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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慕玖微微偏头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卿书,真是亲妹妹,轻而易举便把她多日来的负隅顽抗彻底瓦解了,她能怎么办?自己的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含泪也要宠着。

      沈淮好整以暇道:“是吗?我倒并不介意,这大半个月若真想发生什么事早便发生了。”

      慕瑾不可置信道:“你们……你得对我哥哥负责。”

      慕玖愕然,她堂堂飞凰骑统帅与男子同榻而眠几晚便要让人负责了?这让那些传闻中与她纠缠不清的莺莺燕燕做何感想?这让与她在话本子中海誓山盟的淮阳侯情何以堪?

      慕玖按住气昏的慕瑾赔笑道:“你放心,哥哥清白尚在。”

      沈淮含笑道:“慕公子流连青楼楚馆只是吃饭听曲不成?”

      “我……”

      慕瑾豁然起身怒道:“你又去青楼了?”

      “我……我那是有公务在身。”慕玖唯恐沈淮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算了,眼下能应付一个是一个,“天色也不早了,都回房歇息吧,我同阿珩挤一晚。”

      慕瑾碍于外客在场不好发作,面色阴沉的回了房,慕玖被啪的一声关门声吓出一身冷汗,她这还生着病呢,一个个都给她摆脸色。

      慕珩识趣道:“我去看看二姐。”

      沈淮的薄唇贴着她的掌心,均匀的呼吸酝着淡淡的热气,慕玖手指蜷缩快速收回了手,装模作样理了理衣袖讪讪道:“这衣服穿你身上还是有些小。”

      他负手起身:“好好想想这次该怎么编。”

      慕玖尾随其后:“我……我没想骗你。”

      沈淮蹙眉,他骗他还少吗?说这话也不知道心虚。

      室内昏暗,他用火折子又点了一根蜡烛,难以想象叱诧疆场的九将军衣食住行会如此朴素简陋,一应家具并非多么名贵的木料,因常年累月的磨损有些破旧。

      装饰摆件亦是最粗制的瓷器,青铜烛架,素青幔帐,床榻上的棉被是农家纺织靛染的棉布,枕头里面似是装的荞麦。

      慕玖试探问道:“我说我不是断袖你信吗?”

      “你说呢?”

      慕玖现在头脑昏沉还真没想好怎么编的天衣无缝,遂摆了摆手自暴自弃道:“你对我这么好,无论我是不是断袖都不会对你抱有非分之想,自然……我抱着你睡觉就只是睡觉习惯而已,并非染指。”

      沈淮身体一僵,声音低哑道:“无论什么人你都会抱着他睡觉吗?”

      自然不是,慕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重点是他很安全,名声清白都还在!

      沈淮递给她一个帕子,她瞥了一眼没有去拿,又是云舟雪缎,她可消受不起。

      慕玖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青布随意擦了擦鼻涕,他抬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道:“既如此,今晚你便同我宿在一处,你起烧时晚上总踢被子又要不定时喝水,我照顾你比较方便。”

      她蓦然忆起在杏花村她发烧那晚他不眠不休守了她整整一宿,就那么守了她一宿,人就是这样,得到过甜头便不想再去吃苦。

      “不过是起烧哪里就需要人照顾了。”慕玖不以为意的跺到柜子旁作势寻找了一通衣服,把银色面具裹在披风中抱在怀里道,“你早点歇息吧,我走了。”

      沈淮掀开熏炉的盖子,里面积了厚厚一层香灰,浓重的安神香气息让人昏昏欲睡:“安神香用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慕玖讪讪:“哦,我搞不清用量,以为越多越好。”

      他并未拆穿她的谎言,那位百叶堂的林姑娘有圣手回春之称,他与她如此熟稔岂会不知安神香的功效与用法?

      慕玖抱着披风悄无声息去了慕瑾的房间,慕瑾换了一身水红色亵衣坐在梳妆镜前正在用青檀木梳梳头发,抬眸看了她一眼怒意未消。

      她与慕瑾并不算亲近,她想让她与阿珩在她的护佑之下平平安安长大,她把自己所能给的全部倾注在了他们身上,唯恐他们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她总想让瑾儿开心却总是惹她生气,既而她便不再出现在她眼前免得惹她厌烦,细数下来除去在楚府寄人篱下的日子她从未与她像寻常姐妹一般偎在一起悄悄说过私房话。

      慕玖关了房门把披风放在小几上脱了外面的单袍,慕瑾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枕头放在床榻上。

      她疲倦的躺在床上:“瑾儿,我扰你一晚。”

      慕瑾推了推她:“你好好睡,把束胸也解了吧。”

      “不用,睡吧。”

      慕瑾不依不饶:“你给我起来,我帮你解。”

      “好好好,大小姐伺候我宽衣解带。”

      慕玖慢悠悠的坐起来毫不避讳的脱了里衣,到底是骨肉至亲,不用担心身份泄露,不用担心暗箭算计,她可以彻彻底底放下伪装有片刻的放松。

      慕玖单薄的身体遍布纵横交错的伤疤,新伤旧痕触目惊心,腋窝下缠着束胸用的白色布条显得格格不入。

      慕瑾颤抖着伸手一层层解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那人身穿银甲骑着踏雪手持流霜剑风流肆意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旁人信了,慕瑾也信了,以为她真的刀枪不入,无痛无觉,无悲无喜。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伤疤覆盖之下是根根可见的骨头,还没有她丰润,单薄的可怜。

      “你……不疼吗?”

      “什么?”慕玖随意把解下的白布放在一旁,穿上宽大的里衣才发觉慕瑾满脸泪痕的望着她:“怎么哭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慕瑾哭的更厉害了,手指攥着薄被尽力压制着哭声显得十分楚楚可怜,慕玖不明所以的把她揽在怀中:“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

      慕瑾抽泣道:“伤口……不疼吗?”

      慕玖道:“这些伤口就看着唬人,一点都不疼的,上阵打仗谁还能不受点伤呢?”

      “那是一点吗?”慕瑾反唇相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郑重道,“我不需要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阿珩身为慕府独子也不需要你为他遮风避雨。

      凤凰令始自慕府,你没有受过慕府哪怕一天的护佑,不必承担它的责任。

      可你为了楚策,便不要我们了吗?

      姐,你是我和阿珩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仗,你若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慕瑾的话宛若一把利刃插在了她的心口,她至死都不会忘记她爱如珍宝的妹妹衣衫不整的躺在她怀中奄奄一息。

      “姐,我死了你和阿珩还可以好好活着,你若不在了,我和阿珩失去你的护佑必死无疑。

      可以成全你为国为民的夙愿,成全你的天下大义,我很高兴。

      姐,你带我回姑苏好不好?”

      那是瑾儿唯一一次叫她姐姐。

      慕玖紧紧搂着慕瑾,低声道:“瑾儿,我不会丢下你和阿珩不管的。

      可你也要知道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何况凤凰令是慕府子孙摆脱不了的宿命,那些阴谋算计战场杀戮有我一个人便够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再牵涉其中。

      你和阿珩无灾无难才能免去我的后顾之忧,你相信我,姐姐可以保护好自己。

      至于楚策,择日我会寻个机会登门退婚。”

      慕瑾从她怀中起身怔愣的看着她有些回不过神来,略带哭腔道:“你说话算话?”

      她笑:“大将军一言九鼎。”

      慕瑾道:“楚策还比不上沈公子呢,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死活都要嫁。

      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陪他打天下,心甘情愿掩盖未婚妻的身份,他那位侧夫人他自己都不管你倒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平白受了楚府那么多冤枉气。”

      慕玖似真似假道:“谁让我以前眼瞎呢。”

      “你与沈公子同床共枕对你清誉有损。”慕瑾下榻洗了洗脸用帕子拭了拭手理所当然道,“他不该对你负责吗?”

      “与他无关。”慕玖真想不出她还剩下什么清誉,平白无故沈卿书就要对她负责委实冤枉。

      她躺在枕头上拉了拉被子道:“我困了,先睡了。”

      隔了好久慕瑾才在她里侧躺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往她怀里靠了靠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没有安神香慕玖了无睡意,睁眼到天明,披衣起身时慕瑾迷迷糊糊也醒了:“你还病着呢,怎么就起了?”

      慕玖轻声道:“你继续睡吧,我去练剑发发汗。”

      慕瑾翻了个身含糊道:“还好你睡觉老实,估摸着没被他占便宜。”

      慕玖心虚的束胸穿衣服,她和沈卿书一块睡还真不老实,把手绑起来都改变不了次日她抱着他睡觉的事实,该占的便宜都占了。

      因安神香之故,沈淮睡得很沉,醒来时室内一灯如豆,透过疏窗隐隐可见东方泛起浅淡的鱼肚白,床榻旁的小几上放着他昨日所穿衣袍,干净整洁。

      他收拾齐整推门而出,院子不大铺着青石板,一夜风雨打落了满地白玉兰花,慕玖身穿一件宽衣窄袖的蓝色单袍,缎带束发,手持一把长剑,身形奇快,剑招无形,衬着芭蕉翠染就像一副行云流水的字画。

      “沈公子早。”沈淮回头便见慕瑾站在他身旁望着舞剑的慕玖骄傲道,“我哥剑法很厉害的。”

      沈淮颔首一礼随口问道:“慕玖房中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安神香气息?倒像是经年累月留下的。”

      慕瑾回道:“哥哥离了安神香便睡不着,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安神香越用越多,失眠梦靥的病根却总不见好。”

      “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慕瑾轻叹了一口气为避男女之嫌便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慕玖察觉到动静反手执剑负在身后,额上淡淡一层薄汗濡湿了额间的几缕碎发:“早。”

      沈淮瞧着她眼底的青黑,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倦怠便知她昨晚没有睡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汗湿已经退烧了。

      慕玖问道:“昨晚睡得如何?一会用过早饭你自己回客栈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不陪你了。”

      沈淮道:“你需要休息。”

      慕玖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无美人相伴夜不能寐,你陪我吗?”

      “好。”

      “啊?”

      他淡淡道:“我看着你睡。”

      她收剑入鞘:“这次真没骗你,我真有事,军务。”

      送走沈淮之后,她依约去了红袖招,甫一入门穿红戴绿的姑娘一股脑全涌了过来,她左拥右抱扬眉戏谑道:“各个都可人疼,过会都来陪本将军喝酒,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将军眼里只有锦瑟,一会哪还记得我们。”

      “宝贝儿,我就爱你这醋劲。”她挑了挑那姑娘的下巴,“乖,好好等着。”

      二楼雅间楚筠早已恭候多时,慕玖摇着折扇问道:“他们怎还未到?”

      楚筠打了一个手势,屏风后的笙箫声止了,他笑道:“怎么?这么惦记你的旧情人?”

      慕玖半靠在桌子上懒懒道:“天姿国色我能不惦记吗?”

      “你还别说,这淮阳侯绝对担得起天姿国色这四个字。”

      她眸光瞬间亮了:“这般好看?”

      “见了便知。”楚筠推给她一盘点心提醒道,“宁王也邀了楚策。”

      慕玖淡淡嗯了一声,避无可避,终于还是要与他再见了吗?也好,前尘往事,一并了解,那纸荒唐的婚约这一世不能再成为他们之间的牵绊。

      房门吱啦一声被推开,锦瑟引着两位公子入内,楚筠赶忙起身相迎对慕玖介绍道:“阿慕,这位是宁王,这位是淮阳侯。”

      沈卿书?淮阳侯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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