弱的魔兽们，又不知前往何方。
　　于是楠柯走出了森林，望着陌生的村落发愣。他只听过老树妖说过人类的故事，但在他的记忆里，他却从来没有接触过人类。即使森林里的大妖们化为人类的模样也仍还是妖。算起来，之前遇到的那两人，便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了。
　　只是他们的打扮怎么与他听说过的有所不同？
　　然而他划了人脸便桃之夭夭了。他望着山脉边缘的村落，伸出的爪子顿了顿，最终却还是慢慢走进了村落，然后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术。犹豫不决的脚步，在一时间化为乌有。反正凡人又看不到本猫猫！有什么好怕的！
　　楠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里。说是村子，倒不如说是小镇了，两旁的屋子紧密的连成一片，积雪的道路被清理过，留下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露出了路面上不知名的青色石头，冬日的镇子里并不清冷，偶尔还能听见屋内传来的人们的笑声，有孩童的，也有老人的。
　　他走到一条道路的尽头，发现蔷薇花在墙角的雪里开放，他跳到墙头发现院子里开满了鲜妍的花。
　　楠柯有点好奇。没有灵气的滋养，这些花怎么能在冬日开放？他直接跃进了院子里，瞥了一眼踩在脚底下的花，无辜地又踩了踩，鲜妍的花汁溅在腿上把他原本白色的毛染的花花绿绿。楠柯享受地喵呜一声，感觉找到了以前搞弄花妖精地盘里的群花时的乐趣。

　　正当楠柯玩的起劲的时候，一片阴影突然遮住了楠喵喵。楠喵喵抬起脑袋，看到了一双黑色的拖鞋，以及精致的披风的，边角。楠喵喵突然发现自己个头的劣势，因为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依稀间，能看到满头的白发，看身形，像一个高龄的老太婆。
　　楠喵喵往阴影外缩了缩，突然想到了自己施的隐身术。对哦！又没人看得见本喵喵。于是他又理直气壮地，又踩扁了一朵花。
　　老太婆低垂着头，住着拐杖的手微颤，望着花丛里的梅花印若有所思，低吟一段生涩的咒语，再抬眼看到仍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景象，微微眯起了眼。
　　楠柯缩在一旁咬着尾巴，有些心惊肉跳。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怀疑这个狡猾的人类是不是看到他了，果然和老树妖说的一样，人类太聪明了，也太可怕了。
　　老太婆转过身，继续修剪她的花草，时不时吟唱着楠柯听不懂的咒语，仿佛从未知晓过楠柯的存在。
　　楠柯也在这里仿佛定了窝，只是他还不敢现身，只有院子里每天多出来的梅花印还昭示着他的存在。

　　老太婆每天仿佛也不介意他的存在，只是每天在花园里多放了一份吃食，用一个小碗装着。楠柯立马就决定要一直留在这不走了。
　　这个人类虽然很聪明，但是……好好吃啊。
　　老太婆每次看到空了碗总会笑着，楠柯觉得老太婆里的眼里有他不懂的东西，让他想到曾经的老树妖，也总会露出相似的笑容。
　　直到很久以后，当楠柯不在懵懂时，当他遇见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之后，他才懂得，原来，老太婆的笑容里，载着孤寂了多年后又重新温暖起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楠柯也收了法术，摇着尾巴，在老太婆脚边蹭了蹭。老太婆惊讶瞅着脚边的小团子，忍不住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楠喵喵那一身柔软的毛。
　　“原来，这几天猜坏我的花的，就是你这个小东西呀。”老人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愉快，却令楠柯身体一僵，用爪子急忙捂住了脸。
　　不不不我不是，你听我解释。好吧……好像确实是我干的……
　　老人笑着逗着楠柯，即使早已知道他的不普通，她轻轻将他抱起，低低笑着，
　　“谢谢。”
　　她说。
　　楠柯缩在老人的怀里，不明所以。湛蓝的眼睛里茫然地瞅着微笑的老人。
　　温暖的怀抱，像是午后的阳光，能够照到心尖。
　　比起老树妖的怀抱，仿佛又多了些什么。
　　楠柯突然想到了老树妖曾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用贪婪给妖怪带来了灾难，却也用温暖填充了妖怪空洞的心。”
　　楠柯拿着老太婆做的小饼干，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下打滚，觉得果然如此。
　　再也没有什么比老太婆的小饼干更能温暖猫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