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樱落三世羽》独孤镜

98、是死是活

　　宴会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结束。
　　长安皇陵。
　　齐月霖坐在墓碑前的地上，也就是那一年，落舞樱提着剑，浑身是血的走了回来，对着他说：“今日起，你齐月霖有一个孽种，我就杀一个。” 他坐在百宝塌上，怀里靠着歌绾颜，她就这么冷眼的走进来，说完转身就走出去。那冰冷的眼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除了无尽的厌恶。
　　“呵呵呵……”那样决裂的背影，如今想来，还是那般的刺目，亦忍不住低声嘲笑自己。不爱了，那就恨。想要忘记，落舞樱，孤怎么能允许你忘记。而冷色，凭什么要带走你？伤口辗转的痛开始汇集在心口，他试着站起来，鲜血却根本止不住的涌出来。哪怕九年来，他从来都不相信那女人死了。他知道，从她看到她和歌绾颜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要逃离，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死。可如今九年了，当有人用着他的剑法，将他刺伤时，他仍旧不相信，那样冷血，那样高傲，那样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会死。可是他找了九年，九年了，她没有任何音讯。
　　“死要见尸，鬼要见骨！"脑子里再度浮现出慕流樱那怨毒的眼神和当她化妆成南宫梨笙成功出现在皇宫时那嘲讽神色，齐月霖突然站起来。
　　“舞樱，若慕流樱是替你来报复孤，那么，孤就接受你的复仇，但是……”俊美无双的脸迎着风雪，他深邃的眼底泛起阵阵阴冷，“孤一定会逼着你现身的。除非，慕流樱亲自说出你的尸骨，否则，孤至死不罢休。”手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字，“不管是九年前，还是如今，你同样阻止不了我灭绝南宫一族和把姓燕的赶下皇位的决心，那是百年来他们亏欠我们齐家的。”
　　“那个身份神秘的慕流樱，你以为，用着南宫身份方式出现，孤就动不了你？”说完，他收回手，转身默然离去皇陵。
　　而这晚的长安，关于南宫世家九年前被冤枉，关于南宫梨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洲，南宫世家为百年医圣世家，南宫梨笙的出现，一时间对皇帝病情又是众说纷纭。
　　长安城外，寒风呼啸，一辆马车穿过疾驰的官道，急忙的朝西边赶去。
　　马却突然受惊，发出一声长啸，如何都不肯前进，同时，整个马车轮子都陷入了积雪之中，赶车的人扬起鞭子不停的抽打着马。
　　时至新月，周围伸手不见五指，马车旁边的灯笼不是的随风摇曳，忽暗忽明。
　　“快走啊。”赶车之人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马背上。
　　“呵呵呵……畜生怎么能听懂人话。”林子前方，一个带着面纱穿着雪白貂风的女子站在前方，见马车停下来，她舞弄着袖子踩着雪慢慢的走进，一双杏眼冷冷的盯着赶车之人，“白嫣若，你说的是不是？”
　　“歌绾颜？”看到身前的女子，白嫣若面色苍白，手里的鞭子也落在了雪地里。
　　歌绾颜弯腰拾起，手指抚摸那黑色的鞭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阴狠，然后抽在了歌绾颜身上。而对方，竟然也没有躲，受了她这一鞭子。
　　“白嫣若，你竟然是想逃跑？”
　　想起那晚在枫林里那可怕的落舞樱，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那我能怎样，她虽然换了容貌，虽然易了性别，但是那就是落舞樱。”白嫣若双目惊恐的看着歌绾颜，语气里亦多了埋怨，“你不是亲自把她杀死的吗？但是呢，你也看到了，那是活着的落舞樱。而且，她全身杀气，比九年前更可怕，不仅是你我，怕是王也对付不了她了。”
　　“啪！”歌绾颜抄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白嫣若的脸上，“废物！她活过来又怎样？你怕什么怕？她是月重宫的人，体内有蛊虫，你的笛子呢？”说完，还没有等白嫣若反应过来，又是一耳光扇过去。
　　歌绾颜下手非常重，恨不得把当日流樱给她那几十耳光全抽在了白嫣若身上。而那个时候，白嫣若明明可以制止流樱，但是，她却站在旁边袖手旁观，让自己就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被流樱羞辱。
　　但是，这一耳光，却被白嫣若一手挡住，对方也毫不示弱，“歌绾颜，你够了，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我凭什么要为你效力？当初我承诺的已经做到，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言而无信，而且，落舞樱活了过来，那是你的无能。”
　　歌绾颜秀美一跳，盯着白嫣若，最后一笑，“好啊，你走。”说着，侧身，竟然让开一条路来。
　　白嫣若警惕的看着歌绾颜，她认识歌绾颜十年，这女人性格泼辣，虽然沉不住气，但是心机却比任何都深而且手段歹毒。她折磨落舞樱的那些手段，她当年都看在了眼里。
　　“不要妄想威胁我，”白嫣若看着歌绾颜，“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有流樱，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相信她死了。你若把我逼急了，我会将你过去的做的一切都说出来。”
　　“是么？”歌绾颜玩着手里的鞭子，嘴角却满是不屑，“你要我们两败俱伤？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那晚你也听到了，慕流樱说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们败了，那你车里的那人，他还会在你身边？”说到这里，白嫣若的脸果然露出了一丝惊慌。
　　“而且，比起我来，恐怕你要吃的苦头跟多。”歌绾颜顿了一下，走近马车，趁白嫣若不备，一把掀开了马车帘子。
　　夜风卷起帘子，里面的灯笼突然晃了晃，在那昏暗的光线中，歌绾颜看到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微卷的长发在萤火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如海中水藻写落在肩头，清美之际的容颜，犹如雾霭中的莲花，出尘而朦胧。那人半闭着眼睛，睫毛安静的伏在近乎透明的白皙脸上，衬着那红唇，倾国倾城。这张脸，和九年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冷色……”白嫣若一把放下帘子，可歌绾颜却已经快她一步，钻进了马车。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抓向冷色的心口，那一瞬间，歌绾颜脸上出现惊骇，随即又放在冷色鼻息，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他到底的是死还是活的？”
　　萤火灯光下，冷色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影子。被挖掉心脏的胸口，空空如也，而呼吸，同样也没有，甚至不小心碰到他皮肤，都是刺骨的冰冷。可是，那透明的几乎，安静的神色，明明又像一个活人。
　　白嫣若浑身抖了一下，咬着牙道：“你明知道，只要他有一点点意念，哪怕是残存的，他都‘死’不了。”
　　“意思他没死？”歌绾颜震惊的看着白嫣若，可白嫣若此时的表情却十分古怪，甚至有点疯狂，“不，他死了，没有任何意念。他不会消失，但是……也活不过来。因为，你们挖了他的心，我挖了他的脑。”
　　歌绾颜皱了皱眉头，全身恶寒的下了马车。“白嫣若，你是跑不掉的。哪怕这个时候的冷色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如果落舞樱知道，同样会带他走。而且，你这么离开，一旦惊动王……不仅是你死无葬身之地，冷色一定会被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