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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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一些已经结婚生子了的考虑到时间和家庭先走了，后面照例是去K歌，林绪挺喜欢唱歌，但在同学面前唱还是太羞耻了，也已经没什么心情唱了，便也打了个招呼先走了。与郑云的再见比想象中平静，没有人是不变的，只是郑云变得早了些，伤了还没变的人，自己变得晚了些，终究明白了人活着难免要变的，像叶景明那样的纯属奇葩。现如今，郑云过的好与不好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何况是他先抛下了自己，自己并不欠郑云什么。至于那个梦，算是最后的道别吧。再见了，我的青春。
林绪在冷风中走着，突然感受到人到三十的沧桑，四月的风本该是和暖的，这夜林绪却有种这风是凛冽的错觉，冻得他手脚发冷，险些走不动路。
林绪冷极了，随便找了路边一家面店就钻了进去，叫了一碗拉面，刚才的豆捞根本没什么能吃饱的，肚子正不安分地抗议着。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瓶啤酒，他心里闷得慌，实在需要发泄，反正自己也不是酒精过敏的哮喘，喝一点儿应该不要紧的，而且这里没别人，不怕得罪人。
喝了半瓶子，林绪头有些晕，已然搞不清自己是谁、在哪儿、为什么喝酒了，之前塞上的耳机里正放着有声书，正是茶叶盒的声音，真好。林绪迷迷糊糊间掏出手机，下意识拨通了程宇涵的手机，却不料只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啧，没劲。”耳机里富有磁性又抑扬顿挫的有声书已经放完了，此时是有治愈女声的深夜情感电台，林绪不是很想听，当即拉下了耳机。一手撑着头半睡不醒。
“i la sha i ma se ……”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林绪坐直了身子。“喂。”声音带着点酒气。
“是我，怎么了？”林绪懵了片刻，脑袋里只有“程宇涵的声音真好听”。
见他不回答，程宇涵有些疑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生气地问道：“林绪，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一瓶啤酒，我厉害吧。”林绪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流露出酒醉后特有的鼻音。
“唉，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在哪儿？我都不是我了，我该在哪儿呢？该去哪儿呢？我想回家，可我没有家，回哪儿啊？哈哈哈哈。你声音真好听。刚才又听到茶叶盒了，你们声音真的好像啊，都那么好听。哦，下次千万别去方块广场那豆捞坊，太难吃了，还不管饱，都没有小面馆的面好吃。那帮兔崽子，老子的钱包都被掏空了，混蛋！还好带了现金，我真聪明，呵呵。今晚真冷啊。真的，好冷啊……”说到后面，林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似乎是睡着了。
程宇涵就静静的听完了电话那头毫无逻辑的酒话，莫名有些心酸，大体知道了那醉鬼的位置。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是一次比一次醉的厉害。
当晚，悲催的程总绕着方块广场走了一圈，索性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小店比较少，他异常耐心地一家家进去找人，终于在隔了一个路口的小店里，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林绪，捞起他把他拖到了车上。他找到人时林绪睡得不很安稳，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什么，他听不清也不想偷听，但零星的话语还是兀自往耳朵里钻：“我……想回家，奶奶……爸爸妈妈呢，怎么还不回来……妈妈，你们别走，我考了第一了……妈妈……”
程宇涵皱着眉看着醉成烂泥，整个靠在座椅上，不时冒几句梦话，眉头紧蹙的人，心中郁闷又心酸，叹了口气，又有些无意中窥探了他人内心世界的窘迫，毕竟两人真的没熟到毫无保留的地步。程总总觉得自己这天叹的气比去年一整年的都多。
这小子根本不是出世君子，八成是上辈子他欠了债今生向他讨债来的。
其实程宇涵不太能感同身受，毕竟父母健在又感情稳定，偶尔还能和爸妈撒娇耍宝，一家人打打闹闹和和乐乐的，无法想象在这大得极易迷失自己身在何处的城市里孤身一人是种什么滋味，只是和任何有同情心的人一样，遇到此种情况，难免生出几分怜悯，愈发觉得林绪过得不容易。
还好之前就打算让他再住一天，暗叹自己可真有先见之明。
然而回家并没有他想的顺利，也许是车里太闷，也或许坐车让他的胃不断翻腾，林绪到底还是吐了，程宇涵昨天还感叹真的有人只喝了一瓶酒就会吐，今天就习惯了似的淡定了。幸好车上时常备着个垃圾桶，是为了让他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吃零食的侄子准备的，程宇涵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他。林绪正好吐在了脚边的小垃圾桶里，某种程度上也是挺厉害的。程宇涵不由又叹了口气——这小子绝对是来讨债的。程宇涵赶紧靠边停车，半夜街上喧嚣散去很是冷清，车位倒是方便。他抽出纸巾递给林绪，又默默打开窗，冷风肆意地灌入车里，冻得他一个激灵，看车上没有水，便下车向街边的便利店走去。
林绪只觉得难受得很，吐完之后才好受些，接过纸巾擦着嘴，意识渐渐回笼过来，但依然因为断片不明情况，阵阵的夜风吹醒了他的酒，却无法让他回忆起酒后自己都干了什么，怎么就在车里了。
“！”脸上突然一暖，抬头看向窗外，程宇涵笑着说：“醒了？早上才跟你说的别喝酒，怎么，才半天就破戒了？来，喝点热的暖暖胃。”
“哥？！谢谢啊，又麻烦你了。对不起。”林绪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与歉疚地接过热饮。
“什么？”程宇涵已经坐回了车里，外头真的挺冷的。
林绪低下头闷闷地说：“心情不太好，因为就一个人，哮喘也很久没发作了，本以为喝点也不要紧，不知怎么就喝多了，打扰你了，对不起啊。”
“没事，本来就有事在外面，你打来的时候正好结束了。其实真的挺高兴的，你愿意这么依赖信任我。”程宇涵看见他僵了一瞬，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眉头却始终没散平，不由问道：“怎么？同学聚会不高兴？”
林绪听到程宇涵说高兴的时候，心不可控地漏跳了一拍，见程宇涵没在意自己的不自然微微松了一口气，想到同学聚会仍有些感慨：“没，挺开心的，就是感觉人真的是会变的，尽管看上去一样的，内里也终究不一样了，思维方式、为人处世、背负的责任……更何况有的更是面目全非。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一辈子不变的，苛求别人始终如初有点可笑。社会，好残酷啊，要活得人模狗样就不得不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结果最后自己都找不到了。就像程哥你，杂志上那么风光严肃，平时那么温柔细致，谈判的时候我倒是还没机会见到，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人都要分裂出好多个性格的自己来应付不同的情况才可以活得成功？”林绪说着说着自己释然了，却又不由探究起了人性。
程宇涵始终静静听着，林绪醉酒后低声喊着爸妈的样子却不断萦绕在脑海，和着眼前这人大彻大悟似的释然，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触动，那句“自己都找不到了”更是猛地击中程宇涵，随着林绪的话他不由想到：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和他说的一样，被藏起来后逃跑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严肃？不，只是对镜头对谈判对象。温柔？我是真的温柔吗？好像也不是，只是这样不容易得罪人办事方便而已，不想了，太纠结了。
“林绪啊，你干脆出本哲学书吧，我都被你绕进去了。”
“额，突然感慨，嘿嘿。”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咧咧地笑了。眉眼都舒展开了，无端给这寒夜添了一阵暖，似是春风拂面，明媚而柔和。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程宇涵竟看呆了一瞬，虽然很快就回过神来，仍是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林绪的头。
“有，我也就这个优点了。”林绪受着摸头杀，低头笑笑。“是不是感觉没那么纠结了？刚才你的脸快成一团了，让你困扰的话抱歉啊。”
“是啊，我很困扰，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嗯？还有你差点吐在我车上这事怎么算？”
“额，不、不知道……”由于刚才想得太投入，林绪差点忘了给对方添的麻烦，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非常没有底气地说。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我是真把你当朋友，怎么可能介意这些。”他的反应真有趣，程宇涵想。
“但确实麻烦你了，我必须答谢加谢罪，我不想欠别人什么，即使是朋友。”林绪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林绪小朋友，那么，我等着咯。”
“啊？哦。”林绪还在疑惑为什么叫自己“小朋友”，程宇涵便斟酌着开口：“其实，人都是多元的，你不可能只有一种性格，面对不同情况不同的处理模式是有必要的，只是你说的真正的自己，大概是和初心差不多的吧，只要初心还在，也就不算变了吧。”
林绪不由转头看向他，程宇涵认真思考的样子很迷人，眉目板正，棱角分明，薄唇轻抿，英气勃发，明明没穿西装却自带贵气，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你只要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便可，不必太纠结，人还是应该活得快乐些的。”程宇涵低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狭小的车里、林绪的耳边、悸动的心间。郁结的烦躁却忽的散了，是啊，只要问心无愧，即便性格变了又如何呢？虽然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但只要当时的心境不变，想必就没什么可烦恼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