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樱落三世羽》独孤镜

161、放手吧

　　“舞樱……”
　　“住口！”流厉声打断他，“我是长生楼慕流樱，落舞樱早就死了。”
　　齐月霖望着仅在咫尺的女子，“你在恨我，我也在恨自己，当年没有随魂一去北冥将你带回来。”
　　“不。”流樱丢下剑，反手拉住齐月霖的手，“我不恨你，恨你的是落舞樱。但是，落舞樱浓死了，九年前死在了长安，而舒池带走的那个落舞樱，同样的是死去的落舞樱。”
　　注意到齐月霖布满血丝的眼底隐有疑惑和震惊，流樱勾唇低笑，“你想知道当年的落舞樱是怎么死的么？” 扣住他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将其手狠狠扣在自己的心口，那一刻，头顶寒风凌厉，冰渣落下，打在脸上如刀割面一样的疼。
　　就是这个疼，惊醒着齐月霖，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他手所触及的地方，是流樱的心脏，但是，那里，没有心跳。
　　他惊骇的盯着流樱，发白的唇在颤抖中渐渐转为紫青色，眼神痛苦带着几分乞求，似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残忍的真相。
　　“九年前，落舞樱不仅恨你，更恨她自己。她恨自己，背父弃义的要嫁给你，她恨自己不顾一切的爱你，更恨自己有一颗爱你的心。所以，她把一颗那颗心挖了。”
　　流樱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曾经的那个落舞樱，还活着么？睿亲王。”
　　最后三个字，流樱咬得格外的清晰，而齐月霖再也受不住刺激，整个人颓然的靠在墙上，缓缓跌下去。
　　见他这个样子，流樱转身离开，可袖子还是被他不甘的拉住。
　　“我家夫君特别的小气，脾气又蛮横，嘴巴也特能骂人，和人打架手段更是阴毒，从不吃亏，也不让任何人占他便宜。若是让他看得到你我这般拉扯，我怕是哄上好几日都劝不回。”流樱一点点的掰开他手指，“我曾经有眼有心，却错过他九年。如今我无心，却眼明，纵然天地倒塌，我也会在他身边。”
　　齐月霖只是低着头，手依旧拉住流樱一点衣角，如何也不肯松开，长发落在他身侧，无法看清他表情。
　　外面的风全都灌入巷子里，听起来像是人绝望之际发出的呜咽声。
　　“放手吧！”
　　那冻得苍白的手，无力的垂落！
　　巷子里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人靠在墙角，宛如一尊雕塑，没有任何生气。而那把沥血剑也躺在雪地里，再也没有昔日凌厉霸气的光泽，晦涩幽暗。
　　魂一慢慢走到齐月霖身前，然后跪下，“王，回家吧。”
　　这时，齐月霖抬起头，望着魂一，面上竟然露出孩童般的绝望和悲戚，“魂一，舞樱，她真的死了，她把自己的心挖了，她说她挖了自己的心，是孤负了她啊！”
　　魂一喉头滚热，无法发出一个字只看到齐月霖拾起剑，突然插入自己的心脏。
　　“王，不可！”魂一眼疾手快，一下握住齐月霖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孤，不会死。孤，哪里有死的资格！”齐月霖手腕一转，却是自己握住了剑刃，狠狠一划，那菲薄的沥血剑划破他手心，殷红的鲜血沿着剑刃蜿蜒滴落。
　　“砰！”剑被丢在地上，齐月霖鲜血淋漓的手握着那两窜铃铛，迎着寒冷咆哮的风，长笑走出了巷子。
　　他步子绝决，没有一丝质疑，整个人周身透着一个阴森，哪怕那小笑声，却都听不出一丝生气。
　　许久之后，魂一才知道，齐月霖真的随落舞樱一同死去了。
　　流樱刚走出街道不久，突然看到天空有烟花燃放，那是长生楼危险的信号，她飞快朝集合的地方奔去，却是看到花墨清瑶正焦急的站在暗处。
　　“清瑶？你怎么在这里？槿羽呢？”
　　“你赶紧去找夜哥哥吧。”
　　花墨清瑶双眼通红，声音记得直颤抖。
　　“槿羽怎么了？”
　　“你今天突然跑了，夜哥哥就跟失魂一样离开了清水阁，还说要去找你的心？什么奇异店？哎，流樱……”花墨清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得到流樱转身飞奔朝长安的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风越来越冷，那些冰渣最后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飘雪，流樱大气不敢喘，也顾不得膝盖上和肩头上伤口，朝奇异店的方向跑去，而老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了巷子门口，流樱忙推开人群，看到那奇异铺的位置变成了废墟，而夜槿羽身着单薄的衣衫，长身立于废墟中，青丝在飘雪中飞舞，皎皎容颜如雪，透着一份清冷。
　　“槿羽？”流樱冲过去，抓着夜槿羽的手着急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流樱身上的衣服，夜槿羽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雪脸当下布上一层寒霜，待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那枚簪子时，面色稍缓，却依旧甩开夜槿羽的手，直径走开。
　　“槿羽，你刚刚是不是进奇异铺了？”
　　看夜槿羽不做声，十五跟着上前，悄声的问，哪知夜槿羽根本不予理会。
　　头顶飞雪越来越大，繁华的长安一片白雾，街边有人叹道今年天气怪异，这长安都下了好几场这样的大雪了，更有人顺势吆喝着贩卖油纸伞，流樱看了看那些伞，又看了看夜槿羽周身白雪，终是默默的跟在夜槿羽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因为下雪突然变得清冷的街道，谁也没有说话，倒是流樱几次贴着热脸上去，都被夜槿羽一个冷眼拍了回来。
　　无奈，她最后也不敢吭声，纵然脑子里千万个问题，却也只能吞着。
　　人越来越少，除了买伞的店铺，其余小摊早早就关了门，倒是湿冷的空气中，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槿羽，你饿不饿？”
　　流樱又将脸凑了上去，夜槿羽依旧抿着唇，碧色的双瞳冷睨着前方，周身清华的气质到倒像足了雍容的贵公子。
　　见他还不理自己，流樱瞥了瞥那亮着昏暗灯光的巷子，飞快的跑了进去，很快又捧着一个东西一溜烟的窜了出来，然后蹭到夜槿羽身前。
　　“那……只有这个了。”
　　她双眼闪烁，手心捧着一个刚热乎乎的东西，闻起来香气诱人，可那玩意看起实在不敢恭维，面上焦黑，像的从炭炉里扒出来的。
　　“刚刚看了一圈，没有糖葫芦了，外面这些这么大的雪，估计已经收摊了。”
　　夜槿羽碧眸瞪着流樱，侧身要走，流樱身形赶紧一闪，又挡在了夜槿羽身前，待夜槿羽往右边是，她又挡在右边。
　　“羽。”流樱可怜巴巴的哀唤了一声，“我出来得急，没有带钱。”
　　“你没带钱关我什么事情。”
　　“这烤地瓜，还没有付钱。”流樱讨好的笑了起来，“要不，你借我点？”
　　“你还敢找我借？”夜槿羽勃然大怒，万万没想到他如此生气这个女人竟然笑嘻嘻的找他借钱，“你欠我多少了？你还得起吗？再加上今晚的，你爬起来就跑，你算算，你欠我的，你三辈子都还不了。”
　　流樱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夜槿羽因为盛怒却显得更加娇艳的脸，道：“是不是娶了你，你不用还了？”
　　“呵！”夜槿羽一口气全堵在喉咙里，不知是哭还是笑，“你娶得起？聘礼你有吗？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穷的了，街上的叫花子都比你富裕。”
　　“反正我一无所有，那我就委屈入赘吧。”流樱认真的说道。
　　“你……”夜槿羽望着流樱，这下，是真的被她噎着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愤怒和悲伤，被此刻认真的语气和眼神中，慢慢融化，最后只得化成一句委屈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