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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冬日的橘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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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清晨,太阳刚刚升到空中,透过厚厚的云层将光辉洒在多塞特郡的土地上。一只黄白条纹的橘猫在村子里跑着,熟稔地来到海边悬崖一幢小屋的栅栏门前。在栅栏门前停下来以后,它锐利的大眼鏡警惕地在四周打量,待确定这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它跳起来,正打算用自己柔软的身躯穿过栅栏门,但它最终放下自己的爪子,找了门口一处地方趴下来,两眼微眯打起盹来。
对于整个村子来说,这只行为古怪的大橘猫已经是村子里的老熟客。它刚在村里出现时就是这副饱满富态的模样,皮毛油光水滑,两颊胖得鼓了出来,一张圆圆的花脸憨态可掬。先开始村里人以为这是哪户有钱人家走失的宠物猫,但没过几天,他们就认定它不过是一只流浪猫:因为它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别人家的厨房里,叼走主人家刚做好的香肠,还在厨房里留下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印,村子里的人对它这种行为极为恼怒,但是每次想抓住它却总是被它敏捷地逃过,大家都觉得很惊奇,没想到这只肥硕的橘猫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这会儿它趴在门口太阳底下悠闲地舔舔爪子,时而懒懒甩起自己的尾巴。它那光滑富有亮泽的皮毛在冬日微暖的阳光照耀下好似一团金沙,格外好看,但它对这点似乎毫不在意,只一心趴在地上小憩。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小屋里总算是有了动静。一声轻微的“吱呀”传入猫高高竖起的耳朵里,它一个纵身蹿上栅栏,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喵呜~”。
几秒后,小屋门被撞开了,一只体型中等的猫狸子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它扑到了栅栏边,冲猫龇牙咧嘴地叫着,试图把它吓出自家的领地。
橘猫没有被猫狸子的这副架势吓倒,毫不客气地回敬它一声,两只动物就这样你来我往较劲起来,猫狸子两只前爪搭在栅栏边一副就要冲出去打架的态势,橘猫则倒退两步弓起背部,做出随时准备迎战的姿态。
“霍比,你在同谁吵架?”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两只动物都扭头向女主人看去,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这家女主人村子里的人也认识,她和她的丈夫刚在这里落户不久,夫妻两人都深居简出,很少同人打交道,但接触过他们的村民都说这对夫妻非常和善,就是两个人都比较腼腆。
从房屋里走出来的是一位个子高挑的成熟女性,她有一头微卷的粽发,此时的她大腹便便,左手撑在腰后,显然是身怀六甲。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丝毫不显臃肿,她高耸的小腹和瘦弱的身材形成明显的对比,叫人不禁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你好啊,小家伙。”女主人出来以后看到和自家的猫狸子正在对峙的橘猫,她微笑着亲切地同它打了招呼。她认得它,前几天出去散步的时候看到过它叼着香肠被人追打的样子,她知道它是一只流浪猫。一看到她,橘猫马上卸下戒备,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立马眼泪汪汪,冲女主人可怜巴巴喵呜一声,这副模样勾起了她心中的怜悯。
她打开栅栏门,弯下腰想抱起这只猫,但入手沉甸甸的,等完全抱起来以后,橘猫的重量让怀孕的她都忍不住趔趄两步。
“可怜的小家伙,你是想到我们家来找点吃的吗?”
“喵~”橘猫用温顺地猫叫声回应女主人,还不忘在她胸口蹭了蹭。
在地上的那只猫狸子——霍比见这只橘猫在女主人的怀里占便宜,眯起眼睛凶狠地朝它叫了一声。橘猫听到霍比的叫声哆嗦了一下,察觉到它的害怕,女主人下令道:“别这样,霍比。这是个可怜的小家伙,你别吓唬它。”
碍于女主人的命令,霍比不甘心地呜呜两声,但没再对那只橘猫表现什么敌意。那只橘猫窝在女主人怀里,得意地瞥了眼霍比,然后闭上眼睛,舒舒服服享受女主人的关爱。
女主人温柔地抚摸着橘猫,一边轻声哄着它,一边转身回进自家的房子。
橘猫和女主人,还有霍比一起进入客厅,客厅里的壁炉里烧的正旺,有个声音从那边传出来:“怎么了蒂娜?外面有什么事吗?”
蒂娜抱着橘猫坐到靠近壁炉旁的单人沙发里,享受着壁炉的暖意和女主人温柔的抚摸,蒂娜怀里的橘猫发出餍足的叫声。
“没什么,是村子里那只可爱的流浪猫到我们家了。”蒂娜抚摸着橘猫回答道。
“是嘛?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吗?”
蒂娜费力地抱起橘猫凑近炉火,那橘猫因为靠近火焰惊吓地叫起来,它看着壁炉里的火焰上出现的一张男人脸瞪大它的双眼。
“希望是我多心,但是你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纽特,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我觉得这小家伙挺可爱的,这里只有霍比陪伴我,所以我想多养一只猫也没什么。”说着,蒂娜拿起放在扶手上小盘子里的一块蜂蜜蛋糕,放在橘猫的嘴边,“来,小家伙,你一定饿了,这儿有块蛋糕,你吃吗?”
橘猫一点也不客气,蛋糕一到嘴边,它就啊呜一口,直接吃进肚子里。蒂娜看着它急不可耐吃蛋糕的样子笑了,“你看纽特,这小家伙没什么伤害,我想它只是饿了。”
壁炉里的男性——纽特·斯卡曼德深感歉意地说:“对不起,蒂娜,这种时候我更应该在你身边才对,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纽特的安慰反倒让蒂娜轻笑起来,“别这样,斯卡曼德先生。就算你在,你和你的‘朋友们’也让我操心不少。”
即便男主人不在现场,橘猫也能感受到他明显的窘迫,“我不是……我……我,总之我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
“嗯,我必须说,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预感到我会有大麻烦,还是源源不断的麻烦,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选择了你。”
没想到妻子会突然表白,纽特怔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才开口说:“你等我,我大概这两天就能拿着药回来了。”
“没问题,神奇动物学专家。”蒂娜打趣道,随后又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你自己。”才依依不舍地同丈夫告了别。
收留橘猫之后,蒂娜替它取了个名字叫莫西。但莫西似乎对此很不满意,甚至常常故意忽视女主人的呼唤。但几天后,当蒂娜把它放在膝盖上,温柔地抓挠着它柔软的肚皮时,不知是暖和的屋子,抑或是女主人的宠溺让它意志松懈,在蒂娜叫它莫西时,它竟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随后像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它一下清醒了起来,两眼圆睁,看着女主人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她满面笑意,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张小圆脸看起来那么孩子气。蒂娜调皮地伸出手指点了点猫咪粉色的小鼻子,它则懊恼地垂下脑袋,似乎为自己承认了这个名字而苦恼。
待在蒂娜家的橘猫莫西胃口特别大,它几乎什么都吃,喜欢偷溜进厨房叼走香肠,不过最爱的还是女主人做的蜂蜜蛋糕,吃完以后就懒洋洋躺在火炉边打哈欠舔舔自己的爪子睡觉,斯卡曼德家那只猫狸子对它还是很警惕,不过碍于女主人也常待在客厅,它只好也待在一边眯着眼监视着那只橘猫。
两猫一人和谐相处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橘猫进家的第三天才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破了:蒂娜要生产了。
那时候的她正从椅子上起身,打算给自己和两只动物都端来一块蛋糕,疼痛突然就发作了,她两脚发软,一下又坐回椅子里,扶手上的橘猫跳下沙发,霍比也紧张得来到蒂娜身边,“别害怕,”蒂娜努力稳住声线,好不吓着这两只动物,“不是什么大事。”
她明白自己在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一件大事。
在只有她一个人在的家里头,她的孩子竟然要降生了。
蒂娜也是没想到,预产期是几天之后,那时候纽特一定已经回来,他们当初说好的。可是现在,只有蒂娜一个人在家里,她的朋友和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
霍比看出女主人的问题,它叫着,焦急地来到女主人身边,它能看到女主人的额头渗出了汗,她在努力地深呼吸想保持平静,霍比依偎在女主人身边,想给她点安慰,可除了这个它什么也做不了。
“砰——”地一声,一个蒂娜从来没听过的女人在客厅中央嚷嚷起来:“梅林啊!我就说男人从来不靠谱!”
蒂娜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你——”她没能再说什么,产前的阵痛让她疼地说不出话来。霍比叫了一声,它向前扑了一步,弱小的身子挡在女主人的面前,对着冒出来的“庞大”女人发出了低声敌视的吼叫。
那个女人——她有着一头金色卷发,整个人从头到尾都胖乎乎圆滚滚的,身着一身橘黄色的巫师长袍,她对着霍比伸出食指做出禁止它向前的手势,她嚷道:“别过来!你这只笨猫!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家主人!”
或许是霍比听懂了她的话,它为自己不能帮助女主人垂头丧气地退开两步。那个女人迈着大步子,来到蒂娜身边,伸手扶住即将临盆的产妇,口中絮叨地说:“好了好了亲爱的,先别管我是谁。你是个好心人,你在大冬天收留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巫师,所以你看,我就来帮助你了,好人是该有好报的。那位斯卡曼德先生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都不在你的身边,哎我就说男人都不靠谱!”
蒂娜想反驳她的话,可惜自己太过疼痛,导致她只能任凭这个陌生巫师扶着她往楼上房间走去。
她俩刚上了一级台阶,门就被一个人打开了,这人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箱子,比他妻子眼中的那位“不速之客”更像一个闯入者。看到眼前自家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搀扶自己的妻子,纽特斯卡曼德目瞪口呆。
“你……你是……?!”他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语言,质问眼前这个胖女人。
“你傻吗!你老婆就要生啦!别管我是谁!重点是你老婆就要生!了!”那女人扯开嗓子,对着纽特中气十足的吼道。不知道是她的嗓门还是太大,还是疼痛加剧,蒂娜拧起来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纽特马上回过神来,“我的梅林啊……”他马上放下箱子关上门,然后奔到自己妻子的身边,和那个女人协力搀扶着蒂娜走到楼上他们的卧室。
除了这个小波折,蒂娜生产的过程非常顺利,胖女人负责握住蒂娜的手在她旁边安慰鼓励她,还帮她擦汗,孩子则是由纽特负责接生的,起先胖女人气鼓鼓地瞧不起纽特,没想到他竟然对接生这件事情非常熟练,胖女人这才想起来——是了,这位先生还是个照顾神奇动物出了名的专业学者——虽然人类不是那些神奇动物吧……但他好歹应该也给雌性野兽接生过。
等纽特将一应事务收拾停当——这其中包括给女儿洗澡,举着魔杖清理房间——胖女人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自己似乎什么也没帮上忙。
等等!她使劲摇摇头,她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给这家的女主人来接生的!
在她努力赶走自己内心中的愧疚时,纽特抱着清洗干净的小姑娘坐到了妻子身边,虽然蒂娜还握着胖女人的手,目光早已转到了丈夫和女儿身上,那双灰眼睛中满是深情,她呼唤道:“纽特……”
胖女人放开蒂娜的手,默默让开自己的位置,她知道,现在这里暂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她看着沉浸在自己欢乐气氛中的夫妻悄无声息地走开,退出房间。蹑手蹑脚下了楼,正打算变回橘猫离开这里的时候……
“蠢猫!你放开我!”她怒视着咬住自己袍子边角的猫狸子,压低自己的声音朝它吼道。她知道这家伙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这几天来一直把她当做敌人,保持警惕。但是没想到她现在要离开了还要对付这只绊脚石。
她努力拉扯自己的袍子,正犹豫要不要朝它狠狠踹一脚的时候,在她背后响起了这家男主人的声音:“您是那位沃贝克小姐吧?”
好吧,看来我是溜不走了。她使劲拉出自己袍角,恼火地想道。
显然纽特已安抚好母女二人,他满面倦容,但还是彬彬有礼地将请沃贝克进了自家的客厅,两个人相对而坐以后,沃贝克干巴巴地问:“您认得我?”
纽特听到这个问题笑起来,“认得,我的书刚出版那时候有个记者,在书店她努力挤掉其他记者想采访……”
“停停停!”沃贝克在空中做了一个停住的手势,“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斯卡曼德先生!我现在是个成熟的记者!”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努力思考要不要在她拿到魔杖以后再变成猫溜回来在暗处潜伏等找到个机会给这位斯卡曼德先生施个遗忘咒,让他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个干净。唉,想到他家那只聪明得不得了的猫狸子,还是算了算了。
“成熟的记者会伪装成一只猫藏匿在别人家吗?”纽特面容严肃,犀利地提出这个问题,语气中带着微微谴责的意味。
“这不能怪我!”沃贝克高声为自己变成橘猫潜进斯卡曼德家的行为辩解道,然后她想起卧室中的蒂娜需要休息,她又马上压低了嗓音向出名的神奇动物学家抗议道:“您的书已经再版了,可是您本人和夫人却消失在公众眼前,大家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再说您和夫人都为格林德沃倒台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是你们却消失了!大家都担心你们!因为大家不能保证格林德沃的手下没有在暗中活动。所以您看,我可是为了公众着想。”说到后来,沃贝克双手交握,她眨眨眼睛,暗道她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儿,只希望这位动物学家能够被她忽悠过去。
“蒂娜在战争中受过伤,”纽特靠在腰枕上,疲倦地说。
沃贝克愣住了,其实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那位女主人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她不健康,但此刻她心中还是泛起了一股难以说清的担忧情绪。
“是在战场上和格林德沃交手的时候受伤的,那是很深的黑魔法,”纽特解释道,“好在她被救回来,在圣芒格她接受治疗并且在那里痊愈,虽然还是有后遗症——她的身体要比别的巫师虚弱许多,可不管怎么说,她还活着,我为此对世界充满感激。在那以后我们做了许多措施,她需要静养,我就找到了这里,这里风景优美,她在这里可以享受新鲜的空气,我们不是故意消失,只是不想被打扰,因为我的过错,在我出书以后总是有许多书迷来拜访,我很感谢大家的喜爱,但是我很抱歉,我必须让我的妻子得到安静的休养。蒂娜她还需要定期服用配置的魔药,我前几天离开她就是为了去朋友那里取魔药。”
“当她告诉我做父亲的时候我高兴极了,可也担心坏了,我怕她出什么意外,有个朋友明确告诉我不会出什么状况,但我还是为此忧心不已,因为人生中的意外实在太难以保证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您,是因为感激,我很感激在我不在的时候您陪伴了她,也感激在我之前,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您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给了她力量,对此,我非常非常感谢您。”纽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他用他满是老茧的大手擦去了还没来得及掉落的眼泪。
沃贝克抽动鼻子,她告诉自己她感到鼻子微酸是因为冬日里可能感染的感冒,才没有其他理由。
“但我还想恳请您,我请求您对这件事情暂时保密,等适当的时候,等蒂娜的身体真的好些了,我们……。”
“好吧,我答应你。”沃贝克的回答让纽特呆住,他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您可别误会,我答应不是因为您讲的有多漂亮,而是因为您夫人做的蜂蜜蛋糕非常好吃!哼!”
得到了希望的答案让纽特放松下来,他腼腆地笑起来,他说:“我为我的妻子感到骄傲。”
在沃贝克答应纽特以后,她就起身准备离开,她故作轻松道:“没抢到您的独家我得去找其他的新闻,哎哟我先前可是跟主编打包票我会搞到一个大新闻。”实际上她因为失去的独家采访必须再开始另外一段艰难的寻找旅程,不过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诉苦的,谁叫她热爱自己的职业呢?
沃贝克向斯卡曼德先生做了一个告别,她没有去找她曾经的女主人,因为她相信以后,她们总有机会再见的。
在出门以前,她变回了那只肥硕的橘猫,轻巧地跑到厨房叼起一块蜂蜜蛋糕,跳出窗口。这时候外面下雪许久,橘猫扭着自己的屁股在雪地上行走,洁白的地上留下她的小脚印,纽特微笑着抱着自己家的霍比目送她离去。那只猫狸子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似乎那只橘猫的离开让他感到十足的惬意。
等橘猫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他便和霍比关上门,刚刚从门外吹进来的寒意渐渐被炉火中燃烧正旺的火焰驱散,斯卡曼德先生把霍比轻轻放在地地毯上以后就焦急地去看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刚来到世间不久的女儿。霍比来到炉子边,过去那只橘猫占领过的地盘,他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趴在毯子上满足于这一刻的宁静,渐渐地睡了过去。
至于以后来到斯卡曼德家的另外两只猫狸子,还有自己家主人的那个幼小生命会拔掉它的胡子,骑在它的身上把它马儿使唤,这些都是在以后,在不久的未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