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之宿命之恋》小宝久久

30、深谈

　　几经思良，庄恕还是签立了自愿解聘书，敲响了杨帆办公室的门，杨帆拿在手中反复的琢磨，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示意庄恕去沙发上坐，又不急不缓的泡起了功夫茶，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道\"小斌，这绝对践踏了你的底线，就为陆晨曦那几句胡闹的疯话，值得吗？临阵脱逃……就算是陆晨曦的妈妈醒了，你也成了鼠目孬种的小人，何必呢？等待询问调查……胜负各五五，不好吗？\"
　　庄恕微愣，脸上挂着些许无奈的笑意，即然人家愿意拋开恩怨好好聊聊，那也没有必要端着太不尽人情，于是轻笑着回道\"杨叔叔，这件事不能问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呵\"杨帆端起茶杯轻泯了口，示意庄恕喝茶，仍是笑意盈盈的轻述道\"陆晨曦她是有问题的，她那天的眼神很狂乱……实在是……但话说的却是有理有据，又不太像……\"杨帆笑着摇头谋思，一副不好定论的模样。
　　庄恕点头承认道\"陆晨曦她确有受过心理创伤的可能，会在某些意外的刺激下情绪……略有失控，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认为杨叔叔有赶陆晨曦出仁合的决断，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处境……等陆晨曦妈妈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想办法带她回美国接受专业的心理评估……\"
　　杨帆到是有些意外庄恕会痛快承认，微微一愣，轻眺了眼庄恕，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总是这么的自信……\"
　　庄恕也轻笑，一样好似漫不经心的闲聊道\"既然杨院长愿意屈尊以故人的身份陪我闲聊两句，那我也赠杨叔叔几句肺腑之言，大家共勉。为了卖药和销售医疗器材，为了掩盖您和医药商间不愿告人的关联，像陆晨曦这样的性情……即无拉党结私之义，又无争权夺利之心，没有半点城府算计，只知埋头苦干，只醉心于医学研究，只想好好的治病救人，您都容不下……听说肺移值中心的项目批下来了，您另聘的高人就真能心无旁骛的为您所用吗？\"
　　杨帆一脸的高深莫测，挑挑眉头，轻撇了眼庄恕，淡然的回道\"这你不用担心，驭人之术我还是懂的，一把再名贵的剑，如果它不能认主，锋利的剑刃随时都可能割伤自己，那留着何用……\"
　　庄恕频然点头，也淡然的回道\"您觉得傅博文排挤你，所以您搞阴谋权术，立争上位，登上了仁合的顶峰，现在……您可以开展任何您想要成就的项目，一展您成为顶级医生的抱负，但您还有这个底气吗？杨叔叔也曾经是胸外科的一把利刃，时至今日……您手里的手术刀还锃亮吗？这不就恰恰印证了傅博文的看法，您太功利了，早就忘了做医生的根本，钻……研……容不下那么多私心杂念和心有旁骛。\"
　　杨帆沉默良久，心内剧烈的挣扎，庄恕的话句句直击痛脚，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以他现时现日在仁合超然的地位……虽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庄恕的话都对，顶级医生的梦早就被自己玩砸了……于是呡茶苦笑道\"好久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刺耳灼心啊，但值得一听，小斌……继续……\"
　　庄恕仍是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没有想在今儿的谈话中辩个输赢的态度，就是单纯的老朋友间叙叙旧，您愿意听，我就赠两句，您固执己见，我也一笑化之，绝不纠缠，聊点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云清雾淡的散去，庄恕思虑着措词，淡笑着开口\"好……那我只说几点，杨叔叔若觉得忠言刺耳，可以随时喊停，现阶段……我不想和任何人……为任何事……发生可以被大众八卦的谈资，刺激到陆晨曦……\"杨帆点头表示理解，请继续\"好……您一直强调您是个有底线，有坚守的人，那么我想问的是，您的底线是什么，您的坚守又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不卖假药吗……你真的能拍着良心问心无愧的讲，谋财……真的不等同于害命吗这个世界的贵贱本就不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不可更改的社会产物，我们无能为力……有人生很小的病，却愿意耗费巨资，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有人却只能痛苦的苟延残喘，为一块钱斤斤计较，杨叔叔也曾是病患家属，也知道家里有个靠药养的病人，所要承受的经济压力，真的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是应该针对不同的病群给予不同的人文关怀。而像仁合这种三甲型医院，有最好的胸外科……先锋药业的药品居然能占到八成以上，这简直就是奇谈……杨叔叔赋予了先锋医药在仁合胸外超然的地位，随着您身份的攀升，它们的贪婪只会更加的膨胀，所以他们才会贪心的想让吻合器进入常规，才会觉得让更加昂贵的医药器械进入仁合是理所应当，当您能给的越来越有限，甚至是想要有所缩减时，他们就会心生不满和怨恨，异心起也就忘了含在口中的肥肉正是您给的，对您也就没那么恭敬了，所以小唐一个小小的医院代表，就敢坐在办公室内跟您论长短，先锋药业的一个副总，就敢抱怨等了您的手术，甚至是先行离开，这简直就是笑话。这是您给自己设的困局，因为您的急功近利，这步棋早就走下成了，月满则亏，当平衡崩盘时，您的上峰也会牺牲您让一切重新洗牌……何况蛋糕就那么大，饿着肚子的也正寻找时机来让您崩盘，众星捧月，您的位置才能稳固。私人情感我再提醒杨叔叔一句，现下的科技科研能力，还不能百分百的保证某种药品或成份的绝对安全……太冒险了。先锋药业的总裁我见过，那就是一个疯狂敛财的疯子，却不愿承担一丁点的社会责任，杨子轩为NIH做的那个调查已经说明了问题，在USA本土……已经有人在制造社会舆论，要对先锋药业动手了。\"
　　杨帆呵笑一声，是啊，仁合胸外科的采购部本应门庭若市，现下却只独小唐一人上窜下跳，其它的医药公司见分不得一杯羹，也都不愿浪费精力来碰这块铁板，想想真是可悲，即便他有更换合作商的意愿，都苦于何人替换，连个毛遂自荐的都没有，自己又何尝不知这是颗定时炸弹，但想要寻一个契机，不再与虎谋皮，难啊……于是长叹一声让庄恕继续，庄恕挑挑眉头，继续进言道\"我们都知道陆晨曦是没有党派之争这种概念的人，她对您的不尊敬，不是出于傅博文的授议，她只是单纯的瞧不上您的医德医术医风，再加上您又步步紧逼她奉为行医信仰的傅老师，小恶魔的心理失衡，跳起脚来硬碰硬的触你的霉头，一点都不难理解。陆晨曦的世界非黑即白，她不会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更想不到可以通过协商和沟通来选取一个较为舒服的点，让两种极端的目标可以共存，所以她只能充满正义的揭竿而起，跟你死磕到底，却又全无手段，甚至于她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要跟你斗什么，奈不了你分毫，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她和你的争斗中，陆晨曦是输了阵，杨叔叔却输了人……\"
　　杨帆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将背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轻笑着继续攀谈道\"我以前只当陆晨曦是根搅屎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拔，我确当她是傅博文的打手在打压，但这一段的接触……哎……\"杨帆摆了个手势，让庄恕继续，他想起了陆晨曦去医疗队时，曾主动和自己握手，当时的感受的确是受宠若惊，被一个优秀的后辈尊重，还是相当的有荣辱感。
　　庄恕仍旧一片风清云淡，仍是语无波澜的继续陈述道\"陆晨曦所反对的是过度医疗，拿吻合器来讲，她那么抵制归根结底有三点原因，第一就是器材本身，为了有更好的业绩，您主张和纵容医生去诱导病人选用更昂贵的器械，她觉得您少了份仁心，用医学常识诱导不懂医的病患，她真心的鄙夷和不屑。第二是您挫伤了她的自尊，她苦练十年得来的真本事，在您的眼里还不如一台吻合器有价值，持才傲物固然算不得夸赞，但也说明了一种状态，有高才学有真本事的人，谁没点坚毅不屈的性格，谁没点执拗的坚守和追求，谁没有不可践踏的尊严和底线……第三，或许您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也是我今天最想表达的，那就是医术的传承，陆晨曦受傅博文影响，比较认同一脉相传家天下的文化境养，修敏齐带出了傅博文，傅博文也把陆晨曦视为他最得意的学生，陆晨曦因其性格原因，在代教方式上虽有偏颇，但好在她年轻，还有拨乱反正的机会，即便是这样，方志伟也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虽然没有顶级拔尖的天资，但他有钻研刻苦的精神，稳扎稳打的基本功，假以时日，也可成大器。那么杨叔叔您呢，你提拔上来的副高最多，但您亲自培养的心头之傲又是谁，连血管吻合这种基本功都不愿扎实稳练的外科医生，把攻克医学尖峰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您放心吗？为了眼前的利益，为了迎合您的喜好，明明有把握的手术，明明对自己是一次绝佳的锤炼机会，偏要选择器材，离开器材就不知道怎么做医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陆晨曦认为您身边围绕的都是乌合之众，还抢占了更好的医生本有的机会，您自己不愿行医代教也就算了，却要因为您的那些销售指标而抹杀掉年轻人可以精进成长的机会，陆晨曦自然对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在任何方面都不能让她折服的头领，也就是杨叔叔你，抱有了最深的成见和强烈的鄙夷，这是您和她本质上的不同，你重利，她重情，你们的立场坚守不同，注定了你们所看所听所得所想所出都不同。那么我想问的是，因为钱权光圈的影响，您更愿意大家尊称您为杨主任，现在您已经坐在仁合的顶锋，杨院长固然更加的荣耀，但不知早以被您摒弃的身份，那一声杨老师……还能否唤醒您由心的欢喜和荣耀，代教需要耗费心血，消磨时间，产出也不一定能成正比，就看杨叔叔愿意怎么权衡……如果杨叔叔能够重拾初心，不管谁离开，我都愿意相信仁合还会有最好的胸外科……\"
　　杨帆没有表态，只余苦涩的笑挂在唇角，手中的茶早以凉透，唯有轻轻放下，摆摆手让庄恕继续。
　　庄恕搓搓手，点头继续论言道\"最后，我要说的是责权的承担，为了怕麻烦，您可以诱导大咯血的病人回县医院做手术；为了怕影响仁合的声誉，迎合上级领导的愿意，你一定要推一个人出来为柳灵的事件买单，承担本应由仁合医院承担的责任；为了怕公众恐慌，你拒绝收治艾滋病人，您的这些做法让我不能苟同，甚至是由心的反感和鄙视，反而是振灾那次，顶着气性坏疽院内爆发的危险，也一定要打开急诊通道收治病人的定力与气魂，才是我记忆中熟悉和敬佩的热血仁心的杨叔叔。当您坐到顶端，高处不胜寒，只一味的让下锋承担责任，却独占荣耀，就要小心底座不稳，风打浪推大厦倾倒，权谋手段和利益捆邦固然能凝结为一个支持体，但却不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领导人的身上怎么都得散发点人性的光辉，人格的魅力和成大事者的魂力与担当，才能让人心生敬仰誓死追随，就像傅博文于陆晨曦……虽然多生变故和打击，虽然情早以复杂纠结，我想只要傅博文为难，陆晨曦的心再梗在别扭，也会全力以赴的支持，这才是真正的破不可破。就像傅博文于我，不管我在怎么恨他，再怎么不齿他曾经的作为，但我都不能否认和无视他今天的成就，也不能违心的批判他的医德医风医术一无是处。作为故人，我还是真心盼望和祝福杨叔叔和仁合都能有更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