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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穿过茂密的竹林,不远处果然有袅袅炊烟升起,大片妍丽的杏花中点缀着灵星几点茅草屋,走得近了,闻得鸡叫狗吠,几个孩童跪趴在草地上玩猜百草的游戏。

      村里人极少,沈淮听声辩音试探着敲了敲一家农户的门,残破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一头发花白的老妪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找谁?”

      他谦卑有礼道:“我与舍弟途径于此,路遇劫匪死里逃生,舍弟伤重,在下想寻个落脚的地方为他诊治一二,不知大娘可能行个方便?”

      老妪赶忙把二人往里面迎,对着石阶上择菜的粉衣少女道:“洛霞,你快去村口把孟老先生请过来。”

      她应了一声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脸颊微红,扭头便出了门,老妪入内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凌乱的床铺,说是床,不过是用两块木板搭起来的,其上单薄的被褥补着颜色不一的补丁。

      沈淮把慕玖放在床榻上还未起身便被昏睡中的慕玖死死攥住了衣袖,他一怔顺势坐在了旁侧低声对老妪道:“叨扰了。”

      老妪叹了一口气:“这兵荒马乱的处处都不太平,公子若不嫌弃,便与夫人在此住上几日。”

      “大娘,他是……”沈淮好笑的正欲辩解慕玖抱着他的胳膊遁着温暖直往他怀里钻。

      “瞧你心疼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是你夫人。”

      瞧得出他心疼难道就看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沈淮没有再做解释,轻轻抽回被她抱着的手臂,慕玖无助的在空中胡乱的抓了抓,够到他温热的手掌方舒展了眉头。

      藏青门帘晃动,洛霞引着一个老先生走了进来,他放下医药箱俯身看着慕玖鲜血淋漓的腰腹处道:“老朽先为这位公子清理一下伤口。”

      沈淮应了一声,伸出空着的左手便去解她的衣带,慕玖晕晕乎乎止住沈淮的动作,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瞅到洛霞眉开眼笑道:“这一睁开眼我还以为看到杏花仙子了。”

      沈淮理了理被她攥的皱皱巴巴的衣袖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余光瞥了洛霞一眼,她穿着褪成藕荷色的粗布麻裙,用荆钗挽了一个单髻,长发结成一根麻花辫垂在身前,眉目端正,闻听慕玖一言,脸颊红的宛若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慕玖对着孟老虚弱道:“有劳老先生了。”

      “医者仁心。”

      她薄唇紧抿轻微的颤抖:“医者仁心,老先生说得很是。”

      沈淮担忧问道:“伤口又疼了?”

      慕玖作势疼得龇牙咧嘴吸了一口气:“你先出去,我说过我的身体只有我媳妇能看。”

      他豁然起身沉声道:“随你。”

      沈淮刚刚出门,老妪与洛霞一前一后也出来了,洛霞快步走到井边打水,夕阳西下,映照着不大的小院,矮矮的草泥墙头剥落生了一层青苔,合抱粗的杏树蒸霞灿锦,几畦不知名的蔬菜旁放着几把农具,于他而言极为陌生。

      洛霞用木盆端着兑好的温水正要入内,沈淮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我来吧。”

      她抬眸看着他怔愣着点了点头,不觉松开了握着木盆的手,她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那样的气度风华把所有人都比成了泥土,这大概就是先生所说得云泥之别吧。

      沈淮入内之时慕玖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穿着一件松松的白色棉布长衫曲腿斜斜倚靠在身后的棉被上,破旧的木板床旁有两盆血水并一些被鲜血染红的棉布条。

      慕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姑娘就是比较细心,出门前还备好了清水。”

      他端着木盆左右看了看总无可放之处便放到地上绞了个热帕子递给她淡淡道:“包袱里不是还有衣服吗?”

      慕玖接过帕子懒得展开,随便在脸上脖颈间抹了抹:“你的衣服太金贵了,我穿着又大,不舍得给你糟蹋了。”

      他从她手上抽回帕子丢回木盆中,慕玖僵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这些世家公子都有让人搞不明白的怪脾气,这是生气了吗?

      她自认为已经尽量不麻烦他了,于是试探道:“你生气了?我知道我不该让你背我,不该让你伺候我,可……”

      可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啊!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好不好?她没有那么硬气敢把真心话说出来,只能用对付姑娘的办法顺毛哄道:“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伺候你好不好?”

      慕玖被救命恩人的名分冲昏了头脑一时竟忘了她本来就信誓旦旦的对沈淮保证要一路为仆为婢伺候他的。

      沈淮挽上袖口,展开帕子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手,慕玖不知他是何用意,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孟老开了一个药方让沈淮跟他去草芦抓药,慕玖不以为意的摆手道:“吃什么药呢?一点小伤,不用吃药。”

      沈淮重新铺了铺床,半强迫性的扶着她躺下:“你好生歇息。”

      慕玖躺在不能称之为枕头的包袱上眨了眨眼睛咧嘴笑笑:“好好好,睡觉睡觉,我都听你的。”

      驰骋疆场数年对于此类止血补气的药方他并不陌生,出了院门沈淮把药方折好放入衣袖中迟疑的问道:“老先生,为何要开如此重的药?”

      孟老捋了捋胡子略带诧异的看着他:“公子不知她受过旧伤吗?”

      沈淮回道:“他自言并无大碍。”

      “她那一剑伤及肺腑,眼下新伤旧伤交叠气血两虚,能保持如此清醒的神智实属不易,乡野粗鄙,没什么名贵的草药,老朽开得药便重了些,暂时先压着看看情况吧。”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陪着他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才到达了落脚的客栈,今日又徒步走了大半日,可他谈笑自若活蹦乱跳委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强忍伤痛说话避重就轻,插科打诨驾轻就熟,掩饰的毫无任何破绽,如此高超的忍耐力便连他都未察觉有何不妥,他究竟是什么人?接近他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待沈淮抓药回转时房内已经掌灯,慕玖斜靠在床板上虚弱的模样不显狼狈倒有几分慵懒不羁之感,她手中拿着一根首尾打结的红线对着懵懂的洛霞道:“伸出一根手指。”

      沙哑温柔的声音在昏黄的烛光下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洛霞好奇的伸出右手食指,慕玖拿着红线一端套在她的食指上,手指灵活的上下打结。

      眼见红线上下翻飞,洛霞歪头凝视一会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担心红线打结繁杂,她怎么去寻剪刀把红线剪断,她还真有些心疼刚刚从镇上买回来的扎头发的红绳。

      红线随着慕玖的编织越来越短,洛霞不自觉的身体前倾离她又近了不少,最后红线留下的一端慕玖环扣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之上,高深莫测对着洛霞笑笑。

      慕玖的食指指尖点着洛霞的食指指尖,右手拉着红线的一端,绳结一个一个相继解开,两端环扣奇迹般的脱离了两根手指,红线如初,洛霞呆愣愣看着两人相触的指尖耳垂通红。

      慕玖摊开她的掌心把红线放入她的手中轻笑道:“这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

      沈淮抵唇轻咳了两声,洛霞小心翼翼的起身道:“公子,你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劳烦。”

      慕玖拾起洛霞遗落的红线对着沈淮扬眉轻佻道:“劳烦了。”

      沈淮把包好的草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红线,慕玖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手指一圈一圈绕着红线殷勤的问道:“我独创的千里姻缘一线牵,你想学吗?亲近心仪之人可管用了。”

      “天色太暗,我刚刚没有看清楚。”

      “没事没事,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慕玖边说边把红线绕在了沈淮的手指上,如方才那般又重复了一遍,等到最后一步时,她只是用手指扯着环扣并未往手指上套。

      他问道:“怎不同了?”

      慕玖解释道:“最后一步是精髓所在,恰到好处的含蓄而不失礼。”

      沈淮动了动食指牵动手中红线好整以暇道:“既是精髓所在,弃之一步岂非前功尽弃。”

      她略一思忖:“似乎是这样的。”

      慕玖把红线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手指去点沈淮的指尖时感觉有些别扭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指腹有些酥痒:“我想长成你这幅模样估计用不到,你往那里一站就能把姑娘迷的神魂颠倒。”

      沈淮亦蜷缩了食指,指尖搭在她的骨节处,另一只手捻着红线一端轻轻扯了扯,红线的结扣开的极为缓慢,慕玖有些心焦,抬眸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距离她极近,额前的一缕发丝垂在她的手背上,若有似无的撩拨让她烦躁不安,他勾了勾眼角轻笑着反问:“是吗?我竟不知。”

      有没有搞错,他勾引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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