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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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那头的场景有些熟悉。
黑石大殿、雕梁画栋、灯火通明。
所见之处和温泞曾经梦到过的一模一样。
这次不再以第一视角，而是看到了四个人。
黑衣、紫袍两个大人还有缩小版的炎墨，以及一个穿着青衣罗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被紫袍男子牵着，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抿唇害羞地笑起来时，唇边还有一朵小小的梨涡。
不知为何，明明是透过黑洞在看，声音却是环绕立体般在自己耳边响起。
“我和这位叔叔有事要谈，你先和这个哥哥去玩一会儿。”紫袍男子松开小姑娘的手，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炎墨脸色一变，他隆起眉头不满地审视起矮他半头的丫头，显然对从天而降的拖油瓶并不满意。
小姑娘却仿佛没有觉察到他浑身散发的拒绝，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脆生生地喊道：“哥哥好。”
还是头一次被人喊哥的炎墨呆了呆，稚嫩的脸庞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傲气的心性使他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你叫什么名字？”
“郁意，郁郁葱葱的郁，吉祥如意的意。”小女孩头顶的两个小花苞一歪，发出叮叮当当翠玉相撞的清脆声，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以后喊你炎墨哥吧。”
她没有征求炎墨的意见，就这么自顾自地决定下来。
小炎墨黑着一脸，不爽自己的主导权被一个小丫头夺走。
他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袋糖豆。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跟班了。”
小女孩眼前一亮，欢喜地接过礼物，睁大眼睛好奇地询问：“那跟班要做什么呀。”
“就是……”被这个问题难住，炎墨面色不善，胡乱定义，“就是在我打架的时候，要站在我这边为我摇旗呐喊。”
捏起一颗红红的糖豆塞进嘴里，小女孩捂着酸得流口水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承诺道：“好，好，窝记住了！”
两人聊天的画面就此终止，下一刻又再次重演。
温泞呼吸凝滞，手心全都是汗，似乎猜测出什么，眨眨眼睛寻找其他黑洞中的故事。
这时，一股大力将驻足在黑洞前的众人掀开。
大家被迫后退了几步，回过神来才感觉周遭已被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笼罩起来。
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上起来。
成雅逸不明所以，在他眼中黑洞里的画面只不过是特效比较出色的古代神话剧而已。
可猜出其中深意的周哲元并不这么想，黑洞里全都是大魔王曾经的记忆，镜女这么玩显然不是在帮他追忆往昔。
那只有一种可能——激怒他。
缺失了主人格的炎墨更容易激发出滔天怒气。
周哲元一身冷汗，脖子如同老旧木偶般咯吱咯吱地朝预料中的暴风眼看去。果不其然看到炎墨周遭的气息里搅着正在疯涨的暴虐，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着黑色风暴，触碰到边缘就会被搅成粉末。
这才是他吧。
周哲元将炎墨和三百年前的印象重叠起来，手脚发凉，总算明白副人格的病秧子为什么溜得那么快了。
他也想赶紧逃回现实世界，可意识到人格不过来，自己根本回不去后，只能祈祷炎墨不要继续发疯。
镜中世界要是毁了，他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温泞见到这样的炎墨也有点怵，心中恐惧随着猜测起起伏伏。
这些黑洞都是炎墨散乱的回忆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郁意的死亡？
她装作没看到周哲元疯狂使眼色，下了几步楼梯，在比他要高一层台阶的地方停下，两个人的视线差不多齐平。
炎墨眼中的赤红并未散去，隐隐有些入魔的征兆，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泞将握紧的拳头摆在他面前，摊开手，一个黄色包装的话梅糖安静地躺在掌心中。
“吃了糖，就回去吧。”
炎墨不搭话，他一直望着温泞很久，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沉默的时间总会让人感觉度日如年，周哲元不知道数了多少秒，心中的恐惧逐渐被疑惑占据：难道吃糖还能败火？！
他想把温泞偷偷扯回来，脚还没挪动半步，就听到炎墨用嘶哑的声音问：“你知道当初镜女是用什么办法在我手下逃走的吗。”
温泞心中冷不防冒出一个猜测，抿了抿唇：“她变成了郁意？”
炎墨听到这个回答，神色微动，冰冷的手指触摸到那朵没有绽放的梨涡处，轻飘飘地问：“你是温泞吗。”
月光在这一刻被漆黑的抹布盖上，不再有星辰的闪烁，夜空变成了他瞳孔最深处的颜色
周哲元打了个冷战，顾不上会不会挨揍，快步扑过去，抓住炎墨的胳膊，大嚷大叫：“炎墨，你疯了！她当然是温泞！你可别发疯啊！”
使了十成十的力道按在他手臂上，周哲元清晰地感受到两人悬殊的体力差距，像个小树杈妄图翘起千斤重的钢铁。
他心脏嘣嘣嘣地剧烈跳动，他知道郁意是谁，估计全学校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死的也是倒霉，就是想不到炎墨会被回忆激怒，还连累温泞也被怀疑。
他的提醒并没让炎墨动容，不满耳边有只聒噪碍事的苍蝇，干脆抬手，周哲元就像个纸片人似的摔到了一楼。
抱着屁股趴在地上的他，表情尤为屈辱。
温泞的目光在炎墨扬起的手腕处停留，那朵莲花已经变成了黑红，浓郁得仿佛掺了毒的血液，几乎要从皮肤上挣脱出来。
危机如现在，她反而不害怕了，还有闲心思考这朵莲花是不是在抑制炎墨的魔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从出生就自带魔气的传闻似乎就成了真——
“你吃不吃？”温泞把糖纸剥开，自作主张地塞进他嘴里。
炎墨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让他没什么滋味的口腔重新冒出津液。
“郁意是我的前生吗？”她直白的问。
咔嚓，炎墨嘴里的糖块咬碎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温泞，被她口中的骇人言论惊得连魔气都消散了大半。
“你，你怎么知……”
“猜的。”
做过那么多次莫名其妙的梦，又有系统赠与的得天独厚的修仙体质，细微的巧合全部有理有据的串联起来，那就算不上偶然了。
不过温泞并不抗拒自己的前世，反而感激郁意陪伴幼年的炎墨一同成长。自小身负魔气，炎墨的成长之路必定没有想象中的顺畅。
这样一来，曾经吃过的柠檬好像就有点尴尬了。
我吃我自己的醋可还行。
炎墨不知该作何反应，霸总的表情显得有些呆。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就刚刚……”
“我们该出去了。”温泞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见他眼中的红血丝消退得一干二净，知道镜女的企图落空，赶忙催促道，“这个等以后再说吧，还有一件事，等你出去还能记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按照成雅逸所说，镜中世界发生过的事情最开始他是记不得的。
炎墨略微摇头，不敢轻易下结论。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他走到镜子前，淡然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开口：“记得要将镜子砸碎。”
说完手臂伸入镜中。
“老大。”
“嗯？”
炎墨回头，见她双手比划了个爱心，笑容灿烂地说道：“记得回去给我告白哦。”
“！”
明知道回去后的主人格不一定会记得这事，还要在这关头开口，实在是狡诈！
他咬牙还要说些什么，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
两个人格消失，房间内寂然无声。
坐在一楼地板上的周哲元被巨大的信息量砸得头晕眼花，尤其是最后那句，更让他的明恋摔得四分五裂。
默默抱紧双腿，独自品尝失恋的滋味，周哲元吸了吸鼻子，黯然神伤。
成雅逸不愧是称职的演员，将这出前世今生看作玄幻剧中的情节，再加上他们各自的神通，颠覆了无神论的信仰，因此消化的异常迅速，甚至还有种想拍古代神话剧的冲动。
“我们怎么知道自己的人格有没有回来融合？”
成雅逸的疑问让失恋中的周哲元拉回一丝神智。
他双目无神地望向温泞。
温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她并不担心，趁着等待的时间重新走到装饰画前，在一个个黑洞中停留。
这里全都是炎墨曾经的回忆。
小时候他魔气入体，心性难定，被同龄朋友排斥，四五岁时遇到了郁意，自此有了第一个朋友。
两人上山入海，打遍三界。郁意信守承诺，每场以一敌众的挑衅现场，她都在摇旗呐喊，炎墨也愈发张扬恣意，将郁意纳入羽翼之下，教她学习法术，打人技巧，甚至每年生辰之日都会搜刮天材地宝，跑去元念那处夺走他的炼器鼎炉，炼成一颗小小的珠子。
十八年，十八颗。
串成了手串，也成了郁意的本命法宝。
四季轮转，沧海桑田，岁序逐渐拉长了两人的身姿。
而在他们身后，多出一个白团子般的跟屁虫来。
黑发黑眸，和炎墨有几分相似。
郁意管她叫小艾，自此打架现场变成了两人在加油助威，三人形影不离成了最要好的兄弟姐妹。
二百年后，炎墨体内的魔气被压制的很好，但这颗不定时的炸弹却遭到的魔界觊觎，妄图利用这个天之骄子搅起三界大乱。
画面终止在炎墨母亲被魔界刺杀身亡的那幕。
还剩最后一段。
温泞的目光落在炎墨看后，戾气横生，一怒之下撕毁掉的装饰画。
破烂不堪的画上，黑洞已经消失，她想再去探寻已然找不到线索。
她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被挖去了一块记忆，说不上疼痛，却让人难过的无法忽视。
立在原地沉默半晌，直到自己脑海闪过一片白光后，她摸了摸心口处，意识到隐藏的那面性格应该是回来了。
“好了好了。”周哲元顾不上失恋，高兴地从地上窜起来，“我们可以离开了。”
成雅逸也露出一丝喜色。
两人还挺绅士，等着温泞第一个离开。
温泞深吸了一口，干脆拎起了坏掉的画框，一步一个台阶，走到了原镜处。
这时周哲元已经连蹦带跳地来到镜子旁边了，见她举动奇怪，诧异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等了。”
“对啊不能等了，天都快亮了，我们现在就钻回去！”
“不，不钻。”
她使劲捏了捏相框：“你们相信女人的直觉吗？”
周哲元不明所以，成雅逸皱了皱眉。
“我们现在就要打碎它。”
她高高地举起手头工具使劲砸了下去。
镜子的另一面。
催促着三人的人格回到镜内，房间里只剩下了崔蒲白和炎墨。
一道白光后，感觉自己的人格已经回来，崔蒲白来来回回转了好多圈，也没见三人再钻回来，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没钻回来？”
这里是现实世界，再不钻回来的话，就要被镜女的诅咒标记上了。
炎墨不吭声，抬头望了眼窗外，见天际已经泛出鱼白，心下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们不会出现了。”
“为什么？”
“因为温泞比你聪明。”
“……”
崔蒲白抽了抽嘴角，这与有荣焉的语气还能不能更明显一点。
他想不通，厚着脸皮虚心求教。
这会儿炎墨心情颇好，没嫌他蠢笨，干脆起身走到二楼的镜子前，指尖触碰着镜框边缘，冷笑道。
“我本打算用周哲元当掩护让镜女放松警惕，没曾想她死里逃生后智力有所提升，懂得变通了。”
“变通……什么？”
“你觉得我们所处的是现实世界？”炎墨反问。
崔蒲白悚然：“难道不是吗？”
“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
炎墨觉得崔蒲白孺子实在不可教，多余的耐心消耗殆尽，干脆说出答案。
“这是个双面镜。”
崔蒲白觉得自己的脑子生锈了，咯吱咯吱的缓慢旋转。
“所以……镜里镜外……都在镜女的幻术当中。”
推出这个结论，崔蒲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见炎墨抬手甩出刀风，将镜子劈碎。
……
镜碎的一刹那。
整个别墅内部好像被洗刷了一边，褪去了一层别样的光线。
温泞、周哲元和成雅逸三人和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样，出现在了镜子旁。
五个人，在一处地方，有点挤。
温泞和炎墨砸镜子时的位置相差无几，回到现实世界，两个人挨得最近，只差一厘米就贴上了。
再一抬头，彼此对上了视线。
（请看作者有话说，看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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