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云梦仙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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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出现了江湖百晓生不知也不解的人。
就这么短短几日，百晓生哑口无言的次数都快多过他撒谎骗人的次数了，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有话说不出，无言可述，感觉颇令他惊奇，然而惊奇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苦涩了。
百晓生之所以能在江湖占据一席之地，打出自己的名声，凭得是什么呢？不正是他名讳一般，百晓百生，除了顽强的生命力，还有他这无所不知的消息渠道！
他看着放在自己桌面的银两，苦笑了一声，“展大侠恐怕要失望了，在下也不知这人，在下只知她名乔一书，绝世貌美，医术精湛，师承云梦，别的便什么也不知了。”
这些消息大多是江湖随意打听几下便能明白的事，根本没什么用处。
展昭迟疑了一阵，道：“你也不知吗？”
百晓生无奈摇摇头，“实不相瞒，展大侠并非第一个来问的人，然而在下只有这个答案。就连那据闻是域外宗派的云梦也…”
他的话没说完，然而话里的无可奈何但凡有智慧的人都听得出来。
展昭听出来了，所以他也失望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打听这人，那日别过他翻来覆去思考那最后一句的含义，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他只直觉，乔一书可能说的是对的，但具体指得是什么“念”什么“执着”…展昭可真是想破头也不明了。
见目的不成，展昭只好又拿出银两，放在桌前，看那百晓生挑挑眉，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那…你可知…”
百晓生听完他的问题脸色变了变，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便衣侠士。
“江湖官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展大侠你…你可是要插手这件事？！”
展昭叹了口气，“我问你，如若你路上偶遇一恶霸，教训不成却叫他逃走，你会不会去追？”
百晓生沉默了阵。
他向来以自身利益为重，他即是情报高手也是个商人，能下定决心出手多管闲事已极属不易，更何况追击？
展昭本来也没指望他回答，微微一笑，这笑容却没他往日的柔和，而是带着微微冷意，如同外界疾掠的冬风。
“若我再问你，那恶霸见逃走不成拿无辜百姓抵命，你又会不会出手？”
展昭的眸光泛出凛冽的光来，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挤出来似的，“若我再告诉你，那被抵命的百姓即使性命难保，也要跪下求你杀了那恶霸，你会不会出手？”
他这三问三会不会让百晓生彻底哑然。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个情报。
展昭面无表情抱拳道谢，“多谢。”
“展大侠侠义仁心，在下实在佩服。”
百晓生送走那便衣青年，兀自摇摇头。
也不知这展昭会不会有一日死在自己的仁义上。
这等心性，纵然百晓生阅遍众生百态，也是极为少见的。只盼这可尚未打磨雕刻的原石…会存在的久一些吧。
昙花一现虽美，然而也仅仅是一逝而过的精彩。
可惜了。
而那离开的展昭离了百晓楼后便头也不回，他推开门，正好捕捉到一点淡淡的萤火，手下动作一滞，很快恢复过来，展开了所有被掩盖的面目。
仰首不知在遥望什么的云梦弟子应声看来，瞳仁流淌的不止止是星河，还有一池叫人见了便心生欢喜的盈盈春水。
乔一书看他，此刻他并没有持伞，只提了一盏精巧的灯。
“你来了。”
展昭走到他身前，多看了眼乔一书手里的灯，应了声。“嗯。”
乔一书便又道，“你是否心愿未成？”
展昭惊奇看他。“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乔一书闻言，微微一笑，令人颇感如沐春风，“心速，常人与习武之人心速不同，很容易分辨。展大侠此刻心绪异于寻常，想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眼下之事。”
闻言，展昭却是苦涩笑了声。
乔一书顿了顿，“很麻烦？”
他点了点头。“毫无头绪。”
乔一书莞尔，开解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展大侠如此烦恼的事我可真是要好好听听了。边走边说？”
*
乔一书是怎么和展昭走到一起的呢？
额这么说有点歧义，应该是他俩怎么组队走到一块去刷副本的呢？
这还要从展昭三问百晓生那件事说起了。
那日展昭好心救人不成只得替人遵守约定，却不想赴约之人不肯履行约定，反而叫他合人连葬。
无法叫人回头，展昭只好依言合葬了，葬之前还留心看了一眼，当下惊奇，没想到那云梦弟子看起来如此出尘不食人间烟火，却是自己动手下厨。
也是，毕竟也是人，不愿与俗世人多纠缠，也只能自己动手了。这么一想，展昭也就理解了。
办好事后展昭便打算下山，碰巧遇到一恶霸欺压民女一事。了解他的人都知他最看不得这样的事，出手之后却发现…这恶霸身份好似不简单。
可坐视不管仍然不是展昭的做事风格。更别提后来看那恶霸为了逃命把无辜百姓牵连进来，当即怒不可遏。
随后他又看到那百姓丢掉性命也要向他叩头，央求他杀了恶霸，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纵然恶霸，身边的侍卫却是不简单的，展昭还是不慎让恶霸逃了，多番思量，最终选择追击。
想不到的是，他开始调查的第二天，就又遇见了乔一书。
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醉心治疗的乔一书简单向他颔首，他下山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当时赴约却又无功而返的约定里的东西。
这不免令展昭微微动容，如若当初他收下那物，此时便不用下山入世亲自来购置。然而那时乔一书约莫想到这种情况，可他还是拒绝了。
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思，展昭便有意说了些如今的情况。
而那看起来不笑时清清冷冷超脱世外，笑时便如同春水暖阳的云梦弟子听后沉默了一阵，竟是请求他可否同行。
这就令他有些惊讶了，从乔一书的传闻来看，这云梦弟子虽然救人，却绝对不插手人间之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一手精湛医术一直呆在山上却无人拉拢他的原因。
乔一书不属于任何一派，以前不会，日后也不会。
“你口中那人，我或许认识。”乔一书缓缓说着，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我与他，有些瓜葛需要了结。”
闻言展昭诧异极了，怎么也无法把那日的恶徒与眼前这名冰清玉洁的云梦弟子联系到一起。
然而乔一书却不愿继续说下去了。展昭不好追问，拒绝也无好处，还是欣然应允与乔一书同行。
而后展昭才知，那个身份不太简单的恶徒。竟然与官府有些联系。
他看乔一书却是不怎么吃惊的模样，有些纠结的想他是不是早已知晓？
乔一书却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懵了，只是人设套太久了也就真的染了几分波澜不惊的性子，故而还是保住了形象。
南下一带拨去的赈灾银两刚去不久就被半路截了道。要知道这可不是丢了一两几两的小问题，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或许是半个家产，失了还可以再赚回来的东西，可对于那些正处在灾害中的民众们心里，这是救命的东西啊！然而朝廷派人去查，都只回馈了一个消息：毫无头绪，疑是江湖人所为。
江湖人怎会清楚赈灾钱款行进的道路？还那么恰巧劫道？是不是江湖人做的，朝廷自个儿心里还没点逼数吗？说不是自己人搞事都没人信啊！
那恶徒竟然与赈灾款丢失一案有牵连。
“想不到…”展昭刚感叹了一句，便扭头去看乔一书。
乔一书仍然笑意盈盈，然而星眸却无半点笑意，反而折射出冷冽的寒光来，与在百晓生咄咄逼人的展昭面样一般无二。
展昭见状，闭上了嘴。
他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毕竟这事涉及范围太大，触碰到了那条线，也隐隐有了危险。展昭私心来说，并不想乔一书继续参与下去。看到乔一书那样子后，他有种熟悉感，就像看到了他自己。
于是他就明白，乔一书不会听劝的。
身临桃源，心系尘寰。
这可真是一句…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话好了的话。
展昭把从百晓生哪里得来的线索同乔一书尽数说了出来，见他陷入沉思，微微一动，想到乔一书心思缜密，一路帮了不少忙，问：“乔医师可是有什么发现？”
乔一书抬头看他，眸光复杂，沉吟后。“展大侠…”他顿了顿，“此事涉及之广，我认为…最好不要再继续查。”
展昭微微一愣，“什么？”
乔一书：“我认为，展大侠已不宜再参合。”
展昭立马听出了乔一书的弦外之音，微微沉了沉脸。“你是想我躲开，让你一人去查。”
乔一书不答，浅笑盈盈。既不否认，也不默认。
展昭气结。“我怎会…！”
乔一书却摇摇头，目光放在他身后，“阁下偷听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出来了。”
一枕华胥！
在展昭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乔一书提着的花灯微弱的光忽然盛了盛，有些许梦幻的蓝蝶飘了出来，很快又消弥于空气中无人察觉。
一个无形的气场扩散出去，顿时把乔一书言说的那人逼了出来。
“哎哟哟…！！”
是一个白衣公子，滚出来时手里还紧紧攥着折扇，看不清面目。
乔一书并未停止技能外放，看着滚出来的白衣公子，竟然自己都有些惊讶，当下便道：“替死鬼？”
展昭问：“难道不是这人？”
乔一书盯着那个晕头转向的白衣公子，回答：“不，他没那么强。刚刚那个…与展大侠你不分伯仲。”
“悄无声息在你我眼前离开，实力不容小觑。”
感觉不到第二人的气息，乔一书把技能收了回来。
他往前了几步，展昭跟上，一同来到那白衣公子哥面前，阴影笼罩了下去。
白衣公子头也不揉了，僵硬抬头，隐约还能听到“咔、咔”声。
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当场被捉包了，面上青白一阵，又是哭又是笑的，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蓝白已然钻进他眼底。
“你是何人。”
说话间，那面容绝美的女子蹲身，向他倾过来，嗓音轻柔。
“能告诉我，你主子想做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云梦仙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