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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情不相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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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辞恨恨的瞪了张启云一眼,要不是这人一直握着他的脚踝,他也不至于跟他兄长碰上。又下意识缩了缩脚才想起自己今日出门换了靴子,不禁又理直气壮了,还故意将脚伸了出去:“兄长,这是怎么了。”
赵励上下打量了赵辞一眼,见他并无异状,放了心:“怎么往府里带人了,不知这位是哪家公子。”后面半句却是对着张启云说的。
赵辞有点想跟自家兄长吹嘘一番今天自己救了个人的事,却又觉得马车里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又闭了嘴。
张启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在下张启云。”
赵励见张启云唯唯诺诺又衣着简单的样子便知此人不是什么大家公子,可看他头上有伤又从自家弟弟马车上下来疑心是自家弟弟欺负了他:“张公子不必多礼,不如随赵某入府。”
赵辞有点不乐意:“为什么要带他回府,我……”
赵励一个眼神看过来赵辞就安静如鸡了。
张启云惶恐不已:“不可,不可,在下还是先回去了。今日多谢赵公子救命之恩。”
听他这话赵励倒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却是赵辞与他有恩:“如此也好。”又吩咐门房备下马车送他才带着赵辞进家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
赵辞如果有尾巴此时定是翘上了天:“我去花咳咳,天香楼的路上见他倒在路中间,就顺手带他去医馆了,谁知中间出了点小意外就只好将他带回府了。”
赵励知道事情大致也不追问:“我本以为你只会吃喝玩乐,还不曾想到你也有如此善心大发的时刻。”
赵辞也不在意他的调侃,有些得意:“大哥你可不知,先前他竟说要对我以身相许。”
赵励脚步一顿,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那张公子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倒不像会是好这口的样子。可是他亲口说的?”
赵辞在他旁边摇头晃脑:“这还有假。”
赵励有些想撬开自家弟弟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见他还为此得意的样子颇为头疼:“我竟不知你何时好这口了?”
赵辞有点不可置信的看自家兄长:“我怎么可能同意,虽他长得勉强还能入眼,可实在是有些碍眼。”
府里的积雪已被下人清扫干净了,倒是略微有些湿滑:“听你这口气,要是那张公子长相惊为天人你便会收了他?”
赵辞从来对自己的性向不予怀疑:“兄长你怎么净问我这些,莫不是你喜好男风?”
赵励只觉得有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自己明明是担心他走了歪路却反倒被泼了脏水,冷静了一下,又实在觉得赵辞小人得志的样子碍眼:“倒不知你这么聪明,这世间男子哪个颜色能与你一比,我看你就挺好。”
赵辞抖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假意捂住自己本就挡的严严实实的领口,睁大了眼睛看赵励:“我可是你亲弟弟,我们是不可能的。”
赵励感觉自己没有吃午饭的胃口了,这个弟弟实在调皮:“你还不回房,想跟我去我的屋子?”
赵辞一见果真到了他屋门口,便哼了一声走了。赵辞怎么看都觉得他背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摇了摇头进屋了。
逗弄了自家兄长赵辞心情格外舒畅,连这天都觉着没有那么冷了。
与林子东他们约好踏青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日天气极好,出了一点太阳,赵辞见状又换上了自己的木屐。马车只能坐到半山腰,想要上去可以乘软轿也可步行,他们一番商议决定步行上山。
赵辞不想跟他们一起,便自己走在最后面,身边跟着阿竹。阿竹听着哒哒哒的声音再看前面拦路的谢家大娘子有些头疼。
赵辞倒是不理会她,绕过她便走。谢宛一把拉住他:“我可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赵辞有点厌烦她碰到自己衣袖,一把扯开,看自己衣袖的样子跟看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我又没叫你等我,真是好笑。”
谢宛有点难堪,但想想此处又只有自己跟赵辞,便不再顾虑:“我喜欢你好几年了,你真没有一点感觉?”
赵辞有点吃惊的看她,她挡在帽帷中的脸看不太清晰,但依稀可以辨出是个美人:“那照你这么说,天下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都要挨个喜欢?简直荒谬。”
谢宛没想到赵辞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脸色有些不好:“赵辞,你别这么过分。”
赵辞抬袖给自己扇了扇风:“我看你才过分,不守妇德私自会外男,你这名声传出去可不知谁还敢娶你。”
谢宛一愣:“如此传出去不是更好,天下人都知道我谢宛与你山中密会,到时候你不想娶我也不可能了。”
赵辞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是谢宛?谢家大娘子?”
谢宛脸色更不好了,没想到赵辞竟然不记得自己。又听赵辞慢悠悠的说:“嗯,我记得你爹,肥头大耳,满面油光…想必女儿肖父,大娘子的长相可真是。”说完还上下打量谢宛,发出啧啧声。
谢宛气急,甩手就甩了赵辞一巴掌,赵辞不防备被打的正着。赵辞不敢置信的碰了碰脸,疼,是真的。谢宛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赵辞俊美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心疼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甩袖跑了。
阿竹站在不远处也愣住了,赵辞怔怔的转头指着自己的左脸问阿竹:“我被打了?”
阿竹一脸不敢直视的点头了。
赵辞此时的心理活动大概是:卧槽我居然被打了,还是被个娘们打了,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赵辞有点心不在焉,带着阿竹打道回府了,快到半山腰才想起自己这脸回去该如何解释:“这明显吗?”
阿竹看了眼他肿的跟馒头一样的左脸,点头。赵辞又不想回府了,又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这样子,实在难堪:“那谢家大娘子莫不是脑子有病,竟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想了想又摸着下巴笑,笑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问阿竹:“她莫不是想回去告状说是我打的吧?这谢家娘子心肠可真歹毒。”
阿竹转过脸不想看他的脸,他看那谢家娘子是见自己伤了自家公子的脸一时被自己气着了,毕竟那谢家娘子可是爱极了赵辞这张脸。
赵辞停下不走了:“不行我不能回去。”
阿竹吓了一跳:“您不回去能去哪啊?”
赵辞郁卒,他确实没有可以去的去处,这些年他一张嘴得罪了不少人,就跟林子东关系好一些,况且他现在可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那可怎么办,回去被大哥看见了我可怎么解释。”
阿竹想了想:“少爷前年不是在德安街买了处屋子,平日里也有下人打扫,不如先去那院子住上两日。”
赵辞想了想觉得可以,又抬脚去自家马车停的地方了,吩咐阿竹叫人传话回去说自己要在这流光寺小住两日。
赵辞到了德安街的宅子并未在门前下车,而是直接吩咐进去。赵辞下马车看了眼这宅子,占地并不大,屋子也不是很新,但胜在样样俱全,院子里还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有些枝桠都伸进了隔壁的院子。
不过因是冬日,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平添了一种苍凉的美感。
这宅子的一对老人看赵辞的马车来了连忙上前去迎,阿竹却将他们赶下去了。两位老人心里奇怪,但也不敢违背。谁能想到赵辞是伤了脸前来避一避的。
这里屋子不比府上,整日都有炭火和地龙,下人连忙烧起地龙赵辞才觉得好些。
赵辞坐到铜镜前才看到自己的惨状,倒吸了口凉气,心想那谢家大娘子出手真是狠辣,自己这脸肿的堪称猪头。
夜里赵辞越想越不得劲,闷闷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系好狐裘挡住自己的左脸,踢着木屐出门了。
赵辞只是想出去走一圈,阿竹听到木屐的声音过来看他,却发现他穿戴整齐竟是要出门的样子:“夜寒,少爷还是回屋吧。”
赵辞心里烦闷,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也不听阿竹的劝告,径自开了房门出去。阿竹没办法只好跟上。
天已经很黑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点着油灯。赵辞就在自家门前转了一圈,正打算回去,旁边那户人家打开了大门。赵辞转过头去看,却见是之前被自己所救的张启云。
张启云本是听到外面哒哒哒的声音怕有宵小之辈,却不曾想是赵辞:“恩公如何知道我住这?”
赵辞眉毛一扬,拉起狐狸毛往上提了提,想挡住自己还红肿的脸:“谁知道你住这儿。说的跟我特意大半夜来找你一样。”
张启云是个落魄秀才,思想有些顽固也有些木讷,以为是赵辞不好意思承认,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张某斗胆请恩公入门一坐。”
赵辞简直要被这个人气笑了,眼神示意让阿竹先回去,他正巧无聊:“站着做什么,不是请我进去吗。”
张启云恭恭敬敬的把他迎进去了,引他到厅里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恩公用茶,屋里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赵辞看着他倒茶的杯子虽是一套,却都有大大小小的豁口了,茶也是最便宜的茶。赵辞也没喝,张启云也不说话,屋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赵辞是不知道尴尬的,倒是张启云突然开窍似的觉得尴尬起来,与他没话找话说:“恩公怎的大半夜来找我,所谓何事。”
赵辞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来找你的,更没有什么事。”
这宅子很简陋,可谓是家徒四壁,连盆炭火都没有,赵辞缩了缩脚:“你这屋子里怎么连火都不生,不冷吗?”
张启云看了眼他穿木屐的脚:“是我怠慢了。”说着便去厨房里捡了块还未燃尽的木头扔到铜盆里。赵辞一路跟着他,看着他家里好像除了他没别人的样子。
赵辞还没进过这样简陋的厨房,就连自己府中的厨房都甚少进去,所以对张启云的厨房还挺感兴趣。张启云见他东看看西摸摸的也不阻止,索性就把火盆放到地上了。
赵辞看过了便没兴趣了,但这厨房确实比前厅热和许多,也不急着出去:“你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张启云总觉得他的脸好像不对劲,也不冒昧问他:“是,我家中并无兄弟姊妹,父母早逝,只有我一人。”
赵辞有点想坐下,但这并无坐处,只好靠着灶台:“一个人住岂不是很冷清,怎么不说门亲事。”
张启云苦笑:“恩公说笑了,我这家徒四壁,连贼人都不屑光顾,如何说亲?”
赵辞觉得靠着灶台不舒服,便又走到火盆前蹲下,还暖洋洋的:“说的也是,就你这宅子可能还值点钱,不如把这变买了寻处小些的宅子还可以余些银子说门亲事。”
张启云再苦都不曾想过卖宅子:“此言差矣,这乃是我张家祖宅,怎么能变卖。”
赵辞轻嗤:“迂腐,自己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还管是不是祖宅。哪天你要是再冻晕在街头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张启云很郑重的跟他道谢:“上次真是多谢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赵辞摆手:“做牛做马倒不至于,不如以身相许?”
张启云愣愣的看着赵辞因为说这句话而神采飞扬的脸,只觉得自己都快被惑住了一样,还是看到他有些红肿的左脸才回过神:“不可不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
赵辞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个张启云还真是好玩,又想逗逗他:“你莫不是怕你们张家绝了后?放心,本公子要是腻了定会放你离开。”
赵辞的这番话说的太像流连花丛中的人,竟叫张启云一时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他是知道有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喜好男风,隔了好几条街还有一伶馆,却如何都看不出赵辞竟会喜欢男人。
赵辞被他的一番变幻脸色逗笑了,撑着膝盖起身,却因蹲久了腿有些麻一时站不稳,还是站在火盆对面的张启云伸手扶了他一把。
赵辞假意捏了捏他的手:“我看你这手也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不如就从了我?”
张启云抽出手,活像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请自重。”
赵辞笑出了声:“行了行了,逗你玩的,瞧瞧你那表情。”瞧张启云还不相信的模样赵辞又说:“我这个人很喜欢看脸说话的,就你这模样,勉强能看,啧啧,离我喜欢的可远了。”
张启云依旧用防贼的表情看他,明显不信他说的:“天色已晚,赵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啧,这就开始赶我了?真是没良心”
张启云还是执意送他出门了。赵辞看着紧闭的大门叹气,阿竹一直守在门边,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
“真是不好玩。”
阿竹也不问他怎么了,赵辞自己倒先憋不住了:“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本公子叫他以身相许他还不乐意,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看得上眼的人有几个。”
阿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时候真是怀疑他是断袖:“公子为何独独想要他以身相许,公子您莫不是真看上了他?”要说赵辞真看上张启云了阿竹也是信的,毕竟赵辞任性惯了,又是想做什么就做的性子。
赵辞脚步顿了顿,瞪了眼阿竹:“胡说,我只是与他开玩笑,他竟然当真了。”
阿竹丝毫不怕他:“是是是,公子怎么不与林公子这般开玩笑,却跟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破落户开玩笑。”
赵辞不乐意了,他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憋着口气回房了,却折腾了大半宿也睡不着。一直思考自己莫不是弯的,虽然他这十八年来确实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也没喜欢过哪个男人,也一直守身如玉,可也不该是喜欢像张启云这样的。
赵辞带着这个疑问思考了大半夜,直到天微微亮才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