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穆）圣域大学考古民工生活日志》肃棠

6、学会踢皮球更关键

　　第六章学会踢皮球更关键

　　史昂校长到家，看到茶厅还亮着一盏光线很弱的孤灯，以为他姐又在闹什么妖，过去一看，是穆还在那里，听到他的脚步声，穆回头安静又隐隐带点忐忑地看着他，史昂校长眯起眼，“在等我？”
　　“没有啊，睡不着坐坐……”穆本来想给他老爹装失眠玩把忧郁，没想到正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露馅儿了。
　　两父子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困了就去睡。”史昂顺手捏了把儿子的脸，瘦了，这才出去多久啊就掉肉了。
　　“那个，爸爸……”穆正要说什么，史昂一眼瞪回来，“‘那个爸爸’？你就我一个爹！”
　　“不是，那个碑刻博物馆库房的事……”穆打算直接跟他老爹摊牌。
　　史昂有些茫然，“什么碑刻博物馆库房？”
　　“就是我和撒加出差去的那个碑刻博物馆啊。”难道那边没有向他老爹告状？穆纳闷了。
　　“……哦，那个啊。”史昂恍然大悟一般颔首，“是有接到过电话。哎呀，对这个情况，我是很重视的，也一定会根据事实情况秉公处理！可是，文保中心上级是童虎，我越过学院直接处理不太合规范啊，所以我让他找童虎去了。”
　　“你又让童院提死人头了？”穆很同情经常替大家提头的童虎院长。
　　“那当然，你老爹我忙着呢，什么事都越过学院找到我这里来，我还要不要干正事了。”史昂理直气壮。
　　“哇哦，老爹，你果然是当领导的人。”穆简直佩服死他老爹了，踢皮球踢得也太纯熟了，绝对是黄金中场实力啊。
　　“行了，我困了要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了吧。”史昂不耐烦地挥挥手，“晚安晚安晚安晚安晚安晚安晚安晚安。”
　　“……”穆无语地目送着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老爹用近似脸滚键盘的方式耍赖遁走了。

　　穆等史昂等得太久，晚饭补充的能量早消耗完了，饿得眼冒金星摸到厨房里去找点吃的。正在翻冰箱，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他装作完全没觉察到似的，随手在冰箱里抄了条冻硬的带鱼，忽然反身出手如电！大力一个干净利落的斜劈，那带鱼竟被舞出了破风声，下一刻便稳稳地架在来人的颈边，势如利刃。
　　“……”正打算拍他肩膀的加隆就保持着那个右手举起的招财猫姿势，僵在那里无比爽快地感受着脖子边上冷冻带鱼的森森寒气。
　　“你干嘛啊鬼鬼祟祟的！”穆看清楚是加隆，松了口气，顺手拿带鱼在他脸上拍了一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偷。”
　　加隆怒了，抢过带鱼也给了穆的脸一下，“我才是受惊吓那个好吧！”刚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太大声的加隆连忙压低嗓子，“真有贼你拿这个就上啊？”
　　“这个只是助威用的，我一只手就摁死他。”穆擦了擦脸上的冰渣，“你搞什么做贼一样摸回来？”
　　加隆把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你小声点，别把我妈吵起来了，我特意等她睡了才回来的。”
　　“怂，你这么怕她绑你去相亲啊。”穆把鱼甩进速冻柜那边，继续找吃的，“煮碗面算了，你来点不？”
　　“来点吧。”加隆也觉得很饿。
　　“好，那你来煮吧。”穆把面撂在他面前，加隆扭头，“那我不吃了。”
　　“那我也不吃了。”穆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扛得住。
　　“……”两人僵持了一会，加隆饿不住了，一把抓过面，怨毒地瞥他一眼，“算你狠。”
　　穆拖张椅子像个大爷一样懒洋洋地摊在上面，“不要葱花不要麻油，记得多放点虾皮哈。”
　　站在灶台前忙碌的加隆背影一僵，然后狠狠地往锅里扔了一把盐。
　　“不错，怒点赞！”穆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虾皮蛋花面下肚，感觉人参都充满了温暖和希望，虽然虾皮再加盐是觉得咸了点，不过不用自己动手的东西嘛也不要那么挑剔了，穆自认还是一个比较宽容豁达的人。
　　“说你们好像在外面捅娄子了，看你这样儿，完全没受影响啊。”加隆正把洗好的碗放回橱柜，还抽空回头丢了个冷笑。你这胃口根本不像捅了篓子回来啊！！！！亏他还担心这家伙会寝食难安，冒着被纱织女士逮到的危险特意回来看看。
　　“我又没有做错事，干嘛要亏待自己。”穆一手支着下巴靠在桌边，看着加隆手脚利落地收拾残局，“你回来干什么啊？”
　　“我回来干什么？！我回来吃面吖！！”加隆呲牙露出一个扭曲的狞笑，和他面对面坐下，“跟你老爹报备过了？”
　　“有人跟他报备过了，他嘛就踢皮球了。”穆也对着加隆微微一笑，狡黠无比，“童虎院长又要提死人头咯。”
　　“还好他血压挺正常。”加隆都有点同情童虎了，跟史昂这个老滑头共事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健康的身心状态实在是个奇迹。
　　“提啊提的也就提习惯了，说不定以后我也会习惯吧。”穆不是不知道任何行业都会有阴暗面，但知道和经历是两回事，如此短兵相接他也是第一次。
　　加隆伸手捏捏他的脸，修长的手指在穆的黑眼圈上划过不轻不重地揩了两下，“不是烟熏妆？”
　　“去你的！”穆把他的爪子拍下来，“我几天才睡了六个小时，补觉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穆站起身就走，加隆赶紧追出去，“让我睡你……！”话还没说完，黑灯瞎火之下，腰上的钥匙链挂到桌角，把他给绊个踉跄。
　　好险总算扶住了桌边站稳，一抬头就看见穆站在那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咔响，眼神简直要把他给活刮了，“你敢再说一次不？”
　　加隆赶紧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让我睡你房间！沙发将就一下就OK！我自己那屋要从我妈门口过，你那在另一头！”
　　“说话不要大喘气！”穆这才收敛了满身杀气，勉强地一点头，“大发慈悲收留你好了。”看在那碗面份上。
　　“我说睡沙发将就一下，你就真让我睡沙发啊。”加隆很无语地看着穆那张完全可以当装裱台用的大床，再多睡两个人都完全无压力啊你就真好意思让客人睡沙发啊！
　　“是你自己说要睡的啊，我最尊重别人的选择了。”穆穿着紫色小绵羊睡衣，裹着被子像坐在一团巨大的棉花糖里面，无辜地看着他。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加隆抱着被子坐到床边，“做为帮你拉仇恨的MT的直系亲属，强烈要求改善待遇。”
　　“随便你啦。”穆立马倒下去蜷成一团霸住最好的位置，“真是不识好人心。其实吧，我是觉得你睡沙发会更警觉一点，明早好早点起来，免得被姑妈逮到。”
　　“嘿嘿，”加隆怪笑两声，“我谢谢你好心啊。”

　　所谓乌鸦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本想着趁纱织女士起来之前就出门的加隆，愣是睡死到连闹钟都没把他闹醒而是被穆起床的动静吵醒的地步。
　　两人赶紧洗漱好，杀到厨房各自扫荡吃的带走准备就在路上解决早饭。
　　“走了，不等你了。”加隆在危机意识的刺激下爆发出惊人速度，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当往外面冲，没想和他娘撞个正着。
　　“加隆！你昨天回来了？你想跑哪里去？！”晨练回来的纱织一进门就瞅见正从厨房里冲出来的加隆。
　　“麻麻，我素撒加吖！”加隆连忙cos了他哥典型的亲切又温柔的微笑。
　　纱织一愣，“哦……？是撒加啊？”然后表情忽然一变，爪子一翻揪住加隆的耳朵把他提过来，狰狞无比地冷笑，“先把舌头撸直了再装你哥吧，你个小兔崽子！”
　　“轻点轻点轻点！”加隆护着耳朵死命挣扎，我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啊？
　　闻声而出的穆抓着包牛奶视若无睹地疾走而过，“我上班去了要迟到了先走一步了，姑妈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再见。”
　　于是用脸滚键盘的方式遁走什么的真的是遗传嘛小穆大人！

　　被史昂教长一记妙传把皮球踢到怀里的童虎院长周一刚上班，就打电话到文保中心主任办公室了。
　　“撒加啊，现在没在忙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来。”撒加挂了电话就往学院办公楼去，路过一楼的石质文物修复中心时，就看到穆等在门口。
　　“童院召见你了？”穆还没换上白大褂，这架势明显是想和撒加一起去见童虎。
　　“你别打主意跟我一块去，他没找你。”撒加伸手把他推进门，“忙你的去。”
　　“那不行，签字一起签，挨骂就一起挨。”穆觉得怎么都不能让撒加一个人去背黑锅。
　　撒加抓过白大褂兜头盖他脑袋上，“你当童院那里是龙潭虎穴呢，他也就是啰嗦啰嗦，你一去他指不定以为我还带个打手来撑门面了，有这么去见领导的吗？”
　　“我哪有这么凶残？”穆抗议道。
　　“放心，你哥我罩得住。”撒加闪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走了，回见。”
　　穆忧心忡忡地从门后探出头，“他不会拿茶杯扔你吧？万一有什么事要赶快给我打电话哈！”
　　童院年轻时候那脾气，在工地上一个人都能跟来闹事的地痞打成一片，还敢跟老校长拍桌子拍得碰碰响，谁知道他老人家现在火气一上来是啥阵仗啊。
　　撒加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留下一个帅瞎无数人钛合金狗眼的背影飘然远去。

　　“撒加，我一直以为你是你们这批年轻人里最稳重的，怎么最后还是搞成这样？”童虎坐在他的大靠背椅上，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你们还没回来，人电话就打到史昂校长那里去了，怀疑我们派过去的团队不合格，还说你摆足了圣域集团大少爷的谱，怎么回事啊？”
　　“童院，我相信穆的专业能力，我也认同他的结论，所有的一切都立足于数据，跟我是什么人没有任何关系。”撒加面色如常，回答得不卑不亢。
　　童虎已经看过穆传回来的报告，从专业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他也相信他们的论断是可信的，“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能用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来表达。”
　　撒加眉梢一挑，“童院，我已经委婉得简直都婉约了好吧，可人家就是不听啊，非得要我们重新测验改数据，反正不得出他们想要的结论就不罢休，我们还能怎么办？继续委婉？”
　　“你有没有想过，和地方单位把关系搞僵了，以后学生的就业会不会受影响。”童虎作为主管整个学院的一把手，自然对教学这边的事情考虑得更深。
　　撒加抬眸凝视童虎，“学生有真才实学哪里都能就业，我相信专业单位需要更多的还是专业过硬的人才，而不是只会背书的趋炎附势之徒。”
　　“我们学院号称全国最权威，凭的是什么？过硬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我们学院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能是只会背书的应声虫？不对文物的生命负责，凭什么当文物医生？”
　　童虎面色一沉，锋锐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青年脸上，容貌和纱织其实并不太相像，但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简直像了个十成十。
　　换成28岁的纱织女士，被要求改试验结果的话肯定当场就把报告给人拍上脸了吧？
　　童虎暗自摇头，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们没把情况搞到彻底撕破脸吗？
　　“……回去给我写份详细的报告。”童虎觉得脑袋有点疼，这事吧，穆和撒加还真没做错，唯一处置不当的就是撒加压人的那句话，虽然讲的都是事实，但他完全想得出撒加当时的神情和语气。看看，看看，就现在，说是来受训，这气场足得跟来视察似的，也难怪那些人hold不住。说起来撒加一向都是八面玲珑为人处世极为老道，这次果然还是对方针对穆，所以把他给惹毛了吧。
　　“童院，那这事就算完了？”撒加瞅着他脸色，估计这份报告也就是走个过场了，“那穆他……？”
　　“完什么完？”童虎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们的事算完了，我还不知道要接多少电话呢，以后都给我老实点……不对，以后都不准给我老实点，得像你们史昂校长，噌一脚一个皮球踢得滴溜溜转！”
　　“是是是，以后一定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态度良好，皮球踢转！”撒加赶紧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走吧走吧，一群小犊子就会给我添乱。”童虎看他那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挥手撵人，“让穆好好干他的活，其他的不关他事。”
　　“是，谢谢童院！”撒加微微欠身行个礼告辞，转身出门的时候悄悄握了下拳，顺利过关，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