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樱落三世羽》独孤镜

65、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不动手？”
　　夜槿羽慵懒的声音，多出一丝不悦。
　　“大人，我愿意用一条消息换这些人的命。”
　　“吱呀！” 沉重的门突然被推开，夜色中，一个纤长的身影立在门口，然后穿过静夜的薄雾，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如地狱的曼陀沙化，诱惑人心，又带着危险。他右手提剑，左手持银丝，上面血迹未干。
　　众人惊骇的抽了一口凉气，夜槿羽更是惊愕的立于原处：这不是今晚出现在宴会上身手诡异一招割下妙水头颅的少女？而他手上的剑，不正是天水的止水剑？
　　难道……天水死了！
　　那明明只能死在他手中的两个女人，竟被这个少女杀死，还是当着他面，甚至让他来不及问清那晚的人到底是谁？
　　看着剑上的血珠，夜槿羽片刻的失落瞬间被羞辱替代。手心渐渐掬起，阵阵寒气凝聚眼底形成杀意，“你是谁，”他不杀无名之人。
　　女子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在属于在说：“”我叫流樱，“ 她开口说道：我叫慕流樱，带来一个消息，愿和月重宫共进退。”这个是一个干净而清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杂质，没有一丝畏惧。
　　八年前，她是落舞樱樱，八年后，她将以慕流樱示人。
　　高台之，夜槿羽身形一滞，那眼底杀意突的变成疑惑，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加入你们，一年之后，天下再无玄天门。”
　　“抬头。”疑惑中，却又难掩好奇，夜槿羽隔着面纱看着站于身前的少女，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可是那搭在脸颊上有些卷长的睫毛，却有种……
　　夜槿羽蹙了蹙眉，正巧对上流樱下意识抬起的眼眸，他整个人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踉跄后腿两步，大脑瞬间的空，这双眼睛怎么有点像……那晚的女子？
　　夜槿羽头皮发麻，感觉无数只虫在喉咙蠕动，恶心难咽，抢过落舞樱手中的剑，就朝她心脏刺去。
　　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流樱哪知夜槿羽心头百转千回，当下侧身避开，风澈却发觉了夜槿羽杀的杀心，眼疾手快的握住剑尖。
　　“本宫要她死，你拦得住？”
　　风澈抬起眼眸，迎上了夜槿羽的目光，低声道：“大人是怕什么？”
　　夜槿羽俯身，靠近雪尽耳边，笑的诡异，“我怕什么？”
　　“若大人不怕，那为何要杀她，不问问她的消息？”
　　夜槿羽眸色一沉，厌恶的看了一眼落舞樱，“风澈，那本宫就让她活一年，要你看看，她能否完成。” 说完，弃剑转身，地涌金色番花袍子隐如暗处，宛如鬼魅。
　　风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落舞樱，跟随夜槿羽而去。
　　流樱突然有种强烈预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风澈，忍不住开口，“风澈。”
　　风澈回头，隔着面纱朝流樱一笑。
　　而这一幕，全落在暗处那双碧绿妖瞳中，一丝不可见的阴寒一闪而过。早知，刚刚一剑结果了她！
　　夜槿羽眼中一丝不可见的阴寒一闪而过。那女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第一个女人。一个可怕的想法窜入脑海，莫名的怒火和烦躁涌在夜槿羽心头。
　　风澈抬头，忽见最前方的年轻祭司一脚把路边的花盆踢翻，又狠狠的上前踩了几脚。
　　北燕，绾颜宫
　　层层纱幔无风而动，这个往昔奢侈繁华的宫殿，此时却沉浸在某种压抑的氛围中。一夜之间，一个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天下，玄天门名列第三的杀手天水被一个疑似长生楼的无名少女割下头颅，手段残忍狠厉。
　　此消息一出，长生楼名声大噪，而天下第一的玄天门却被抹上了羞辱的一笔。
　　“啪！”翡翠琉璃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然而地上的那个头颅却依旧保持惊恐的双眼，它旁边，黄衣女子浑身是血，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歌绾颜充血的杏眼瞪着弱水，手指紧紧的扣着她脖子，面部扭曲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天雪却似中邪般，惶恐的摇摇头，念叨：“齐月霖，齐月霖……”
　　自从回来后，天雪便成了这个样子，任由歌绾颜怎么问，她都没法说出一个字。
　　八年前，她用计杀掉冷色和那女人，那女人死后，她接手玄天门八年，这八年，玄天门更驰名天下，天下人更是闻之变色，势力无人能抵。桃花过，人头落！那小小的长生楼是什么？不过是乌合之众，岂是歌绾颜放在眼里？玄天门，只有死人，没有任务失败之说可这次派出去的两个高手，一个惨死，一个残废，她歌绾颜所领导的玄天门，何时受到这种惨烈的羞辱？更何况，她大婚在即。
　　“王驾到！”
　　尖锐的声音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来，地上的天雪突然抬头，竟然飞快的爬向来人，双手试图抓住他鞋子。
　　“王，王……她回来了，回来了！”
　　歌绾颜和齐月霖同时惊在原地，因为这个是天雪回来之后，说的第二句话。
　　“什么她回来了？”
　　齐月霖已得知天雪姐妹任务失败的消息，可进来的瞬间却还是被这个场景怔住。
　　地上天水血淋漓的头颅，睁大的眼霜里写着惊恐和惧意。而天雪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双臂像被人一截截的砍断拖拉在地，神态恍惚。
　　天雪身体抖的厉害，那阴毒如蛇蝎声音不停的在脑中游走，她不由学着那人语气，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齐月霖，我回来了！”那语调，孤高冷傲，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森，好似从地狱传来，却又那样的熟悉。
　　歌绾颜和齐月霖瞪大了眼睛，恍以为自己听错。
　　这天下，敢用这种语气如此直呼‘齐月霖’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那还是八年前。
　　齐月霖呼吸一顿，缓慢蹲下身，抓着天雪一字一顿厉声质问，“你说什么？”那声音，像脱离身体，带着一种飘忽和恍然。
　　天雪盯着齐月霖看了片刻，突然尖叫道：“是落舞樱……是樱王妃，樱王妃回来了，她回来了！”
　　抓着天雪的手顿然一松，齐月霖一个踉跄，身体却是被歌绾颜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你胡说什么！”
　　歌绾颜扭曲着脸，厉声呵斥，可声音亦同样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的。”
　　天雪双唇蠕动，“是樱王妃，是她回来了。”
　　“她早死了！八年前就死了！”
　　歌绾颜咬牙切齿，目光却向齐月霖，见他拧眉抿唇，如刀削的脸刻着刚毅，可整张脸，却透着一种骇然的惨白。
　　“是她……是她……”天雪爬向齐月霖，试图举起双臂，害怕的道：“青龙了，死的时候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王，您记得么？当年青龙就是那样把冷色的心挖出来的。”说着，她又爬向歌绾颜，“门主，冷色的头被割下来，做成了骷髅灯笼……”她声音颤抖的厉害，似随时都会咬断她舌头，可是，内心的害怕又驱使她要说出来。不然，那些血腥的记忆，那白衣少女如血修罗的表情，想梦魇一样吞噬着她。
　　“樱王妃她回来了……她……”天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挖了青龙的心，割了天水的头，你看我……” 那血淋漓的双臂，经脉寸寸断裂，像被人用锉刀一寸寸的切开，手段歹毒残忍，“她废了我的手，因为我奉门主命去……”
　　没等她将话说完，歌绾颜眼底忽的闪过一丝阴狠，手中挥出一条彩带，缠在了天雪的脖子上，用力的勒紧。
　　天雪双眼爆裂，在地上挣扎喘息。
　　“啪！”彩带应声而断，歌绾颜惊讶的后腿几步，却是齐月霖出手。
　　“她要死了，你就永不知道这次失败的关键所在。”
　　歌绾颜咬着唇，这是齐月霖八年来第一次用如此严苛的语气责骂。
　　目光看着地上半昏迷的天雪，歌绾颜拍手，很快有人进来将她拖走，可当到门口，天雪突然睁开眼睛大喊道：“她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哈哈”
　　她声音却久久在大殿回荡，如那个死去的女子一样，是所有人挥之不去的恶梦。
　　歌绾颜 收起断了的彩带，却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而齐月霖宛如雕塑立在殿中，天边残阳似血，铺满了整个地界，抬头看去，竟红得似当年长安城里她猎猎飞扬的长裙。
　　樱王妃……
　　齐月霖面上浮起一抹讥嘲，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而那女人，又有何种资格担当王妃二字。应该有八年了吧，整整八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而他，好似也将这个名字彻底忘记了。
　　“南疆善于使用蛊毒，看样子，她们定是中了惧蛊。”
　　歌绾颜面上终是恢复了平静，“惧蛊，便是蛊毒发作时，会想起生平最惧怕的人和事，然后乱了心智。”
　　“所谓一个白衣少女一招割下天水头颅……”歌绾颜轻蔑一笑，“不过是长生楼故意虚张声势。”
　　因此，这个白衣少女，是不存在的。
　　“可青龙和天水都死了。”
　　齐月霖声音冰冷，一阵见血，歌绾颜陡然一怔，咬牙暗自握紧拳头。
　　自从八年前联系不上祭司蓝卿，北燕和南疆关系渐渐紧张起来，相反的，和北冥关系亲密起来。因此，便派出了青龙潜入南疆，企图混入长生楼。可他还没有潜入便被人杀。
　　“是绾颜大意，没有提醒他们防范苗蛊。”说罢，俯身跪在齐月霖身前。
　　看着天水死前惊恐的表情，再想起天雪异常和品控诡异死法，恐怕也只有月重宫的蛊毒才能解释。他并非想要沾染月重宫，而是，月重宫和南泱走的太近。本想借着使者被刺事件，挑拨两国关系，为了保证任务万无一失，才同时派出天雪姐妹，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