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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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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看到我，还没等我到他身边，就已像平常那样对我扬起笑容。
“你——”我想他必定说一句什么“你来了”之类的寒暄的话，因为他看上去似乎和平时看到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我却像神经过敏的，一把扑进他怀中，眼泪就下来了。
他很快觉察出我的异常。
“怎么了？”他有点诧异，但见我只是埋在他怀里不说话，竟也没再问，拍了几下我的后背，才略带风趣地说，“……唔，可以了。人都走了。我怎么平时没看出你这么仗义呢？”
嗯？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上来他是以为我在帮他赶桃花，而事实上，貌似还真取得类似效果。
可不是，他应该知道我不是，他那句怎么了的话，明明是看出我有什么异常。
可身后骤然停止的音乐声又让我赫然意识到这不是谈话的场合，于是也只好按捺住心绪，催他上场，等婚礼举行完才拉他溜出现场。
“以后我妈和孟老师如果问你，你要说你追的我，知不知道？”走在路上，看到一家奶茶店，我们走进去，落座，我点餐的时候说。
“嗯？”
“如果高函问你，也要这么说。尤其要这么说。盛一铭、陈晨、庞鹏问你都得这么说。还有，以后高函欺负我，你要帮我知不知道？”我看着他又继续说。
我刚说完，就觉得他的眼睛好像突然闪烁起光。
“你——那苏老师问我呢？”他突然却换了语气，说完，就好像怕我没听见似的，又继续说“如果是苏老师，苏老师问我呢？”他顿了顿，看着我，用那样期待的眼神，可还没等我开口，就又好像突然很紧张似的，马上又说，“你还是先别回答。程莞，你先听我说，你要明白，你现在这些话，让我有点误会。我再问你一遍，如果，苏老师问我呢？如果他见想你，他要见你，我要怎么说？”
“一样。”我说。
“我追的你？”他怔怔地看着我，好像看一个陌生人，却突然猝不及防地抓起我的手，松开一点，又紧紧握住，“程莞，那你这些话是我现在想的意思吗？”
我的心跳突然被他的手撩拨地加速再加速，以致竟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另一只手竟一直在抠桌角坠下的流苏。
我努力镇定一点，说：“算是一个意思。可是，悠、悠远，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答应你，是不负责任。可是——我想让你等我，你先等等我……不要去喜欢别人，先在我旁边等等我，等我腾出那个位置，我就和你在一起。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陪我走过人生漫漫长路的人是你，只会是你。我保证。”
“保证什么？是保证以后一定做我女朋友，还是保证会忘记他？”他看着我，大手伸过来，抚弄了两下我的头发，说，“你忘了我早就见过你们在一起了吗？你失恋心里伤到什么样，我见过。两年多，我知道他对你意味着什么。我只恨自己来得晚了。……不能说不介意，只是既然回来，就说明已经不去在意。况且，你念旧不是挺好的？我喜欢你念旧，我喜欢你记得过去的事情。现在忘不了那个人没什么，这样的你爱上我，才不容易变心。我不会让你变心。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现在答应我。不然我过两天去你家接受盘问，都不名正言顺，怎么破？名分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总说：老师我又来看您了。”
许悠远言情并茂的语气让我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是老妈的学生？”
“你难道不是刚知道我就是云却？”云却，他当年的网名。
“只要孟阿姨提起我在他们寄住的事，你必然有所察觉。我本来就没想瞒着你。”许悠远将服务员递过来的奶茶递过来。
没想瞒我？才怪！
但我到底理亏，因为毕竟是我没有认出他。
可当年，真实的情况明明是：我没见过他，他却见过我啊。我完全是凭借他给出的两条线索在寻找他。
“那时候我就说你给我你的照片，你不肯。大头贴也不肯。名字也不说。不然我怎么会找错？找个人跟破案似的，老天爷也捉弄我，正好高函分班，跑到老妈的班里，我这才注意他。哼！我就是太相信你给我的线索，瞎了眼，居然给高函写过情书，被他笑这么多年，现在想想真是气死我了。”
许悠远默笑：“我那时候只有小时候的照片。当时，我、高函，高书哥都要念书，高书哥考大学，小姑移民美国，音讯渐少，高叔叔和孟阿姨哪里有多余的钱让我照那些东西。其实，后来，怕你找错，我还帮同学写过一个月作业，就有去照。可孟阿姨却从高函的书包里搜出你的信。再后来……小姑姑就接我去了美国……我只是没想到你那封信会是给我的，从来没有想到。”
我当然知道。
所以，听他说完就突然又觉得难过。
为他、为我、为我们错过的那些年年岁岁难过。
如果当年找到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很早就隐隐能感觉到他对我很不同的。我也是。
他如果不去美国，我铁定会和他考同一所大学的，即使考不上，也要待在同一所城市。我应该会被他鼓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毕业当个记者或者编导。如果他去美国，我之后也会努力一些，用那个人留下的钱去留学，把老妈也带过去。那时候，我必然已经是他女朋友，我们会一起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绝对不会更喜欢别人，他会在那个很重要的位置。一直在，一直都在。
而不是像现在——在十年后，我只能这样面对他，甚至连一句“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也不能说。
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见过张择，见过我们甜蜜的过往。
而且，或许，在他眼里，这句话我甚至都可以说两遍的。
我突然很难受。本来平静的情绪又急剧下落，怅然起来。
我默然低下头，可视野还是变得模糊。
“怎么又哭了？人家会以为我在欺负你。”他好像有点无奈我这样多愁善感，却还是起身，将我拥进怀中。
“难道不是？”我只觉得委屈万分，狠吸几口气，想压去哭腔，声音却更沙哑，“如果十年前是误会，那在西塘呢？在天津呢？在北京呢？我们都见过，哪怕是在我知道之前，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你知不知道我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你明明清楚所有的事，难道就没有想过哪怕只是提一下吗？哪怕只是很不经意地说一句我见过你。”是啊，我见过你。只是六个字。可就是这几个字，竟让我们我们险些去错过一辈子。“可我所有知情的权利几乎都被你剥夺了。”我眼泪又一片片涌出来。
他终于叹起气来，怅然地说：“我怎么说？我要怎么说！我从来就不知道我对你的意义是什么？……你以为我舍得将你交给别人？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好在，我们的缘分并没有尽，我在西塘遇见你，又在天津遇到你。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哭了。”
窗外的风吹来微微带着凉意，我清醒一些，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是啊，过去的，不论多少遗憾，自是不能回头，可现在、未来却在我们手中，将过去的心愿达成，才是现在和未来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居然又笑了？”许悠远皱起眉，“这么善变，你不会明天就反悔吧？”
“啊？”我挣开他的手，笑容也收起来，说，“反悔什么？我答应什么了吗？”
“看，明天都保守估计。”
“哈——所以，那怎么办呢？”
“唔，为今之计，唯有先讨好丈母娘。”
某人啊，某人，男盆友的位置来没坐热，就已经想着“升职”的事情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