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不如是》关山度

5、第五章

　　一个什么时候会觉得很孤独呢？卢微的答案是自从
　　外婆过世后，无时无刻她都在孤独着，深夜被噩梦惊醒，无人问她粥可温，无人盼她归家，万家灯火无一盏是为自己亮，亦或是正经历的，下雨了，别人在等伞，而她在等雨停。

　　卢微站在茶馆的屋檐下，怔怔的看着雨珠滴滴坠落，融入地上的水坑，许是快入秋了，她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她挥了挥手，同叶黎告别，叶黎是和她一起在这茶馆的姑娘，她男友过来接走她，临走前还拉着男友愧疚的说:“也是个死的，不知道多带把伞来，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卢微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催她赶紧走，待他们走远，她的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在这样的夜晚，她心里的孤独感以灌顶之势，汹涌而出，将她湮没。

　　雨势越来越大，卢微一咬牙，将皮包举到头顶，往前面的等车亭冲去，现下只能坐公交了。

　　大雨倾盆，雨水随着皮包划落到她脸上，没入她的眼中，睁不开眼睛的卢微，直冲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踉跄了下，站稳后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固定住摇晃的伞，伞将雨水隔绝在外，双眼恢复清明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握住伞柄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比手更赏心悦目的是他的脸，卢微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他低头看向她： “被雨淋傻了？”

　　她此时确实像傻了般，模样愣怔：“你怎么来了？”

　　沈洹江将一直夹在腋下的伞递给她：“来给你送伞。”

　　他见卢微不伸手接，反而更痴傻，出声解释:“回来时看到你不在家，又看到这伞仍挂在墙上，便猜到你被雨困在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工作？”

　　他淡淡的说：“偶然听你提过一次，就记住了。”

　　卢微道了谢，接过伞“啪嗒”的一声，雨伞犹如花朵绽放开来，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在心里破土而出。

　　狭小的黑暗的阁楼里，一个孩子蜷缩在破旧床旁，因为那有扇小窗户，那是阁楼里唯一的窗户，那是所有光亮的来源，灰尘在空中飞舞，仿佛只要阳光她就不会冷了。

　　突然有人拉着她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扯着她的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女人怔怔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开始哭了，她用力的抓着她，尖尖指甲扎入了她的手臂，女人漂亮的脸因仇恨扭曲的十分可怕:“阮阮，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你知道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有钱的男人，阮阮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阮阮怎么办，他不要我了，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能不要我。”

　　卢微猛的惊醒过来，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耳边却还回响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随着卢微起身，一块湿毛巾掉落在她手边，冰凉的挨着她的手背，卢微只觉得头昏沉沉的，眼皮有些睁不开，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又觉得的四周静的可怕，卢微双手抱膝，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

　　没过多久，寂静的夜就被一阵脚步声打破，脚步停了她的房门口，随即“吱呀”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了，卢微连忙把床头的小台灯打开，来人身形修长高大，声音温润如玉:“醒了？正好把水喝了吧。”他走了两步，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

　　她眯着眼，歪着头打量他，似乎在想他是谁，盯了会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出口的声音低沉沙哑，嗓子干涩不适，她吓了一跳，他给她送了伞，让自己不至于浑身湿透，可看来自己还是发烧了。

　　“我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又哭又喊的，就来看看，没想到你发烧了。”他将水杯往她一递，卢微红着脸接过，又哭又喊？太丢人了！喝了几口，温热的水顺着咽喉进到她胃里，这才感觉嗓子好了些，迫不及待的发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有说什么梦话吗？”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他不由得轻笑一声，犹如玉珠落地，清脆悦耳，卢微的脸又红了几分:“门没锁，有备药吧？吃两粒再睡。”

　　闻言她松了口气，可又想起自己竟然没把门锁好？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她拉开床头柜，里头有个医药箱，她翻了翻说：“有，有的。”

　　他点了点，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道:“早点休息，要是明天还没退烧，就去医院。”

　　在他把门全关上时，卢微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沈洹江”看着他停下来，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晚安。”

　　沈洹江顿了下，“啪”的一声，门全关上，可卢微还是听到他说:“晚安，卢小姐。”

　　卢微双手紧紧的扣着还散发着余温的水杯，舍不得松手，她一向都是一个人的，如今忽然有人会担心她是否归家，会和她一起吃饭，会在下雨时给她送伞，会在她生病时照顾她，除了外婆，他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心里有些期待，有些心慌，她知道那东西已经不止破土而出，而是开始生根发芽了。

　　除了他站的地方，身旁的房间里透微弱的光，整天走廊都是黑漆漆的，沈洹江想起她刚才一直在睡梦中的呢喃 ：“不要，母亲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神情痛苦，身体紧绷僵硬。沈洹江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门，似乎要透过门，看到里面的人，看了会就抬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背影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