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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Chapter 97 如玉 Beauty ...

  •   那个少女仿佛长久地沉睡着,小舟未行,静谧如斯。
      简再度见到她,这次她终于看清少女的容貌。是迥异于常人的东方五官,肤白细腻,嘴唇微合。
      倘若她能睁开双眼——简被这念头驱使着,探出手指。
      像是触到一层极有韧性的透明屏障,但无法逾越,眼前景象倏然变幻。
      这究竟是谁的梦境?简不敢笃定,她似乎进入到不属于自己的梦。
      她站在一条并不熟悉的街道中央,抬头上望,天空被堆叠连绵的阴云拼凑成深浅不一的画片,雨水便滴滴答答流淌。地面湿透了,黑黢黢的,看样子惹人烦闷的天气已持续很久。
      可是简没有被打湿。不但如此,她全身感官都是无效的,只因生活经验,她觉得这里应当潮气纵生。
      她身在此,却又不属于此。
      东方少女从她身旁疾步而过。
      简的目光有些惊骇——她看到少女微隆的小腹,或许再用“少女”称呼她欠妥当,但东方人的脸上不显年龄。
      这位准妈妈忧郁而烦躁,风衣单薄,凄风冷雨中无法遮掩多少。她看起来无暇顾及其他,埋头向前走着,狂风掠过,她的身子晃悠几分。
      简随着她开始奔跑。
      紧接着,她们几乎同时猝然停住。幻影显形出现的男人,俨然是年轻时的沙菲克先生。
      那少女的脸色陡然变了。她苍白的嘴唇激烈张合,眼中混杂着胆怯与憎恨,争辩着,躲开他伸向她的手。弗克斯特的神情同样可怕。简从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过这样可怖的神色,让人想到深冬结满巨冰的河流。
      弗克斯特任她肆意倾泻情绪,最终开口道了一句话。
      简捂住嘴,以免惊呼震到这两人。指节拢在嘴角,才想起这是在东方少女的梦里。
      少女怔怔盯着弗克斯特,扬手甩他一巴掌,撞开他,快步离开。
      擦肩而过的一秒间,她随即便软软倒下。弗克斯特收起魔杖,双手横抱起她,两人消失。
      一时间暴雨如注,街巷坍塌,如同融化在水中的泥塑块。

      她又梦见这个场景,自从那日盖文埃弗里丢下不知首尾的莫名话语后,简便时常梦见她。
      布雷斯冷静地说,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诉沙菲克先生。然而想到父亲向来三缄其口,否则就是情绪失常的模样,简难以开口。她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压入心底,至少母亲还活着,这已经是不错的消息了。

      圣诞假期已过,但突然收到黑魔王的召唤,简独自前来马尔福庄园。
      白日里安静不少,大部分食死徒被派出——解决麻种巫师的工程量很大,目前看来牵连众多,盲目粗暴的划分反而带来不少问题。巫师社会中的许多基本组织无法正常运行,潘西便不止一次抱怨过她的新衣服已经断货四个月,据传制作布料的妖精因为藏匿麻种巫师被送进阿兹卡班,上个月连店主也打包袱跑路。
      哈利波特的悬赏令依旧挂在每日《预言家日报》的特版上,黑魔王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捕。
      这种时刻,安德烈埃弗里不慌不忙走下楼梯与简打了个照面,着实令人吃惊。
      他看上去比盖文埃弗里年长一些,举止间却更为“正常”。
      简仍记得那晚盖文埃弗里斑白鬓角下病弱的笑容,脸上沟壑深深的法令纹,他仿佛经受过什么了不得的打击,以至于这般早衰。
      他只用洞黑的双眼直直望着简,额外半个字也不愿吐露,古怪至极。

      “沙菲克小姐,来探望马尔福夫人?”安德烈埃弗里微笑问道。
      “黑魔王希望见我一面。”简说。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幻,说:“那的确是——了不得的事情,难怪你这时从学校出来。”
      “您呢?难道也是——”
      “不,不是,”埃弗里颇为痛惜似的摇摇头,“我来探望马尔福夫人。”
      简深以为然:“纳西莎阿姨的病......唉,您真是有心,这时候还愿意照拂马尔福家。”
      “受莱斯特兰奇夫人所托,我得空就来帮帮忙。她与卢修斯不合,倒也不想和妹妹闹僵了关系。”埃弗里说。
      简听得纳罕,埃弗里竟然和贝拉特里克斯交情至此。
      “说起来,我父亲常提起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和您一起学习的事,但没介绍过盖文埃弗里先生是您弟弟,那天见面我闹了不小笑话。”她状似无意说。
      埃弗里眼中现出一丝厌恶。
      他哼笑一声,像是一边回忆着,慢慢道:“这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盖文从来不是受欢迎的那类人,他在学校就没几个朋友。”
      简望着他,埃弗里好像耻于谈论胞弟。
      “如果他跟你说了什么古怪的话,”他咧嘴笑,金牙在黑洞洞的口腔内十分显眼,“你千万不要在意。妻子去世那年盖文就患上精神疾病,在圣芒戈待了足足两年,可怜他如今还是又疯又醒。”

      纳吉尼盘桓在黑魔王脚边,无精打采,头颅搁在盘绕的身体上,没有看她。简不敢打断黑魔王的沉思,静静立在阴影中站了片刻。
      金石铿铿的一串回响。纳吉尼惊得猝然直立,细红的信子紧张探究着空气中的异动,黑魔王苍白的手轻拍它的头颅。
      那是整点报时,来自于马尔福庄园最大的自鸣钟,声音足以在整个庄园内回荡。
      “有人要迟到了。”黑魔王的嗓音阴冷且轻。
      简不舒服到极点,仿佛浸没在十二月的沼泽之中,尽是湿冷又危险的感觉。
      他话音刚落,那扇沉重的门便被人搡了一下,却迟疑片刻之后才用力拉开。
      是贝拉特里克斯——简的心情顿时十分古怪。
      “迟到?贝拉,这是向我表示不满吗?”
      巧言善辩的贝拉特里克斯脸色略暗,惯于高昂的下颌角也掩盖不了一丝颓然灰败。
      “不,不是的,主人——”滚上舌尖的一串言语囫囵在口中,她的眼睛迸发出极度嫌恶的目光,“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明亮的阳光照射着女孩略显局促的足尖,另一半身体隐匿于暗夜的光。
      “莱斯特兰奇夫人,看来我们都收到了主人的召唤。”
      简往前一步,阳光映在乌发上像是熠熠生光的黑珍珠,衬着细腻红晕的青春脸庞。
      贝拉特里克斯的神情,像是受到极大侮辱。她摆出进攻姿态还欲继续吐出不堪入耳的词语,黑魔王皱起眉。
      “够了,贝拉。不要忘了今天让你来的目的。”
      贝拉特里克斯遽然收声。是的,自那日后她尚且没有机会亲近黑魔王。她苦苦哀求,不惜放低身段给埃弗里好颜色看,终于得到再见他的机会。
      她总归还是黑魔王最亲近的仆人,这样多的仆从,只有她为他保守秘密。

      “主人?您是要我将匣子交给莱斯特兰奇夫人?”少女发问。
      “我亲爱的简,将它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黑魔王极其和颜悦色。
      简从随身的小袋中掏出一只毫不起眼的黑色匣子,看似是木质的,却隐隐透着不同寻常。
      “浮士德的赌注……”黑魔王喟叹。
      贝拉特里克斯瞪着眼,却又不敢发出疑问。她有些不安,仍在拼命思索这个小女孩凭何得到主人青睐。她不禁凑近桌前,尖锐细长的指甲几近触碰到表面——
      “贝拉。”黑魔王突然发声,她顿住伸出的手。
      紧接着,黑魔王投以欣赏的目光:“沙菲克向来都能令我满意。”
      此言一出,贝拉特里克斯的脸色骤然灰暗。
      简微微欠身:“主人,只需要留下一个人的血液,匣子就会'苏醒'。”
      “只有那个人才能打开?”贝拉特里克斯尖声说。
      “不,”简缓缓抬头,望着黑魔王,“是只有那个人的血才能打开。血是钥匙,但为了拿出守护的东西,那个人可能会死。这是与浮士德打赌的代价。”
      “简,我忠心的仆人,你愿意为我献出生命吗?”
      黑魔王抬手示意蠢蠢欲动的贝拉特里克斯,一双眼直直盯着简。
      “是的,主人。我求之不得。”
      她的睫毛微不可查地上下扇动,念出这句在心中演练无数次的话,十分流畅。
      贝拉扑上前,像身受重伤的母狼粗喘着气,声音依旧尖锐,而颤动的双臂将惊慌暴露无疑。
      她心存的一丝侥幸消弭无形。
      “主人———这样的荣誉难道不该属于我?”
      黑魔王站起来。
      他用魔杖挑起贝拉垂坠的软袖,冰凉如蛇跗向上滑动,直到某处。
      小臂内侧的动脉贲张,印记灼热,那种搏动牵连着心脏。
      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神有些恍惚。这是令她心脏跳动的人,可他甚至不愿用手触摸自己。
      “贝拉,我们应当给予年轻人机会。这项荣誉,我赋予你们二人。”黑魔王声调轻柔,却漠然地盯着她迷乱的眼。
      简拿起贝拉特里克斯放在桌上的匕首,冰凉的刀尖沿着最深的那条掌纹轻轻划过,腥甜的气味便随着血液争相涌出。

      前一夜稀稀松松下了雨和雪,化落在地便更分不清是什么,一地皆是泥泞罢了。约塞尔从软塌塌的泥地里艰难拔腿,面无表情地望了眼那座破宅子遥遥在前。或许最高明的巫师也无法在这片烂泥地里独善其身,不论是否心甘情愿俯首于自然的威严之下,只有“谁的袍角不太湿”这一点差别。
      埃琳娜抱着一团毛线,看见他时险些笑到昏厥。
      “埃琳娜 埃弗里,你就不能清理干净你家门前的路?”约塞尔愤怒极了。
      埃琳娜摆动手臂,撅嘴无辜道:“抱歉,我家尚且穷得揭不开锅,哪里有功夫管闲事。”
      拜她夸张的姿势所赐,约塞尔终于看清那不是团毛线,而是一只长毛狗。
      毛发长到遮住全部属于生物的特征。
      “当然,如果约塞尔少爷愿意屈尊使用我家的壁炉———”
      “想都不要想。”约塞尔咬牙切齿。
      埃弗里宅子的壁炉,梅林知道有几世纪未经打扫。想起他不知情时经历的惨状,只想给看热闹的埃琳娜甩一打遗忘咒。

      他们并肩走进屋子,舒舒服服靠在两把老旧的扶手沙发上。他看着埃琳娜将那团狗——是的,它太像一团毛线了——不够客气地扔在地上,狗子便不吭气地伏在她晃晃悠悠的脚旁,活像只假狗。
      “几内巴布吉尔波纳的新物种?”他嘲讽道。
      埃琳娜瞥他一眼:“是几内巴布莫。”
      他俯身伸出魔杖。
      “得了得了,是给卢卡斯的礼物。”
      这回轮到约塞尔笑翻了身子:“你是想让他成为霍格沃茨的笑柄吗?'卢卡斯埃弗里有一团假狗!'老实讲,他真的是你亲生弟弟?”
      埃琳娜鼓起双颊想要争辩,很快又泄了气。她大力挥了挥手,像是驱赶某种看不见的骚扰虻,唉声叹气:“试剂瓶破了,那生发剂
      正在修改,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约塞尔怔了怔,开口说:“那你的手——”
      “我没事,”埃琳娜浑不在意,“就是卢卡斯……他开学就吵着要养宠物。圣诞回家的时候讲室友们养宠物的故事,羡慕得像个小傻子。”
      约塞尔不说话。
      他的角度看得清女孩隐在暗处的手,一道连治疗术和药剂都无法痊愈的伤疤横贯手背。他知道埃琳娜总是如此,看似对人无差别地毒辣无情,事实上她只舍得对自己无情。

      “约塞尔。”埃琳娜笑眯眯唤他名字,令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看,我多需要赚钱,不然没法赔卢卡斯一只新的小狗。”
      “有话直说。”他警觉道。
      “带我去那个聚会吧,我需要机会。”
      “鼻涕虫俱乐部?”约塞尔怀疑地望着她,“你确定?”
      埃琳娜蹭过来,她紧紧挤在约塞尔身边,纤长的胳膊绕过他的肩膀搂着他,略长的头发扫过他的脖颈引起一片战栗。约塞尔感觉自己的脸一寸一寸升温,某种奇异的知觉由下而上地冲向大脑。
      他并非没有接触女孩子的经验,比如简——可是简和埃琳娜的身材完全不同——梅林在上,他不是刻意对姐姐有什么想法。约塞尔的脑子里乱糟糟想着,但埃琳娜丰腴的某处挨着他胳膊的挤压感却越发清晰,还有她惯用的男士烟的气味……
      忽然失去倚靠,埃琳娜侧倒在沙发上。约塞尔出现在客厅另一头,没好气地说:“我带你去。”
      埃琳娜露出得逞的笑容,干脆仰躺着伸了个懒腰。
      他正要开口告诫埃琳娜离自己远点,突然听见某种声响。
      “电台?八音盒?施魔咒的钢琴?”
      约塞尔侧耳倾听,这声音显然来自二楼。
      埃琳娜的脸色是不一般的古怪。能让这位埃弗里小姐露出古怪神色的事,已是很不一般了。
      “友情警告——你正在插足埃弗里最肮脏的秘密之一。”
      他耸耸肩,决定当作无事发生。埃琳娜却起身上楼。
      他犹豫一秒,当作是她的默许。

      一只家养小精灵愣在楼梯口,挡住他们的去路。埃琳娜轻踹它一脚。
      小精灵连滚带爬蹦起来,畏畏缩缩正要道歉,眼泪却被小主人凶狠的眼神吓回肚里。
      约塞尔怀疑家养小精灵能否听懂这首《哥德堡变奏曲》——大约是听不懂的,只是弹奏者指尖下的抒情着实惊艳。本能地,他好奇究竟是何人,又往前凑了几步。
      是个亚裔女子。拉着黑绒布的二层小厅暗如长夜,几盏小灯微弱亮着光。女子的穿着显然不合时宜,宽松的白长裙单薄得过分。她专注极了,专注得根本没有注意有两人呆呆看着她。也许是她不想注意。
      约塞尔看不清她的样貌,然而另一个女孩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们很相似。
      “那是谁?”他问道。
      他留意到埃琳娜随后的语气有些惋惜,尽管只是微弱的一丝同情,但绝不是她常挂在脸上那滴鳄鱼的眼泪。当他踏上二楼,便明白为何埃琳娜心生怜悯。这样熠熠发光的女子,的确不该蒙尘暗室,不该囚于黑夜。
      “她是我父亲的'杰作',玉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康到这段续更>
    男女主不同框预警>后续剧情有男女主各自成长线,我们布雷斯也是个成熟的男主角,也有自己的副本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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