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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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座山，怎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洵小少爷自昨日一闹，可以说在这会稽山上是扬名立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想和路上的弟子搭上话，不等开口人就躲得精光，躲不过的也把耳朵捂得死紧，都是一脸贞洁之身莫要侵犯的神情。
我干什么了我！楚洵心里大为受挫，不就折腾了一下他们的颜复堂主么，这颜复平日里肯定没少责难他们，他这不是替他们报了大仇么！什么人都是！
“哎！这都快过正午了，有谁能告诉我厨堂在哪啊！不是，我就问个位置！我不骂人的，别躲啊？别！哎！”
楚洵在路上大鱼捉小鱼，逮着一个溜走一个。
“你们这是要饿死我么！不是，那你不告诉我，给我一点吃的不行么！饿死了哟，爷爷！大爷！哎，祖宗！”
楚洵越战越勇，祖奶奶都拜上了，一路哀嚎拦人，可是就是掰不开颜家弟子的嘴。遇上他的不是瞪他，就是挣他，一个个都像是街上遇着了十八个猪头痣的大流氓，躲得那个着急。
“……我不说话，你也不用说话。你发发善心帮我指指，你们家厨堂灶头何处好吧？就动动手指，动动头？使个眼神也行啊大哥！”
楚洵声泪俱下，就差给跪下了。
“名以食为天啊，可怜可怜我成不？”
楚七公子素来不在意风骨，从小在哥哥手里插科混打，油腔滑调，可曲可伸惯了。可没想到今朝这般工夫半点效果不见，正要泄气，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人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你这可真是少见，来来来，到我这来，我有吃的！”
楚洵回头看去，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手上拎着个大葫芦酒罐，冲着他打了个酒嗝。
“大叔，大哥，你当真有吃的？”楚洵倒是不大相信。
“有啊，有……你等会，我找找，我藏得猪蹄去哪了？……哎!在这！”酒鬼当真从他的衣兜里倒腾出一个油腻腻的油纸包，“唔，有些冷了，走，我带你去灶头上热上一热！”
“再好不过！”楚洵眼睛都瞪大了，一溜小跑跟到醉鬼身后，“前辈您可真是大好人！”
“哈哈哈哈，错啦，我是坏人！”醉鬼回头，眉头好笑地一动，“我是藏在这会稽山上最大的贼！我看你刚才这番，不要脸的工夫，很是了得！怎样，不如跟了我，从了贼如何！哈哈哈哈！”
“你当真是贼？你偷了东西么？偷了不跑么？”楚洵倒是真信了。
“不跑，这里多好，我喜欢这！”醉鬼哈哈大笑，声音窜了二三里，但是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多半是假，楚洵看路边经过的弟子见他们二人如此有辱师门的形象，也不多侧目，想来这个醉鬼也和他差不多待遇。
两个不怎么讨喜的客人。
“小子，看你打扮，你莫不是还没成年？”醉鬼迷瞪着眼，仔细看了看楚洵，见他身量不高，但是一身做工考究的黑绣金衣，想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你这般在这山头瞎逛，你爹娘可不要急坏了才是。”
“我爹娘不在这！”楚洵嘟着嘴，“管我的是我哥哥，他自己都管不好自个，到现在都没来接我！”
“哈哈哈哈！还嘟嘴，真是个娇娃子！”
楚洵一听急了：
“醉鬼！你还好意思说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醉鬼最喜欢有个台阶就下，“你叫什么名字？”
“颜三旬。”
“扯淡！颜家可没有你这么难管的！”醉鬼伸臂一揽，把楚洵一把带到怀里，熏得他一身酒气，好死不死还打了个酒嗝。
楚洵捏住鼻子。
“臭死了你！”
“哈哈哈，对对对，臭死我了！哎，你看，颜家的弟子，你看过去！”醉鬼不在意，指着路边捧着杂物走过的颜家弟子，扳过楚洵的头叫他看，“一个个的，啊，是不是！都无精打采的，畏畏缩缩的，傻不拉几的！”
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骂别人，还骂得如此大声？
这醉鬼是酒疯还是真傻？楚洵手上使劲，一把挣开醉鬼的手臂，冲那边侧头过来的颜家弟子笑哈哈。
这老头我不认识！
“怕什么？”醉鬼一把又把楚洵拉了回来，还继续指指点点，“再告诉你一个，他们！啊，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
“就是什么！”楚洵脸上皮笑肉不笑，就像让这醉鬼快些说点好听的，不然到时候这些人回头告诉师兄，自己又要挨颜大哥的板子。
“就是能忍！”醉鬼说完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能忍哈哈哈哈！怎么骂都没事，说什么君子坦荡荡，什么无度不丈夫，什么量小非君子……”
颜家弟子果真能忍，半点动气的意思都没有，看了楚洵和醉鬼一眼，甩头就走。
楚洵突然有点佩服起来，至少这事，放到他身上，他再花多少年都做不到。
戒尺打出来的真君子啊！
醉鬼说话倒是真的算话，左右瞎拐的，竟然还真把楚洵带到了厨堂。正午时间一过，里面的灶头早就不再生烟，隐隐却还能传来一些残剩的菜香。
“里头没人么？”楚洵不放心。
“没人！”醉鬼想都不想，直接就要推门。
哐啷叽，一口锅摔在地上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楚洵刚想出手把醉鬼拽回来，可没想到眼前一花，那团白花花的人影一下子消失得干净。
“前辈？”楚洵纳闷，还往房梁上找去。
“在这呢！”身后被人一拍，随后是压得极小声的气声，吓了楚洵一跳。
“身手不错！”
“糊口饭用的工夫，能差么？”醉鬼毫不谦虚，“奇了鬼了，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
“奇了鬼了是什么意思？”楚洵想来对半脏不脏的话尤为感兴趣，楚家通病之一。
“奇了怪了和见了鬼了一起说，笨！”醉鬼白他一眼，“学着点，可厉害着呢！”
楚洵一脸佩服，连道受教受教。
两个人，一老一小贴着门缝继续听里头动静。
“那人在摸灶头！好巧不巧，碰上同行了！”醉鬼听道。
“你不是说你是这山头第一贼么？”
“据我所知，是就我一个啊！”醉鬼也奇怪，“我摸了这厨房摸了也有大半年了，从来没见着什么别人。”
楚洵满头的黑线。
“再说这贼能把锅都折腾到地上，新手！铁定是新手！”
“那怎么着，进去还是不进去？干脆进去分赃算了。”楚洵出主意道，“你们这行，和气吗？”
“我和气！要是我在里头，分他十口饭都没事！”
“那怎么办？等他走么？”
“傻！”醉鬼又骂他，“现在他是贼，我们可以不是！”
楚洵眼睛都亮了，练练无声地鼓掌。
“厉害啊，前辈！”
“可不是！这样，待会我先进去，你就当作是我徒弟，跟在我身后。”
“行嘞！”楚洵痛快道。
“注意把握颜家人的特点，你还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么！”
“无精打采，畏畏缩缩，傻不拉几！”
“漏了一个！”
“忍！”
两人无声地哈哈大笑，顺带击了个掌。
这门口两人计划的周全，里头的人却浑然不觉。
楚南归从山路一路顺着下来，什么人都没碰着，远远的就瞧见这厨堂的烟头，想到腹头正空，干脆直奔这里而来。
可谁知在山路上看着近，真的下了坡，在这百道千径里弯弯折折，最后还是得靠鼻子寻到这里。
结果就错过了开火的时辰。
一推门进来，连锅都是冷的了。
楚南归虽然从小行军，军营里吃着铁锅热汤水长大的人，可是厨艺却是一等一地差。本来还想再这厨堂里找着些剩菜冷饭将就着吃，可没想到颜家弟子将就干净，连锅子都刷的锃亮无比，半点油水都没给他剩下。
心下一阵心痛，开始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瓜果点心，勉强充个数。谁想柜子上头搁置的旧锅没有固定牢，一开柜门，上头的锅带着陈年旧灰直直地砸下来，幸好楚南归机灵，旋身一错。
哐啷叽，砸地上了。
玉面将军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憋住气望着门口。他这般做贼摸灶头的形象，传出去被谁知道都免不了笑话。尤其是这会稽山熟人遍地，他小时候得罪的各位大哥想来记性也是好的很，这一旦把柄落实了……
没人来么？楚南归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动，心下一松。看了看地上那口锅，卷卷袖子伸手把锅翻了个面，老老实实放回原处，再用鞋底把散灰浮了。
继续找吃的。
这要是找不着吃的，岂不是白吓了这一遭，还不如找到吃的再走。楚南归心里算盘打得清楚。
可谁知他刚要打开下一个柜子，厨堂的大门却和柜门一起开了。
“见鬼！”楚南归吓得一跳，本能的手已经按在刀上，吃惊的望向门口的人。
“哪里来的小子，敢在颜家的厨堂摸灶头！”来人先开了口，身后似是跟着一个弟子，挡着看不大清。这人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脸上胡子邋遢，白衣上也是灰漆漆的脏渍，眼神倒是煞人的很。
难不成这么不巧，碰上颜家的厨子了？楚南归慢慢站直了身子，礼貌地作了一揖，道：
“这位大哥，我这不是摸灶头，我是在翻柜子。”
“行行行！那我重说！”来人竟然也好说话，“哪里来的小子，敢翻厨堂的柜子！”
“我迷路了！”楚南归理直气壮道，刚要继续解释，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哥？你怎么在这？”是醉鬼后面的人发了声。
楚南归听这声音一愣，探头去看来人身后的小个头。
“楚洵！你在这里？”楚南归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凑巧就碰上了，“我还以为你跟晏大哥在一起，怎么，你也迷路了？还有这位先生是？”
“半路碰上的，前辈说他手上有猪蹄，我就跟过来了。”楚洵对亲哥哥自然不撒谎，猪蹄顿时就供了出来，“对了前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你哥哥啊？”醉鬼打了个酒嗝，还没反应过来。
楚洵点头：“亲哥哥。”
醉鬼迷瞪着眼，一会看看楚南归，一会看看楚洵，两相一对比，确实觉着像。心下石头一放，哈哈大笑道：
“早说，担心半天！我还以为要干上了，手上还准备家伙什，早说嘛！啥事都没有搞这么紧张！”
说着说着，袖间甩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砸到地上。
是一截烤得乌黑发亮的木棍。
“就是，哥，早知道是你，我们就直接进来了。好端端的白担心一场！”楚洵附和道，一直备在身后的手也放下了，跟着也甩了一个物件到地上。
是门口搁着的铁火钳。
楚南归看着地上两个黑漆漆的东西，背后直发凉。
“好了，别墨迹了！都没吃饭吧，来，把火生上，我把这蹄子先热一热，顺带炒几个菜给你们。”醉鬼摸出怀里的油纸包，一把扔到砧板上，已经撸起袖子洗起了手。
“生火？这么大动静？”楚南归一愣，“我们这一生火，这菜还没热，外头就能见着烟。”
“有什么？我自己带的蹄膀，不过是借个锅！”醉鬼不怕，打开灶眼往里头看了看，“柴火不够，你们兄弟俩谁帮我取点来？快去！”
“哥你怕啦？”楚洵笑嘻嘻的。
“怕个头！”楚南归一巴掌就要扇他，被楚洵一折身躲过，跳开来去拾捡柴火了。
那醉鬼真没估计错，这火升起来，还真没人管。
楚南归神经紧张地在门口放了半天风，终于安了心，折回来看两人进行如何。这油光发亮的猪蹄子已经出了锅，被那醉鬼还加了调料重新加工过，味道裹在蒸汽里香的要命。
醉鬼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一筷子夹下来一块肉，喂到在下头生火的楚洵嘴里，“好吃吗？”
楚洵嘴里吧唧两下，竖了个大拇指。
“行，那我们再烧两个，这还有酒！咱们摆上一桌，好好吃上一顿！”醉鬼哈哈笑道，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大酒葫芦。
“前辈真是大方！”楚洵呱唧呱唧鼓掌，“我早就闻着你的酒香啦！馋了好久！”
“你刚才还嫌弃我臭。”醉鬼还挺记仇。
“没有，没说过！”楚洵不记。
“前辈，看你的手，您不是用剑的？”楚南归在边上看着醉鬼，心里一直在猜测他的身份，看来看去全是谜，只能出声求解。
“眼神不错！”醉鬼哎哟一声，惊讶道，“我的确不用剑，我用这个，拳头！”
“我看着您手上的茧子，应该是使弓的。”楚南归不信醉鬼的慌。
“哦！弓！我会使，会使！”醉鬼扯过边上的菜篮子，挑了个卷心菜出来，拎着菜刀一顿瞎砍，“很久没使过啦，早忘地干净。”
楚南归不再问下去，去边上腾桌子去了。
“哎！哥你早上碰倒晏大哥没有？”楚洵记起来问了一句，“我一大早上去找晏大哥，结果被一个凶凶的人给拦住了，说是他身体不舒服，不让我找。”
“身体不舒服？”楚南归有点惊讶，“他昨天晚上接我进的山门，离开时还好好的？”
“多半是那人那这话挡我，可能晏大哥忙吧。”楚洵瘪了瘪嘴，一脸嫌弃的回忆道，“晏大哥怎么会身体不舒服，昨天打得我可疼了。”
“哎哟？”楚南归听得眉头一挑，“你进这里才这么一会儿，就被教训了？”
“别提了，哥，这里连说句话都要挨打！”楚洵告状道，“称呼人还非得叫师兄、上君，有名字不能叫，这算什么道理！”
“哎！对，我也觉得！这太不讲道理。”醉鬼在一边突然接了话，“长幼尊卑分的这么清楚，背地里还不是一个德行！”
楚南归正要安慰自己的弟弟，可听这醉鬼这么一说，兴趣倒也上来了。
“前辈倒是熟悉的很？”
“熟悉，太熟悉了！”醉鬼说话间菜已经出锅，手上动作飞快，倒是一点都不晃悠，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我在这这么多年，观察的也算是，那什么，入木三分！颜家人的臭毛病我可以给你们数落上一整宿，不带重样的！真的！”
“就说那上头两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上君，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别神秘，道行肯定是特别高的那种？掌风可以削死人的那种？”醉鬼端着菜，放到楚南归收拾干净的桌上，又回身去找碗筷，“哎，我告诉你们！扯淡！”
楚家两兄弟一听这等开场，心知有好戏可以听，搬了板凳围到桌子前，等着那醉鬼继续道：
“就先说那个偶尔还出个门的颜空山，啊，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他不这么想，不过不重要！告诉你们，他真名不叫这个，这个是个字，是他师父给他取的，不好听！我不喜欢叫。但是他就不让我叫他真名，颜家人都这毛病，非要叫个段位出来。什么师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到最后还叫的清楚么？叫不清楚！”
醉鬼把碗筷分给楚家二兄弟，拿起自己的酒壶，满上了三碗酒。
“所以最后都不叫排号了，统一，啊，清一色都叫师兄。你听听，师兄！有诚意吗，亲近吗！这不扯淡吗，好好的师兄弟情非要这样，而且师兄师兄的叫个十几年，你还记得名字吗？记得吗？”
楚洵摇头，听得很认真。
“对嘛！所以说，我就喜欢叫颜空山，颜上君，叫他……阿森！哈哈哈哈哈！多好听，他非不让我叫。”醉鬼一碗酒直接下肚，“这酒可好啦，是我下山买的！你们尝啊，别光听！我继续说，说道……啊，对，那颜空山。你们以为他是一个修为很高的室外高人，那就大错特错，他打小就不爱说话，长大了也不爱。见人说个三两句就不愿再说了，跟个小姑娘似的。酒量也差，一喝就睡，我找他喝酒特没劲。然后平日里就是看书，一本破书翻来覆去看个几十遍，嘛事也不干，就坐着看。从早上起床，看到晚上日落，坐在那里看呐看，看呐看……”
“听说封一上君这几日正在闭关。”楚南归想起来，“莫不是就是在看书？”
“闭关？”醉鬼塞了一口肉，混着酒喝了，继续道，“那他就不看书啦。闭关就是打坐，坐在那，坐啊坐，坐啊坐……”
“坐一个月？”楚洵惊呆了，那岂不是屁股都要做坏。
“是啊，坐一个月。你知道武功练到一种境界，内息就会凝生内丹。也有人称这个为金丹。”楚南归咬着饭道，“晏大哥他也会，不过似乎没有一个月那么长。”
“内丹？”楚洵不知道，“内丹有何用处？”
“用处？用处太大！”醉鬼塞了满口菜，嚼吧嚼吧说道，“内丹为内力核心，凝合是止息于体，不让其无用地流窜于体。你这么大，应该有所体会，但凡使用内力的时候，从何处使力？”
“丹田。”楚洵答道。
“那么散于何处？”
“体外。”
“所以这样，我打个比方。没有内丹的武者，内力一旦使出，如同覆水，难以收回。而凝成内丹的武者，内力就如同弓弦，有击亦有收，体内的内丹会控制每一次内力的力度和方向，更加精准，杀伤力也就更大。”
醉鬼这些话说的分外像回事，“而同样的道理，如果别人的内力打入一个有内丹的人的体内，比起没有内丹的人，伤害也就会更大啦。有得必有失吗，所以闭关，啊就是坐一个月，其实就是修理修理前段时间耗损的内丹，有时候可能还可以增进修为，但这也看人。”
“所以晏大哥要比封一上君厉害么？”楚洵恍然大悟。
“话不能这么说。”楚南归打了个哈哈，“可能封一上君想要多增进些修为，谁知道呢！”
醉鬼眉头一挑，倒是大胆道：
“阿森他的天资确实不如颜子晏，这点倒是不错。”
“那还有一位上君呢？我上山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楚南归话题一转，终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晏大哥一直称他为长留上君，却并不曾多言其他。”
“颜廉。”醉鬼念叨一声，似乎犹豫了许久，“我已有多年都不曾见他啦。当年颜迟他还在兰亭的时候，这两人关系亲密些，我还能看到他几眼。这颜迟一入世，我就再没见他出过门，都快烂在屋子里啦。”
“什么叫入世？”楚洵对这词感到新鲜。
“就是找到老婆，不待在这啦。”醉鬼的解释倒是通俗易懂，“然后生了个宝贝，就丢回咱山头上了。”
“谁啊？”
“颜子晏啊？你们的晏大哥。”醉鬼哈哈大笑，“要不然那小子干嘛叫阿森叔父，是亲叔侄啊，又不是捡来的侄子！”
“他父母就把他一人送上山？”楚南归不知道这等内幕，心里只觉得晏大哥好生可怜，“自小就离开父母在这等地方，也太可怜了吧？”
“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吧。颜家的后代都是送来兰亭养大的，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要说可怜，那还有孩子三岁就入了门，你怎么不可怜可怜他们？”
“可怜可怜。”楚南归一脸感同身受。
“你们在说谁可怜。”一道温柔干净的声音穿门而来，带着清冽寒意，“你们三个……怎么聚到一处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