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鸠槃小妹》夏藕白

6、离别之时

　　发现鸠槃神子有三更吹笛的习惯源于意外，某日鸠槃仙子喝多了半夜如厕，飘渺的叶笛声如微风拂面，送走了混混噩噩的睡意，勾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
　　哪位仁兄有如此雅兴晚上不睡觉吹笛子？
　　蹑手蹑脚地循着声源前进，出现在眼前的是孤寂的墨绿身影高坐兀立的石柱顶点。
　　漆黑的石柱嶙峋怪异，底下散布森森白骨，死气沉沉，骇人万分。红夜压抑，沉重得像能滴出血来。
　　晚来风急，被撩动的衣袍衬得主人愈发惊艳飘逸，面容似水，淡漠静雅，如初见模样。
　　干渴的土地，枯槁的树木，恶劣的环境，剑者格格不入，似乎他不属于这片区域，更不属于这个世界。
　　“哥哥……唉。”鸠槃仙子从清新飘扬的笛声里，读到了一丝凄凉寒意，颇有些“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悠扬低回，绵延婉转，如泣如诉，不绝如缕，萦绕着难以言喻的遐思哀伤。
　　叶笛声声，诱人联想，鸠槃仙子仿佛看到一树梅花，矜傲孤高，惜天公不作美，凋零在呼啸无情的北风中。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琴师有舞者的作伴，敲锣打鼓缺一不可——哥哥身边也该有人应和啊！”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孤身一人，寂寞如雪。
　　心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鸠槃仙子默默为哥哥掬了把心酸的眼泪。
　　苍天啊，大地啊，看在我哥盛世美颜的份上，给他个起码也会吹笛子的CP吧！

　　秉着“我的哥哥我不关心谁关心”的信条，鸠槃仙子在瑟瑟寒风中穿着单薄的亵衣站了一宿。
　　次日
　　“哈秋哈秋——”躲在被子里的仙子头昏脑胀，嘴唇发白，可怜兮兮。
　　鸠槃神子端了一碗黑不溜秋的药汤“啪”地放在她床头：“半夜无事起来吹冷风，汝的智慧令吾大开眼界。”
　　举起药汤不管苦烫一饮而尽，鸠槃仙子故作俏皮吐吐舌头：“我就知道哥哥心疼我。”
　　鸠槃神子迅速翻了个白眼立马被鸠槃仙子捕捉到：“汝若心疼吾，就莫要自找麻烦！”
　　鸠槃仙子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时隔多年，赋予她名字、新生意义的兄长，终于把她当成真真正正的妹妹了。
　　于是她又开始作死。
　　“哥哥，我觉得你应该找个伴了。”请看她认真严肃的眼神。
　　鸠槃神子一愣，语调渐凉：“何出此言？”
　　“昨夜我听哥哥吹叶笛，曲子里充满了浓浓的闺怨，就像独守空房的……”
　　离鸠槃神子三尺远的药碗无声裂开：“滚！”

　　山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
　　修炼到一定程度，鸠槃仙子的容貌便维持在了青春靓丽的状态，时间生死的概念，越来越浅薄。
　　鸠槃神子仍然沉迷佛教不能自拔，从他对鸠槃仙子与日俱增的宽容忍让来看，这个魔中怪胎认可了当初随意带来的小妹。
　　鸠槃仙子觉得跟哥哥在一起生活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她快快活活过了好些年，最早的“任务”抛到了爪哇国。
　　鸠槃神子周身气息略微紊乱，似是经历一场殊死搏杀，眼角眉梢还残余着叫人胆寒的杀气。
　　“吾要走了，汝照顾好自己。”
　　晴天霹雳！
　　鸠槃仙子强笑道：“风太大没听清——”
　　“吾要离开异度魔界。”冷冽的话语，不容置喙的决定。
　　“那能带我去吗？”鸠槃仙子闪着星星眼。
　　鸠槃神子斜睨一眼：“吾有要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个战五渣别来捣乱到时候碍手碍脚还要连累我。
　　鸠槃仙子撇撇嘴：“那哥哥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鸠槃神子留下大段沉默，才听得一声：“苦境。”
　　一听就是个很苦逼的地方……鸠槃仙子正想在努力让鸠槃神子带她一起走，哥哥不在眼前她不放心啊！
　　鸠槃神子却不给她撒娇卖萌的机会，他卸下背负的宝剑，郑重地交给她：“知汝与吾关系者，已不存于世，偏安一隅，可保一世太平，吾将‘梅魂’托付于汝，好生使用。”
　　玩这么大鸠槃仙子吓了一跳，常年不离身的‘梅魂’都不要了，兄长这是做什么？！
　　“不不不，”鸠槃仙子连连摆手，死活不接，“‘梅魂’是不世出的宝剑，与哥哥共同进退，肝胆相照，只有哥哥这样强大的魔才配拥有，我用它会哭的；除此之外，哥哥到那人生地不熟的苦境更要有称手的利器多一份安心的保障啊！”
　　“吾强大，从不在于‘梅魂’；汝安全，才是吾安心的保障。”
　　话音一落，鸠槃仙子的脸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最后她“扑哧”笑了，径直伸手摸鸠槃神子的额头；鸠槃神子本想避开，却没有。
　　“温度正常，没发烧啊，怎么哥哥净说胡话呢？”
　　随即她拉下脸，一派阴沉：“请哥哥以后不要说这些类似安排后事这种不吉利的话！”
　　鸠槃神子拉过她的手，将‘梅魂’置于其掌中，紧紧握住；交互之时，通灵宝剑竟嗡然作响，近乎悲鸣。
　　“吾有预感，在苦境会遇上此生最重要的事物——或许便是汝口中‘道行高深嘴炮满级忽悠吾进佛门的高僧’。”
　　鸠槃仙子一哽，见一向面无表情的鸠槃神子眼底居然有向往之色，心更塞了。
　　“我不想哥哥做和尚啊……”耍性子的少女拉着兄长的手使劲摇晃，“忙完就回来行不行，我们拉勾上吊！”
　　鸠槃神子无言地盯着她伸出的小拇指，轻轻勾了一下，躲闪得像做错事的孩童。
　　“‘梅魂’，汝可驾驭，莫担心。”鸠槃神子猝不及防丢了个炸弹，“当初吾令汝杀鬼兵，若非它认可，即便铜筋铁骨，亦要废去一臂！”
　　所以当初哥哥即鬼兵后又挖了个坑给她？
　　鸠槃仙子：心情微妙。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目送着兄长渐行渐远，鸠槃仙子怅然若失，恍若隔世，低头凝视手中宝剑，泪水早打湿剑鞘。
　　拉过勾的哥哥，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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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重温双邪CUT，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虐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