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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江湖奇谈 ...

  •   “你还想喝酒?”展昭挑起眉毛故作惊奇地看着我,“这会儿又不怕破戒了?”

      我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故作轻松地伸手从他那里抢过了酒葫芦。在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之后,低头轻轻抿了一口。

      凉的、苦的、辣的。感觉还算凑合,于是我壮起胆子抿了更大的一口,再然后是更大的一口……自信心不断膨胀带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我终于仰起头喝了一口。

      结果这一口喝大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我的舌头就都麻了,咽下去还不到两秒我就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胃里也跟点了一团火似的,热辣辣地让我不停地抽冷子吸气。

      在这期间展昭就一直含笑看着我作死,我抹着眼泪把酒葫芦还回去的时候他居然还笑着说:“你看,这是佛祖不许你破戒呢。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泪眼模糊地抬手给了他一下,还哑着嗓子跟他撂狠话:“我要是再喝酒,我就是个傻子。”

      赵虎那个二愣子在边上傻笑:“姑娘家就是娇气,喝一口酒就成这样了。”

      “她不会喝酒。”展昭一边伸手替我抹了抹流到下巴上的眼泪,一边跟赵虎笑了笑,“要不是淋了雨,我也不会让她喝。”

      这话听着没来由得让人觉着有些暧昧,我忍不住偷偷看了展昭一眼。他正抿着嘴很含蓄地笑,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像他刚才说的话跟“外面在下雨”差不多似的。

      说实话,自从在京城那晚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之后,就有些拿不准展昭态度了。要说亲近,的确我们是比之前亲近了许多,毕竟这么多□□夕相处的,换谁都能熟悉起来。可真要说有些像我私心里期待着的别的什么,却还真看不出来。都说三年一代沟,我和他的出生日期怕不是差了一千多年,四舍五入下来少说得有好几百道沟。哪怕我想破脑袋,也真搞不懂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不可抑制的,我又克制不住去猜测他是怎么想的。可以说,随着我们关系的拉近,展昭就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他的言行举止在我眼里似乎都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意味,硬生生和这个世界割裂了似的,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更糟糕的是,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妄想症,所以才会在某些时候觉得展昭其实也喜欢我——毕竟“他\她\它喜欢我”可是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呢。

      在我无限发散罗曼蒂克思维的时候,张龙和展昭搭上了话。他看着展昭的佩剑,用一种惊奇艳羡的语气问他:“展兄弟的这把宝剑,可是传说中的上古名剑巨阙?”

      “正是,张大哥好眼力。”展昭含笑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拂过厚重的剑鞘,回答道,“这剑名曰巨阙,机缘巧合为家师所得,又传到小弟手中。只是小弟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只恐辱没了它。”

      “哪里哪里,展兄弟若还算是江湖草莽,那咱们几个可成什么了。”张龙顺势捧了展昭一句,说完又有些感叹的样子:“八荒名剑威震江湖,不想今日竟能在此见到。”

      “八荒名剑?”马汉在一旁插嘴笑嘻嘻地问道,“大哥,什么是八荒名剑?”

      张龙开启了科普模式,解说道:“巨阙与承影、纯钧、鱼肠、泰阿、湛泸、龙渊、工布,合称为“八荒名剑”,都是上古名器。这巨阙剑乃是春秋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坚硬无比,故号天下至尊,其他宝剑不敢与之争锋。”他说完再次对展昭笑了笑,“只有展兄弟这样的英雄少年,方能驾驭此剑。”

      “哪里,”展昭客气了一句,“张大哥厚爱了。”

      我在一旁听着倒是觉得好玄乎,忍不住低声问展昭:“有这么厉害?不过你这把剑看着就沉的很,也就只能是男人用,女人根本使不动吧。”

      “就是,展兄弟你将来娶老婆的时候若是娶了位使剑的女侠,少不得要把佩剑对换,成就一段姻缘佳话。”赵虎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取笑道,“到时候人家姑娘就只能把你这把巨阙挂在家里了,因为份量太重,姑娘家根本拿不起来。”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成亲就成亲呗,好端端换什么剑?而且为什么要娶会使剑的女侠?两个人都使剑的话不觉得太单调、太无聊吗?

      张龙大概也觉得赵虎这话说得没谱,冲展昭歉意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我这二弟口无遮拦,真是让展兄弟见笑了。”

      “赵二哥快人快语,正是性情中人。”展昭只是笑了笑,居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我听不下去了了,压低声音问展昭:“你还真准备娶个江湖女侠啊?”

      “嗯?”可能是我声音太低了展昭没有听清,他往我这边偏了偏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什么。我说你们江湖人真有意思,一把剑居然还要起个名字,不嫌麻烦吗?”

      “陈姑娘难道不是江湖中人?”不等展昭说话马汉就扭头朝我看过来,虽然切入点十分诡异,不过娃娃脸上带着满是好奇的笑意,“我看姑娘背着弓箭,还以为姑娘也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呢。”

      我莫名地听着“女侠”两个字不爽,不过早就说过,我是个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因此只是笑着回答他:“我哪有本事做什么江湖女侠呢,不过是跟展兄弟一路同行罢了。”

      “荀悦曰,立气齐,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一直在边上沉默地听着我们说话的包拯忽然开口了,咬文嚼字地说,“陈姑娘为气任侠,自然是能称一声女侠的。”

      我正不想理那群江湖人,听见包拯屈尊跟我说话,而且还是褒扬夸赞的话,立刻回头笑着和他说:“包相公也对江湖有了解?”

      “谈不上了解,”包拯和善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也曾羡慕江湖豪杰的侠肝义胆、恣意潇洒,因此狂言几句罢了。”

      我忽然起了兴致,想要采访一下这位少年时代的包青天,于是凑过去问他:“要是当初给你两条路,一条是闯荡江湖,另一条是读书做官,你会选哪条路?”

      包拯愣了一下,大概现如今传媒产业不发达,因此从没有人采访过他,他沉吟了半晌才回答我说:“大概仍会读书吧,我到底少了几分魄力,做不成仗剑江湖的义士游侠。”

      “相公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他身旁的小书童忽然开口,笑嘻嘻地说,“您怎么是因为少了魄力闯不成江湖呢,分明是手脚太笨学不会武功才没那个机会呢。”

      包拯笑骂道:“你这狗才,净会编排我。”

      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张龙也在一旁笑道:“包相公虽未有武艺傍身,然则临危不乱、大义凛然,哪里是没有魄力?分明是这份魄力江湖中少有人及才是。”

      我随声附和,觉得张龙说得十分有理有据,简直想给他鼓起掌来。正在兴头上,忽然展昭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问我:“方才不是困了吗?要不要歇一歇。”

      我心想你们说话吵吵闹闹的,歇哪门子歇,就摇了摇头。展昭于是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我了。

      虽然他从头到尾的表情都再正常不过了,可我莫名地就是觉得他有些不高兴。这种奇怪的感觉促使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没话找话地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你刚才和张大哥说这把剑是师父给你的,是不是因为你最出众,师父最喜欢你啊?”

      “别瞎说。”展昭拽回自己的衣袖,终于扭回头来看我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师父说我性子慢,用重剑更合适些,这才把巨阙传给我的。”

      我忍不住瞄了他的那把巨阙剑一眼,说实话,这么多天我每天都能看见这把剑背在展昭背上,一点没有它是上古名器的意识。我只觉得这剑笨重得很,展昭一路背着居然既不嫌重也不嫌麻烦,也是厉害。

      “能给我看看吗?”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展昭,“你猜我能不能拿得动?”

      展昭倏地笑了,他取过巨阙,另一只手拉过我的手去,缓缓把剑放进我的手掌中,低声说:“你拿过它的,不记得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把巨阙给了你,你还不想还给我呢。”

      他说完松了手,于是冰冷沉重的巨阙就这样被我托在了手掌中。港真,连剑带鞘确实挺沉的。繁杂的花纹摩擦着掌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有那么一瞬,我的掌心似乎感觉到了刹那的震动,像是心跳。不过这种错觉转瞬即逝,显然是不真实的。

      “谁不想还给你了,”我只顾着展昭方才说的话,心里面只觉说不出的高兴,又不想笑出来让展昭察觉,就绷着嘴角跟他说,“我当初不是二话不说就还给你了?”

      展昭一副没脾气的样子,笑着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展兄弟,你和陈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赵虎的大嗓门一响起,其他几个人全朝我们看过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忽然有一种心跳得厉害的错觉,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展昭的心跳声,嘭嘭嘭嘭的。然而我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不慌不忙地轻咳一声,高深莫测地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探讨一下上古名器的制作工艺与艺术鉴赏罢了。”

      其余人:“……”

      外面风雨飘摇,我却忽然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夜,不知不觉深了。

      ******

      虽然我们几个人十分投缘,但这究竟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第二天放晴之后我们便就此道别、分道扬镳了。包拯带着书童据说是要上京去,张龙带着几个兄弟不知要去哪里谋生,而我,自然是跟着展昭接着一路往南到常州去。

      随着我们一路南下,耳中听的也从晋语转为官话,现如今就全然是吴侬软语了。我虽然自诩语言天赋高超,但也只能勉强听懂七八成,讲是完全不会讲。所以一路上都是展昭负责各种交际任务,我只负责吃、喝、睡,十分安逸。

      这一天,展昭说我们已经进入了两浙西路的辖境之内,离武进便不远了。他同我商量打算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带我到曲成剑宗。

      当然我并不着急,因此并无异议。

      等晚上到了一个小镇上,展昭就和我寻了家客栈住下。他这一整天都寡言少语、情绪低落,我逗过他几次,都没能让他重新振奋起来。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吹了点风,我和展昭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鼻音有些重,看脸色也不是十分的好。

      然而展昭一直以来都壮得跟头牛似的,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结果,半夜出事了。

      还多亏我耳朵灵,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不对。展昭因为长期习练内功的缘故,就是睡着了鼻息都不沉重。可这会儿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只觉得他的吐息不光重,而且还急。我吓得一骨碌就翻身爬了起来,披着衣服去拍展昭的门。

      “展昭,”我压低声音喊他,“你没事吧?”

      过了老半天,我急得都要踹门进去了,里头才传来些动静。我听到展昭慢吞吞往过走的声音,脚步拖着,像是已经没力气好好走路了。

      “吱呀”一声,展昭拉开了门,他也披着衣服,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果然说话时鼻音很重,我抬头一看,他的脸烧得通红,一看就病得不轻。

      我哪里还管什么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忌讳,伸手就把他推进了房里,回头赶紧关门。虽然隔着一层衣服,我也能觉出来展昭的体温很高,心跳更是急促得不正常。

      “回去躺下!”我一边下命令一边再次用力推着他,怕他再站一会儿又受了凉。可这家伙生着病力气都不小,站着不动问我:“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顶回去:“你说怎么了,不知道自己病了?这都烧成啥样了?”我说着担心起来,伸出手去摸他的脑门,“不会已经烧成傻子了吧?”

      展昭偏头想躲,然而病中反应迟钝,因此没能躲开。我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烫手。但是我的手又太凉,实在没什么把握。

      “别站着了!”我暂时放弃在落后的封建时代测量体温,接着使劲推他,“赶紧回去躺下,快点!”

      这回我终于一路把他推回了床上,只不过这熊孩子坐在床边死撑着不肯躺下,还逞强地跟我说:“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我正努力搓手,想把手弄热点再试试他的温度,结果这臭小子三句话不离赶我走。我忽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费那个力气搓手了,探过身去按着他的肩膀就用嘴唇贴了贴他的额头。

      饶是嘴巴的温度比较高,我的第一感受仍旧是滚烫的,不知道这个温度能不能煎鸡蛋。

      而展昭则在瞬间石化,我都能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一下就绷紧了。

      “嗯,真的发烧了。”我一本正经地下结论。

      不是我吃他豆腐,我爸就经常这么确认我有没有发烧。我厚着脸皮想,尽力维持脸上的表情,装作医者仁心的模样。

      半晌,展昭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陈二宝,你是不是女人?”

      “呦,终于肯叫我二宝了。”我乐了,伸手推着他躺下,这回轻松多了,“还是你烧傻了,才肯这么叫我?”

      展昭烧得满脸通红,他抓着我的手腕往外推,无奈又抓狂地说道:“别发疯了,大半夜的叫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

      “说实话,你叫我二宝,我很高兴。”我反手把他按回被窝里,迅速转移话题,“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终于是好朋友了?”

      展昭盯着我看了两秒钟,终于重重地呼了口气,认输了似的闭上眼睛嘀咕:“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江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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