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gl）》叫我福尔摩炮

1、Prologue 「1」

　　老天保佑。
　　弘·萨特用他那只宽大的满是油垢的右手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个十字，然后将他在店里捡到的那张储值卡放进购餐机的插槽。有的时候人就是会交这种好运——一名粗心的顾客将有价值的物品忘在了店里，刚好又不记得及时注销——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就不会丢东西了——对于向来细心懂得守株待兔的工作者而言，这就是一个完美的机会。见水市市政府在保护物权上有着几十条超过三行的法规，但捡到一张不设密码的储值卡进行消费并不算在违法之列。既然市民选择了把钱存进储值卡而不是留在公共账户里让政府可以随时拿去投资，那么政府也就理所当然地不会为它提供保护。
　　购餐机的交互界面在读卡的时候稍微慢了点，当它试图跨区划读取卡片信息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问题。市政府官方的说法是并不介意人口跨街区流动，但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地创造出一些小的不便利，诱导着市民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应该在的位置。
　　大约半分钟后，购餐机上亮起了绿灯，界面上出现了琳琅满目的可选套餐。
　　噢，真棒，这还是个土豪。
　　作为一名高级机修学徒，弘·萨特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微薄的二十四万刀。刀币是整个经济体系里最不值钱的货币，哪怕是最便宜的货仓公寓一个月的租金也要十万刀，有时候随着政策的改变还会发生剧烈波动。剩下的钱在刨去杂项后只够让这个壮小伙子每顿吃面包片蘸肉汤，如果他想买点别的奢侈品，那就只好降到最低一个档次，拿两个馒头就一碟咸菜。如果咸菜公司的广告确实可信的话，那么这顿饭也许还比高级套餐健康许多呢。
　　“嘿，老兄，麻烦快一点，后边很多人还饿着肚子在等着呢。”
　　排在弘·萨特后边的管钳工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焦躁地提醒道。
　　如果是在平时，弘·萨特说不定就要和他对骂一顿，同时让后边的人等待更长的时间，但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他不想以任何方式来玷污它。于是他迅速地在界面上选择了最贵的套餐，在三十秒后拿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在餐厅里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他没忘记把储值卡从购餐机里抽出来，像宝贝一样在贴身的口袋里放好。
　　一块涂满黑椒酱的牛排，一份黏糊糊的芝士通心粉，还有正经的炒蔬菜和一杯鲜榨橙汁。分量十足，也不是什么脱水或是过量添加淀粉的便宜货。弘·萨特凑近食物，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拿起刀叉。
　　“我靠！你小子从哪里发了笔财？”
　　雷克是弘·萨特的同事，一样也是高级机修学徒，性格粗疏，实际上就是说他又蠢又粗鲁，但对朋友好歹是个热忱的实在人。他端着一盘肉汤，脱水蔬菜，面包片所组成的套餐坐到弘·萨特的对面，不失嫉妒地发出惊讶和羡慕的疑问。
　　“如果你能小点声的话，我就分你一块肉。”
　　雷克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于是弘·萨特在自己那块牛排上切了一小块，放到雷克的面包片上，雷克自己还非常自觉地舀走一勺芝士通心粉。
　　“我去，真好吃，比便宜货强多了。”雷克压低声音对弘·萨特说：“所以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哪里发的财？该不会你去给人当骡子了？”
　　“我还没有到去给帮派运货的地步。你还记得今天早上来店里的那个女的吧？穿风衣那个？”
　　“呃……”
　　“手表是sepheadex？保养她的科特牌320？”
　　“噢，我记得她。她悄悄给你小费？”
　　“她忘了她的储值卡。”
　　“我去。”
　　“运气真好，对吧？”弘·萨特不无得意：“等晚上下班我就把钱都转到我自己的ID里，然后就能有钱学初级机修师了。”
　　雷克点点头：“如果钱很多的话，能不能帮我也付一份？等我考上机修师，我再每个月还给你。”
　　机修师和机修学徒的待遇非常不同，区别虽然只是一百多小时的课程与一场专业化资格考试，但机修师的薪水就是以更为稳定的通行元来计算的了。大部分的机修学徒一辈子都跨不过这道门槛，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来购买课程以及报名考试。
　　“行啊，让我看看吧。”
　　做出承诺是容易的，实现承诺就真的要回头再看看了。不过雷克没有深究这一点，他心满意足地回归自己的套餐，同时决定在用餐即将结束的时候想办法能不能再要到一块美味的牛肉。
　　“说起来，最近来店里上班的那个初级机修师，身材真是不错。”
　　“靠。你想搞她？”
　　“我现在可是有一笔钱了，想想总没有关系吧？”
　　“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想。不是我说，老兄，她现在已经是初级机修师了，而你呢，至少还要一百多个小时才能是。而且你看到她的帽子了吗？人家是牛仔帮的，就你这样的怕是应付不了。说不定你为她搞得死去活来，她只把你当做酒吧里的疯狂公牛。”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弘·萨特说：“该死，作为一个男人，幻想一下身材好的姑娘就一定要被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吗？”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嘛。谁还没有个荷尔蒙冲动的时候，况且《埃塞克石碑》里说了，不付诸行动的思考没有意义。瞧瞧，古人都这么说呢。”
　　跟这种人真是没办法说话。弘·萨特摇摇头，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雷克似乎还有继续表达的欲望，但恰在这时候，餐厅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几名全副武装的军警迈着训练有素的作战步伐冲进餐厅，立刻占据了每一个出入口。
　　“看看，又是谁会倒霉？”
　　如非有涉及国家机密或者造成社会动荡的案件，军警很少出现在东南区。这些用合金智能战甲紧密包裹的职业战士冷漠又高效，几乎在每一个都市传说里都包括一个他们毫不留情地捏碎罪犯身上某一部位的桥段。
　　过了不知道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一名身穿政府部门职员标志性的廉价西装的女性从外边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了弘·萨特面前，一个时髦的发声器用古板的电子音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弘·萨特，你被逮捕了。”
　　弘·萨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本能地站起身来反驳：“抱歉，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回答他的是直击后脑勺的一枪托。
　　“内勤局的逮捕行为不需要任何解释，如果你真的对此有所疑问，结束过后可以请一名律师替你进行诉讼。”她对着军警点点头：“带走。”
　　弘·萨特忽然意识到，这一定是那张储值卡的问题，那名客户一定在内勤局的什么名单上，所以他一用卡就被发现了。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反悔，军警利落地用手铐拷住他的双腕，推搡着他向门外走去。
　　“嘿，哥们儿，你的菜我会替你吃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