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啊》大雨务

17、陈古鱼

　　陈古鱼gl

　　一、
　　我叫陈古鱼，今年三岁了。
　　自我有印象以来，被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陈古鱼，你爸爸呢？”
　　而这句话，也成了我问我妈妈最多次的问题。
　　但每次我问这句话，我妈妈都会这样回答我：“你没有爸爸。”
　　“你骗人！”我露出难过的表情。
　　以往妈妈都不会理我，但这次她不但理了我，还对我说：“我没骗你，你是你母亲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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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母亲？
　　我看着她有点慌了。
　　但她好似没看出我的慌乱，接着对我说：“如果非要说有人承担起‘爸爸’这个角色的话，那我就是你的‘爸爸’。”

　　二、
　　我的妈妈叫段欣，她是个大美人，这可不是我吹牛，从自我有印象起便永远不缺不认识的叔叔给我零用钱或礼物这一点便可见其真实性。

　　可就在刚刚，我才发现，她也许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我的爸爸。
　　可是、可是她明明有很大很软的胸，下、下面也没有大象啊。

　　也许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对我笑了笑，然后说：“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跟你妈妈的孩子，现在科技很发达，并不一定得有男性才能有后代。”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尽管我心里并不清楚，但我很怕我要是摇头了，便失去眼前的妈妈了。

　　妈妈心情似乎并不好，她很少见地在我面前抽起了烟，然后说：“你想知道她的事吗……你的母亲。”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让我知道吗？”
　　她一愣，然后又笑，“我说给你听我们的事吧。”
　　“好。”

　　于是她从嘴里吹出一口烟，然后深吸口气，眯着眼开始给我讲了她与那个我未曾见过面的母亲的故事。

　　三、
　　五年前，段欣如愿以偿地跟陈思结婚了。
　　她们两个人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家人跟社会的压力，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甚至于在结婚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其中一个人半夜惊醒还会抱着身边的另外一个哭。

　　就像今晚一样。

　　“欣欣，欣欣……”陈思哭得就像当年被她父母赶出门，然后跑来找她的狼狈模样。
　　“我在呢，我在呢。”段欣心一抽一抽地疼，凑过去不断地亲吻她的唇，渐而吻去她的泪花。
　　“你不要离开我……”陈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的不会的，谁都不能分开我们。”段欣知道陈思是个很恋家的人，也知道自己给不了陈思的家给陈思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因为这一点，段欣很自责，却也无能为力。

　　但她万万没想到，陈思哭完以后，搂着她做了一次，然后在两个人感受着高潮的余韵时，对她说
　　：“欣欣，我……想要个孩子。”
　　段欣愣住。
　　“你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吗？”

　　四、
　　在两个人结婚的头一年年尾，段欣怀孕了。
　　陈思高兴坏了，把段欣捧在手心上呵护，甚至早早地就给小孩起了名字。

　　但她总感觉段欣并不开心自己怀孕，因为这事，两个人吵架了许多回。
　　“为什么我依着你去做了，你还是不满意？”段欣前所未有地觉得陈思是个自私无比的人。
　　“孕吐的人是我，呼吸困难的是我，每天起夜跑厕所的是我，打针的是我……陈思，没有孩子的话，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不算有个‘家’吗？”
　　陈思看着她，红了眼眶。
　　她直至这时才知道段欣这么不愿意怀孕，她对着段欣道歉，但回应她的，是段欣的冷暴力。

　　但这场冷暴力结束在了四十天后。
　　在段欣怀孕刚满两个月的时候，孩子没了。

　　五、
　　小小的墓碑前，只站着陈思一个人。
　　她对墓碑说：“谢谢你宝贝，陪伴了我们六十天。”
　　过了一会儿，她又对墓碑说：“对不起宝贝，上帝送你到我们身边，但我跟你妈妈没能让她满意，所以上帝把你带走了。”
　　一片沉默，过了许久，陈思大哭起来，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到了这时候，躲在角落的段欣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抱住陈思。
　　她想对陈思说我们还能再怀上的，但还没开口，陈思便红着眼看她，问：“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六、
　　两年后，陈思跟段欣离婚了。
　　直至接到陈思病危通知书，段欣才知道陈思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八个月，也就是说她们离婚的时候，陈思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是她们的孩子。

　　“你……走。”躺在病床上的陈思看到段欣的时候，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段欣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说：“医生说你跟孩子都没事。”
　　“……是我的孩子，”陈思面上有了些许慌乱，“你、你不要，我要。”
　　“谁说我不要的？”段欣红了眼眶，“我要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陈思听她这样说，喉咙顿时又涩又疼。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微微嘟起嘴巴，问段欣要了一个小心翼翼又激动无比的吻。

　　七、
　　我很乖，一点都不闹。
　　被母亲生下来的时候，甚至是护士拍了我的屁股，我才喊出象征我来到这个世界生活的哭声。

　　“那母亲呢？”我问妈妈。
　　妈妈抽了口烟，没有回答。
　　她只问我想不想去见母亲，我点了点头。
　　但我见到的是一座大坟墓，衬得旁边的小坟墓更小。

　　“这就是母亲？”我好奇地问。
　　妈妈站在远处点了点头，然后喊我给坟墓磕头。
　　我依言做了，然后在妈妈的招手示意下跑到她的身边。

　　“我把事情都跟你说了，以后可别再追着问我要爸爸了。”
　　“知道啦。”我回道。
　　妈妈“嗯”了一声，便带我离去。
　　路上，我问：“妈妈，为什么你刚刚不陪我一起去见母亲呢？”
　　“见不见的，无所谓。”妈妈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还想母亲吗妈妈？”
　　“……人都死了，想她干嘛呀？不想了，不想了。”妈妈笑着回道。
　　我心想大人们都好冷血无情，却没想到，在经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妈妈对着玻璃柜里模特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笑了起来。

　　她说：“思思喜欢的类型。”
　　说罢，不能自己地当街大哭起来。

　　八、
　　我叫陈古鱼，陈是陈思的陈，古是段陈古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