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樱落三世羽》独孤镜

148、该死的理由

　　“对了，地下囚室，关着几个男人。”歌绾颜突然想起来了，跌跌撞撞的打开了地下暗门，然后冲了进去。
　　她扶着墙，脸烧得通红，衣衫半露的来到一个石屋里，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伺候我。”她涂着丹蔻的手，轻轻拂过那个男子的胸膛。
　　男子睁开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浑身都充满了媚态，丰腴身体十分诱人，他当即扑过去。
　　歌绾颜满足的闭上眼睛，可男子去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她赫然睁开眼，发现那个男子像见鬼似的盯着自己。
　　“啊，血啊血啊……”
　　歌绾颜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一切完好，当下恼怒的指着那个男子，“过来。”
　　“不，好多血。”
　　那个男子后退，试图逃离歌绾颜，歌绾颜浑身热不可耐，强忍着走过去抓着男子的衣领，“快些伺候我，否则我把你杀了。”
　　“你是鬼。”那个男子惊恐的盯着歌绾颜，歌绾颜一愣，发现对方的双眼倒映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她一惊，再仔细看去，那个男子眼底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鲜血淋漓的身体和一张被划成肉酱的脸，对方阴森的眼睛带着肆意的笑意。
　　“白嫣若……”
　　歌绾颜一个哆嗦，而眼前的男子似惊恐过度，竟然一头撞在了石墙上，脑花四溅。
　　她突然响起尚秋水临终前的诅咒，一辈子碰不得男人，若男人对她有欲望，那么她在那个眼里就会变成白嫣若血淋淋的样子。
　　歌绾颜滚在地上，身体各处空虚恨不得有什么将自己填满。可是，周围出了死人，什么东西都没有。恰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衫，面容清俊儒雅，正俯瞰着自己。
　　许久，直到她气息弱下来，他才转身。而暗道的石阶上方，立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色劲装，背上一把剑。
　　离月眼底露出片刻惊讶，终究还是颔首，走上去，然后恭敬跪了下来，“主！”十六年的时间，她没有看懂他，而如今，她还是没有看懂他。
　　流樱盯着他许久，转身走了出去，头顶明月只有浅浅的一轮，银辉落在冰原上，将整个天地照得分来冷清。
　　周围格外的安静，流樱负手而立，长发在夜风中猎猎飞扬。
　　离月跟随其后，站定，跪下。
　　“啪！”一枚银针落在落在地上，却是阻止了他下跪。
　　流樱回身看着离月，“你曾做我影卫十五年，这十五年中，我可曾要求过你下跪？”
　　离月喉咙一紧，却依旧坚持跪下，“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你要下跪？”
　　“属下该死！”
　　“那你说一个你该死的理由！”
　　离月身体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么银针，将它拾起，朝流樱叩首一拜，“主，歌绾颜已经如此下场，您收手罢。”
　　流樱盯着他手里的银针，一拂腰间，那雪亮的凤舞剑森然出鞘，直指离月脖子。可那剑触及他脖子的瞬间，她腕一挑，却是抬起了他的脸。
　　“你是在替她求情？”
　　“不是。”
　　离月叹了一口气，脸在凤舞剑下看起来格外的惨白。他眉眼长得温和，鼻翼挺直，唇角天生微微勾起，看起来温和而儒雅，他左边眼角有粒痣，看上去像是泪水。
　　流樱一惊，虽然十五年，可是，她今天才算真正看清离月的容颜，才知道他竟然有滴泪痣。
　　一股莫名的苍凉涌上心头，流樱回忆过往，关于离月的记忆很淡，淡得她都快记不清了。
　　三岁开始练剑，却经常因为不够认真而被义父责骂，天性倔强的她有一次也忍不住躲在墙角偷偷哭泣。那个时候，一个约莫八岁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孩儿走了过来，悄悄塞给她一把糖果，转身消失。他很少出现，到五岁那年，她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影卫。十一岁那年，她带着凤舞剑开始周游大洲磨砺自身的剑术。才开始，总是有人因为她是小姑娘而出来调戏欺负，那个时候，离月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将那些人处理掉。
　　他说：舞樱，至于杀人这种肮脏的事情，让离月来做。
　　那个时候他喊她离月，只有义父在时，他才会喊主。
　　“主。”他抬眼，灰色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流樱，“您想要做的，都让属下待你做吧。凤舞剑重新回到您手里，不要辜负老爷的期待，亦不要再让它沾上那些肮脏的血了，忘记仇恨吧。”
　　“呵呵呵……”流樱紧紧握着月凤舞剑，然后就着手心用力一划，鲜血的血染满剑身，在银辉中，凤舞竟然透出诡异的红色。
　　“凤舞剑已经沾血了！还都是怨念之血。”说完，她剑又指向离月，冷笑道：“你能做什么？杀齐月霖，杀歌绾颜？”
　　他默然。
　　她实在看不懂离月。
　　“我问你，你爱歌绾颜吗？”
　　他双眸闪动，望着眼前这个女子，那眼神温和，似乎穿越了几十载的光阴。或许爱过，爱了前半生，从她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爱了吧。
　　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学会爬，看着她学走路，看着她咿咿呀呀的说话……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拿着木剑练习，从胖胖的小女娃，变成了水灵灵的丫头，再变成倾国倾城的少女。
　　她游走大洲，他尾随其后，他原以为，他会守着她一辈子。他以为，他们两个会这样浪迹天涯一辈子。但是，有一天，她不需要他了。
　　“离月，你看，我要嫁个那个男子了。”她坐在长安的房顶上，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 他从暗处走出来，那是最后一次站在她身边。
　　“你走吧。”她回头看着自己，笑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必跟着我了，好好生活。”
　　被抛弃的影卫，等同与被人否定了生命的意义。被否定的影卫，没有资格再存在这个世上。
　　爱吗？
　　“属下没有资格爱。”
　　流樱收起剑，双手狠狠揪着离月的衣服，“那为何你要帮着歌绾颜？为何要为了她杀冷色？”
　　“冷色……该死。”
　　“就因为他是魅吗？”
　　离月痛苦的望着流樱，“因为，它要吞噬你啊。”
　　“多可笑的理由。”流樱摇头冷笑。
　　他身体微微颤抖，却是紧闭着唇不说一个字。
　　头顶寒风萧瑟，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雪地里，谁都没有说话，天空雾气浓烈，却已是天亮。
　　“好，你不说。”流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就在这里跪着。”
　　离月咬着唇，依旧不说一个字。
　　可头顶落舞樱却冷笑一声，“离月，你好样的。”说完转身离去。
　　离月一把拉住流樱，眼中带着乞求，“舞樱，别在错了。”
　　“落舞樱九年前就死了。”流樱淡淡的看着离月，“我叫慕流樱，月重宫长生楼，慕流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