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缘之冷美人》繁华素心

16、第十六章 家宴

　　不知不觉柳如烟便睡着了，再睁眼，太阳已西下，天色灰暗。
　　柳如烟穿好鞋子，起身倒了杯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丫鬟，是跟在张心莲身边那个叫巧儿的丫鬟。
　　巧儿微笑道“小姐，你醒了。我帮你梳洗吧。”端了盆温水进来，将巾帕打湿之后，拧干递给柳如烟。
　　柳如烟接过巾帕，微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巧儿摇头“小姐，我是下人，伺候您是应该的，你不用道谢。”
　　柳如烟放好巾帕，走至梳妆台前坐下“我不习惯，我自己能做的自己做就可以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巧儿抢过柳如烟手中的梳子，为柳如烟梳头“小姐，我帮你梳头。以前小姐抬爱，都是叫我一声巧姨。”
　　柳如烟微笑道“巧姨，你帮我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就行。”
　　巧姨点头“好。小姐，你这次回来变了。”
　　柳如烟心下一惊“哦？才相处这么一会，巧姨就觉得我不同了吗？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巧姨摇头“不是，小姐，你知道吗？我是陪着夫人一起嫁过来的，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了，你比以前安静了许多。”
　　柳如烟好奇的问道“是吗？我以前是什么样？”
　　闻言，巧姨扬起灿烂的笑脸“小姐以前很开朗，很爱笑，也很爱玩，天天偷偷往外跑。夫人宠着你，老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呵呵”
　　柳如烟叹气，她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那个样子的。又继续追问道“那其他人呢，我娘，我爹，我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你都跟我说说吧。”
　　“好，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小姐。”巧姨一边说，一边查看柳如烟的妆容，挑选合适的钗子往头上戴。
　　“夫人的娘家是泸州荣威镖局，从小只有娘，没有人知道夫人的爹是谁。我是个孤儿，那日快要饿死了，是被大小姐，也就是夫人的娘，你的姥姥给救了，并且还收留了我。我和夫人年龄差不多，一起长大。
　　十七年前，夫人遇到了老爷，那时老爷已经娶了三房妻妾，后来不顾你姥姥的反对，嫁给了老爷。我便随着夫人来了这里，后来夫人有了你，再后来，有了你弟弟柳耀宗，他比你小三岁。
　　夫人喜欢安静，一般就待在这荷园中，老爷也命人守在园外，不准外人随意进入。自从娶了夫人，老爷便一直留宿在荷园，没有去过其她妻妾屋里。
　　老爷一共有四个妻妾，夫人是最晚进门的小妾。老爷共五个女儿，四个儿子。两位少爷和三位小姐已经成亲，四小姐也已经定下婚期，来年三月二十五。
　　耀宗少爷是最小的四少爷，你是最小的五小姐，本来四月份就该行及笄礼的，谁知……唉，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这几日夫人命我跟在小姐身边，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说与小姐听。”巧姨已麻利的给柳如烟梳好了头，化了淡淡的妆容，又让柳如烟挑了件衣服穿好。
　　柳如烟穿了件淡紫色的绸裙，发髻简单却不失优雅，头戴一只紫色蝴蝶珠花。妆容淡淡，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巧姨望着陈晓雅，惊艳道“小姐，你真美。”
　　柳如烟浅笑“是吗？不还是那副长相吗？”
　　巧姨摇头“不一样，以前也很美，但是现在气质不一样了。比较起来，现在的你和夫人的气质越来越像了。”
　　柳如烟只笑不答。
　　巧姨看了看外面的天，对柳如烟道“小姐，我们赶快去饭厅吧，今日设宴为贺你平安回来，再有感谢唐先生的救命之恩，几位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去。夫人已经过去安排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夫人如此积极去这样人多的场合呢。又开始下雪了，小姐多穿点，别着凉了。”
　　柳如烟拿出萧安送她的狐裘披上，随巧姨往饭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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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行，巧姨边与柳如烟说些常用的礼仪，柳如烟认真的听，不时点头回应。刚出了院门，便望见一行三人正往这处走来。柳如烟打量着三人，从衣着打扮可以判定，那是一主二仆三人，主子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两个丫鬟年纪也不大，应该大不过二十岁。对于来人的身份，柳如烟猜了个大概。
　　巧姨走近柳如烟，低声道“小姐，那就是四小姐柳如梦，大夫人的女儿。你们以前总是互看不顺眼，总找对方的茬。不知道她这时候来，又想干嘛？”
　　柳如烟心里有些泛怵，刚来就有来找茬的。
　　巧姨稍稍欠身，行礼道“四小姐。”
　　“五小姐。”柳如梦身后的两个丫鬟亦行礼。
　　柳如梦直直盯着柳如烟，上下打量“你真的失去记忆了？”
　　柳如烟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皱眉应道“嗯。”
　　柳如梦半信半疑，要在以前，柳如烟早就回嘴顶她了，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柳如梦顿时气焰高了几分，冷言道“哼！那么高的悬崖都没摔死你，你的命还真是大啊。”
　　柳如烟淡淡道“还好有师父师兄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柳如梦讥笑“你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不但捡回一条命，还认了个什么师父师兄。不过你去学医却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是最讨厌闻药味吗？”
　　柳如烟回道“现在也不喜欢，只是觉得有用，便读了几本医书。”
　　柳如梦反问道“有用？你一个堂堂宰相府的小姐，用得着吗？”
　　柳如烟沉默，不知如何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见无架可吵，柳如梦顿觉无趣“哎呀，你这一摔，不仅脑子摔坏了，连性情都变了。不和你废话了，这鬼天气可真冷。红玉，我们走。”说罢甩袖离去。
　　叫红玉的丫鬟欠身应道“是，四小姐。”转身之际，红玉眼神复杂的望了柳如烟一眼，触及柳如烟的目光，慌乱的避开了。
　　柳如烟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微微叹气，这个柳如梦真孩子气，竟喜欢和人斗嘴。
　　巧姨打断了柳如烟的思绪“小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说话一直那么别扭。我们也去吧，时辰不早了，别让老爷夫人等急了。”
　　柳如烟抖落已落满鞋子的雪花，应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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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饭厅，厅内已聚了不少人，唐怀清也到了。张心莲望见柳如烟进来，起身走近柳如烟拉她坐在自己旁边“来，如烟，坐娘这里。”
　　柳如烟见张心莲过来拉她，微笑道“娘。”
　　柳向林看着柳如烟坐下，与张心莲寒暄，心中有些失落。张心莲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回首望了一眼，轻轻拽了下柳如烟的衣袖，附耳道“如烟，跟你爹打个招呼。”
　　柳如烟闻言，望了眼柳向林，犹豫了一下，喊道“爹。”
　　柳向林听到柳如烟的叫喊，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嗯。如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要紧，只要平安回来了就好。来，如烟，见过你大娘，二姨娘和三姨娘，还有几位哥哥姐姐。”
　　张心莲向巧姨使了个眼色，又转首望向柳如烟“如烟，你失去记忆了。就让巧儿领你重新认认各位夫人及兄妹。”
　　柳如烟颔首，在巧姨的引领下一一拜过。
　　大夫人吴氏是柳向林的结发之妻，年龄大约四十上下，是上任户部尚书之女。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已成家，现任户部侍郎，次子在刑部任一闲职，一女便是柳如梦。吴氏现整日念经理佛，不管世事，一脸祥和，似是看破红尘。
　　二姨娘王氏乃是吴氏陪嫁来的丫头，后被柳向林纳为妾室。王氏柳眉凤眼，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妩媚。吴氏大权放手，便由王氏管家，言谈举止皆是当家人的风范。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已嫁人，儿子刚过总角之年。
　　三姨娘孙氏是京城一商人的庶出之女，秉性温和老实，少言寡语。育有两女，皆已嫁人。
　　又拜过几位哥哥姐姐，柳如烟复又回到张心莲身旁。忽听到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姐，姐姐，姐姐真的回来了吗？”
　　众人闻言皆回首望向门口，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立于门口，身后跟着与他年纪相仿，书童打扮的下人，正为少年除去身上的狐裘。少年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俊朗非常。书童刚为少年脱下狐裘披风，少年便奔向柳如烟。
　　“姐姐，你回来了，耀宗好想你。”柳耀宗边说边流泪，上去拥住柳如烟。
　　柳如烟见状不知所措，只任由眼前这个大男孩抱着。
　　张心莲上前去拉柳耀宗“耀宗，坐下和你姐姐说话，你如此失态，也不怕别人笑话。”
　　柳耀宗闻言稍有收剑，慢慢放开柳如烟。张心莲拿出手帕为柳耀宗拭去泪水，整了整衣衫，嘱咐道“耀宗，还不快给各位长辈请安。”
　　柳耀宗立马破啼为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向众人拱手行礼，道“耀宗见过爹爹、大娘、二姨娘、三姨娘，各位哥哥姐姐。今日陪皇子读书时辰晚了些，请见谅。”视线触到唐怀清，一顿，问道“这位是？”
　　柳向林伸手指向唐怀清，介绍道“哦，耀宗，这位是唐先生，就是他救了你姐姐的命，如今也是你姐姐的师父。你可要好好谢谢唐先生，多亏了唐先生啊。”
　　柳耀宗立即行礼，向唐怀清致谢“多谢唐先生对吾姐的救命之恩。先生若有需要，耀宗在所不惜。”
　　唐怀清捋了下胡须，摇首道“小少爷客气，我与如烟有缘，能收如烟为徒，老夫还是很欣慰的。”
　　说话间，酒菜已摆上桌，柳向林举杯“唐先生自谦了，不管怎么说如烟都是您救的，您还不嫌她笨拙，收她为徒，我柳家上下皆谨记唐先生大恩。来，老夫敬唐先生一杯。”
　　唐怀清亦举杯，道“不敢，宰相大人，请！”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相视大笑起来。
　　柳向林向唐怀清做出请的姿势“唐先生，请用菜！大家也都一起吃吧。”
　　众人闻言，纷纷举筷开始用餐。
　　柳向林放下筷子，饮了口茶水，转向唐怀清道“唐先生就在府上多留几日，好让老夫尽一尽地主之仪。唐先生可曾来过京城，明日让耀宗领先生四处看看。”
　　唐怀清摇首“宰相大人不必麻烦，老夫过两日便离开了，不便叨扰。”
　　柳如烟闻言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师父，您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吗？师兄又不在，您一个人，怎么教人放心。”
　　张心莲亦附和道“是啊，唐先生，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柳府是不会亏待先生的。先生就安心住下来，小女还有劳先生教导。”
　　二姨娘王氏亦接话道“唐先生自是一人，不如就留下来。莫不是下人照顾不周，惹了先生不愉快，还请先生明言，定让唐先生满意。”
　　唐怀清拱手致谢“没有，府上照料都很好。只是老夫想要去探望自己的师兄，我与他已多年未见。事情办完之后，再来看望如烟。”
　　柳向林阻止还欲劝说的张心莲，道“唐先生不是不爽快之人，必是有要紧的事要办。唐先生日后一定要常来府上，柳府上下欢迎之至。”
　　柳如烟未插话，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
　　柳耀宗不时的为柳如烟夹菜，对于柳如烟被救后的经历很是好奇，一直问东问西，柳如烟简单带过。
　　对面投来的几道目光，让柳如烟极为不自在。
　　酒过几循，众人皆有了醉意，撤去残羹剩菜，又品过香茗，夜色加深，众人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