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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委托与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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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套路实在深,果然继承家业做杀手才是正途,少年伊尔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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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托奇亚共和国上空,一艘驶向枯枯戮山的飞艇上。
黑色长发的男人绞腿坐在窗前的吧台上,他的左肘逆时针旋转一圈拖住右侧的面颊,右手闲闲搭在左臂上,这个看似普通无奇的动作实际上需要极大的柔韧性,他惬意的姿态让懂行的人一眼即可窥见其中奥义。
长发男人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好,柔韧度也非常高,美色当前,自有不怕死地往前冲。
伊尔迷用执起吧台上的玻璃杯,挡住对方伸过来的咸猪手,挑起眼皮说了上船后的第十三个“一亿戒尼”。
业已谢顶的猥琐男人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看起来如此高冷的美人竟然是个极俗之人。但随即,他又暗道俗人自有俗人的妙处,最起码直来直去,弯弯绕绕没那么多,而且,嘿嘿嘿,放得开。
猥琐男人眯着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下对面的美人,越看越觉得这美人符合自己的口味,一亿戒尼就一亿戒尼吧,回头把他弄昏了带回去,来个金屋藏娇什么的,这美人这价钱也不亏嘛。
“嘿嘿嘿,好好好。”他搓搓手就要抽口袋里的支票夹。
“转账。”美人掏出手机,向对方亮出一个二维码。
猥琐男眼睛一亮:“可以加个“猎信”吗?”
“没必要。”美人半垂着眼睛说。
猥琐男人有些失望,但他想也许这就是美人的个人风格,便只能作罢,毕竟这种一次性的消费哪有什么售后可言。
虽然他的想法和实际情况的出入比较大,但还是有些共同点的,比如说,自己购买自己消费,比如说,一次性。
是的,一次性。
长发男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短信看了眼,向对面的男人点点头。
对面的男人欣喜若狂,伸手就要摸向美人白皙修长的手,可他还没看清美人的动作,就发现对方已经到了距离自己两步有余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某戏剧大师说,“有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理,同一个眼神,在不同的人抑或同一个人处于不同的心境时都会被理解成不同的含义。
美色当前,人们往往会因某些器官受到刺激导致头脑迟钝,古人说什么红颜祸水,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通通都只是男权社会的主导人为自己的下半身代替脑袋思考时胡诌的借口。于是乎,下半身代替了头脑思考的谢顶男人自然而然地将对方的眼神理解成了“这里不好办事,你随我来。”
是的,这里确实不好“办事”。
谢顶男人一脸好事将近地随着美人向拐角处走去。
两分钟后,从拐角处回来的只剩下了谢顶男人。
他迈出拐角的阴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阴影处,嘴角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哦,虽然有些晚,但还是要说一下的——感谢惠顾,揍敌客家,百年传承,童叟无欺。”
广播里响起了空姐甜美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艇将于五分钟后到达枯枯戮山B2机场,地面温度是27度,请整理好随身物品准备下机……”
“秃顶男人”拎起桌子上的文件包,迤迤然向出口走去,之后会发生怎样的骚乱就是他那颗被可爱的小猫咪们占据了的心无暇顾及的事情了。
推开揍敌客家大门的时候,他又变回了细腰长腿黑发垂腰的美人一个。
“少爷。”管家小仓鼠鞠了个30度的躬。
伊尔迷点点头。
管家小仓鼠想伊尔迷汇报了现有事物的处理情况后,又补充了主宅近期的动向。
“敏特?”
“是的少爷,就是那个以百货行业发家,近年来开始涉足医药行业的敏特家族。近段时间,敏特家族多次雇佣我们的管家,难度等级不一,但是有两个管家在执行任务中失踪了。”
小仓鼠偷瞄了眼自家少爷那张虽然精致却罕见什么表情的脸,接着道,“是阿西米和卢西亚。”
伊尔迷抚摸着沙发靠垫流苏的手顿了下。
卢西亚,卢西亚·卡拉莫。
十年前的一个清晨,十四岁的伊路米邂逅了这个比他腰线高不了多少的孩子。这个长着小鹿般眼睛的孩子有着一头柔软的白发,有着白嫩嫩肉嘟嘟的面颊。看到他时,十四岁的伊尔迷一下子就想到了家中伸着小短腿儿在院子里撒欢儿的三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这个小孩儿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像他跑来,嘴里喊着“哥哥,哥哥”。看到小孩儿身后追着的几个大汉,伊尔迷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离开,只是向旁边闪了一闪,让小孩儿扑了个空。
“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妈妈让我叫你回家吃饭。”伊尔迷冷着一张脸说。
小孩儿身后的大汉听到他这样说,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大汉朝四周张望了下,觉得晦气踢了下身旁的垃圾桶,离开了。
按理说,好几个大汉没必要害怕一个少年人,伊尔迷也并未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异样,若是正常情况,这群人怕是连伊尔迷也要一块儿掳走,但对方听到他的话,没说什么,直接后离开了。少年伊尔迷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大汉是离开了,可这孩子却成了伊尔迷的小尾巴,他向左他就向左,他向右他就向右,他停下脚步小孩儿一下子就撞在了少年的背上。小孩儿吃痛地揉揉鼻子,带着哭音叫了声“哥哥”。
看到面前的这一团白毛,少年伊尔迷觉得自己的心有种要软化的趋势,他赶忙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可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小孩儿带着鼻音的向自己的身后喊了声“妈妈”。那声音畏畏怯怯,让人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他因害怕回家后将受到的责罚而流露出的畏惧。
少年伊尔迷觉得,按照某国教科书里讲的,身后的女人一定会几步跑上前来一把将小孩儿搂在怀中,然后对自己千恩万谢,说不定还会邀他回家吃饭。
该用什么样子的借口拒绝呢?唔,真是难办呐。他回想了下那本教科书中的接下来的内容,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眉清目秀招风耳的小圆寸,以及他那翘起了15度的标准嘴角。他自觉装出这副样子颇有难度,唔,怎样回绝才能既不失礼又不折损他揍敌客家长子的风范呢?
可不出人意料的就不能叫做世事。
只见那个腰比自家母上大人粗三倍有余的女人晃着膀子走到小孩儿的身前,左手拧着他的耳朵吼道:“小兔崽子我说你多少遍了啊?叫你别乱跑你听不懂啊!整天就知道野,回回都得你哥叫你回家!%&@!&%¥#……”
少年伊尔迷想 ,哦,敢情这孩子真有个哥哥。他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聒噪,向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际,胖女人掐着小孩儿耳朵的手突然松开,一下点向伊尔迷的额头。揍敌客家出来的人自然不会随便被一个市井泼妇点到额头,不然九条命也不够他糟蹋的。
胖女人又点了一下,还是没有点中,她皱眉看了小孩儿一眼:“去去去,拉你哥回家吃饭。”
就在刚刚,伊尔迷察觉到了这女人指缝间不正常的红色,以及自那之中散发出来奇异而又有些熟悉的味道,霎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女人指缝间的是一种迷惑人的药物,这种拐卖儿童的常用药物在揍敌客家基础毒理读物中出现过。
这种药物的毒性非常强大,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放倒一个成年人,而使用者会提前服用某种药物以防止自己在使用的时候受到影响。
对于在生理上受过专门训练的少年伊尔迷来说,这自然算不上什么。
只是,猜想到这女人和之前的大汉说不定就是一伙儿,专门骗取他这种对人情世故尚不了解却拥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的热血少年的信任,还是对这个小小少年那颗稚嫩的心有不小的打击。
山下套路实在深,果然继承家业做杀手才是正途,少年伊尔迷想。
可当他不经意间与那过来牵他衣襟的小孩儿的那幼兽般眼神相对后,突然脑子一热,装作被迷惑了的样子随着小孩与妇人一同离开了。
少年人果然多热血,伊尔迷至今不能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身为杀手世家的孩子糊里糊涂地解救了一群被拐卖的妇女儿童,而最开始遇到的那个白发小孩儿则成为了他甩不掉的小尾巴。
伊尔迷当然不会让这个小尾巴跟着自己回到揍敌客家,于是便在枯枯戮山山底的时候,将这家伙甩掉了,至于为什么要到了家门口才甩人,伊尔迷选择直接忽略这个答案。
不过,缘分这东西,却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一转眼数年已过,这件事已经被伊尔迷·揍敌客深深埋进心底。
谁也没哟预料到,三年前,一个叫做卢西亚·卡拉莫的少女申请到了揍敌客实习管家的名额,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卢西亚·卡拉莫是个好学的小家伙,她周边的的管家都这么说,但伊尔迷总觉得,这个家伙跑到揍敌客家的目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什么时间的事?”伊尔迷继续拨弄着靠背的流苏穗子。
“三天前,两人执行不同的任务,但是同一天失踪。”小仓鼠的话含有某种暗示。揍敌客家虽然并不禁止管家之间的恋爱行为,但绝不允许因私情而产生的私奔行为,而这两个平日里就有些暧昧的人同时失踪,不免让人多想了些。
伊尔迷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却没有向管家多说什么,“父亲那边怎么说?”
“先生在调查敏特家族这几年的动向,但并没有对任务有过多干预。”
伊尔迷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小仓鼠管家下去,片刻后,便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第二天午饭刚过,伊尔迷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委托。
委托人说明了委托情况并询问了价格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定金打入了他的账户,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但这种“干脆”却伊尔迷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仿佛是怕下一刻就没有机会再这么做。
这是奇怪点之一,而另一点则是他根本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账户名称和号码,就算有老客户告诉了对方账户吧,那他又是为什么不说出委托对象呢?
而距此20分钟后,伊尔迷的父亲,席巴先生也接到了一个让人觉得颇有玄机的委托。委托来自敏特家族,任务对象则是敏特企业旗下某疾病特效药研制组的一个主任。乍看之下,这像是公司内部权力争夺的结果,但席巴先生知道,敏特家族的雇佣,绝不会这么简单。
就像席巴先生预料的,委托人直言这位主任身边有不少高手,所以想要雇佣能力卓越的揍敌客直系的人。直系的人,也就是流着揍敌客家族血液的人。这种赤【裸裸的陷阱最容易诱惑那些凶猛的野兽,因为无所畏惧所以更加容易向未知伸出爪子,就像数十年前某位揍敌客家主将不明物从黑暗大陆私自带回一样。
数百年来,揍敌客家做的一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在人际关系上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
这一年来,敏特家族的频频动作让席巴先生不得不将为敏特家送一份大礼的计划提上日程。
席巴先生让管家接受了这个任务,并打算派遣二儿子靡基前去执行。不是他偏心,长子伊路米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太容易让对方产生警戒心;三子奇犽本就抵触家族生意,好奇心重,玩性大,现在和那个富力士家的小子滚到一块儿去之后就完全不见了踪影;老幺儿柯特心思还太单纯,单独执行这种可能是陷阱的任务还不够火候。
虽说知子莫若父,但即便是亲生父亲也有猜错的时候。
此时,主宅二楼东侧的一套公寓内,穿着和服的妹妹头娃娃坐在桌子上,他用扇端支着小巧的下巴,一双墨中带紫的猫眼斜睨着椅子上的中分少年。
对于男性来说,中分这种发型实在挑人,五官中任何一点的不协调都会让整个面部显得滑稽可笑。少年的五官并没有特别不协调的地方,但所以“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句话在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即便揍敌客家典型的白皙皮肤与上挑猫眼都没能拯救他。
片刻后,椅子上的少年无奈地举起双手:“好,我认输,不过你不能告爸爸。”
妹妹头的孩子冷哼了声,从桌上跳了下来。他脚下穿着木屐,却在与地面接触之时未发出任何声响,可见也是个体术高手。
所以,当管家梧桐带着家主席巴的命令来到三少爷处时,被对方一口回绝了,于是某三少很荣幸地被请到了当家人的谈话室。可往日里受不得威逼利诱的三子此时却像是换了个人,怎么也不肯说出不接受这个任务是真正原因。
席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离开,无奈之下只好命自家老大陪着老幺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