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96、C49 罗生门

　　Ⅰ
　　夜路森冷，姜无衣和姒文嘉被重重摔在地面上。
　　关节爆响的声音逐渐远去，姒文嘉满头大汗蹭到姜无衣的身边，“你还好吗？”
　　两人的四肢都被强行捏断，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姜无衣脸色煞白，正在深呼吸缓解疼痛。
　　不愧是女中豪杰，从掰断四肢到一路颠簸进入地下通道，最后抵达这个看上去像是变态杀人犯实验室的地方，姜无衣始终一声不吭。
　　“别动，不要浪费体力。”姜无衣疼的眼前一片白色，却还是很镇定。
　　幽暗的空间，没有照明灯，两米到三米不等的圆柱形容器被整齐的排列在两侧的墙边，下面连接着操作面板，地上横陈着或粗或细的电缆。唯一的亮光来源于容器中的溶液，他们大多呈现一种通透的蓝色或者绿色，极少数是鲜红的。
　　在他们右手边的尽头有大片的黑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机器的轮廓。
　　“实验室？”
　　姜无衣舔了舔干燥的唇，“我算是知道那些亚种是从哪里来的了。”
　　姒文嘉脸色一变，用气声道：“这里是凶神的地盘？”
　　突然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姒文嘉后背的鸡皮疙瘩大片大片地起，他看见地上的影子，像个披头散发的蛇精，正扭着细腰，腰下面是粗壮的蛇尾。
　　姒文嘉咽了口唾沫，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情此景，按照恐怖片接下来的发展，蛇精就应该张开她那堪比河马的血盆大口对准他们咬下来了。
　　“亲爱的，到这儿来~”一个温润的男音突然在前方响起，姒文嘉和姜无衣双双抬起头。
　　那里一直藏着个人，而他们竟然没发现？！
　　影子渐渐移动到前方，经过姜无衣身边时，黏腻的蛇身蹭到了她无法移动的右手，姜无衣顿时翻了个白眼。
　　“来了新的客人啊。”沉稳的脚步走来，男人在姜无衣的面前蹲下，伸出冰凉的手抬高她的脸，“还是个姑娘。”
　　“你别动她。”姒文嘉出声警告。
　　男人收回手，对他微微一笑，逆着光，这个笑容并不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破旧的白大褂，很高大，武力值应该不低。
　　姒文嘉看不懂这人的路数，是人么？可他出现的场合实在太诡异，是凶神么？
　　……不知道。
　　“亲爱的能给我两个针管吗？”
　　他用针管分别抽了姒文嘉和姜无衣的血，然后就没有管他们了，过了一会儿才拿了两张纸过来，蹲在他们面前用手指弹了弹报告，很高兴地说：“看来我是捡到宝了，姑娘你很强啊，今后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相处了。”
　　“你要做什么？！”姒文嘉着急道，用力过度不小心扯到了断骨，疼痛瞬间袭来，可他死死忍住了。
　　男人又对他笑了笑，起身回到工作台，那个人身蛇尾的女人依偎在他身边，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们，就像看着猎物。
　　“骨折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在这里却很容易让人丧命，为了我们今后可以好好相处，我会让人帮忙治疗的。”
　　“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个样品，姑娘，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被带走时，人身蛇尾的女人摇曳着朝他们游来，上身倚在玻璃罐边。借着微弱的绿光，姒文嘉看见了她遍布刀疤的脸，还有空无一物的右眼眶。
　　“失、失踪？！”如泽张目结舌。
　　“已经两天了，派出去寻找的人早回来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海域，也联系不上。”
　　“卫星最后定位在哪？发给我，给我准备一艘救生艇。”姬亦韩说。
　　“我也要去！”
　　姬亦韩却没有立刻答应。
　　如泽跟着姬亦韩走出船舱，去牵他的手，“我也要去。”
　　姬亦韩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他把如泽抱进怀里，一手抚摸如泽的颈项，两人对视，“你留在这。”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哥。”
　　“你留在这里我放心一点，听话。”
　　如泽皱起了眉，姬亦韩要离开他独自一人去危险的地方，想想都让人担忧。
　　一直等待等待，什么都做不了，这感觉无比糟糕。
　　“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的，相信我，好不好？”姬亦韩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如泽的嘴唇。
　　“带我去吧，我一定可以帮到你。”如泽坚定道，手握住姬亦韩的，红色的电光一闪而过，“虽然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迷茫，但是在保护你这件事情上我不会犹豫。”
　　姬亦韩笑了，“赶巧了，我们俩想一块儿去了。”
　　如泽一听这话心中又酸又甜，他抱住姬亦韩，软软道：“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人欺负我呢？万一欺负我的人我打不过呢？我连状都没地方告，我在你身边你就可以保护我了对不对？我待在你身边，谁都欺负不了我了。”
　　姬亦韩挑眉，噢哟噢哟，这小子居然学会来这招了，真是士别三日啊。
　　姬亦韩往两边捏他的脸，笑道：“谁欺负你你就跟他说你男人是姬亦韩，看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那要是有人非要摸老虎屁股呢？”
　　“你往死里搞他，搞坏了算我的。”
　　如泽瘪瘪嘴，控诉的小眼神湿漉漉的。
　　姬亦韩的眼神柔和下来，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鼻梁，最后摸了摸他的嘴唇。
　　如泽怔怔的看着姬亦韩，几乎快要溺死在他无与伦比的赤金瞳眸里。
　　好想亲他。
　　“你是我世界上所有的美，无论我走了多远最终都还是会回到你身边。所以别担心，别难过。”姬亦韩笑着亲了亲如泽。
　　救生艇已经准备好，姬亦韩最后抱了抱如泽，然后轻盈地跳上了艇，只造成了轻微的晃动。他对如泽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如泽目送他渐行渐远，神情落寞。
　　像是他们那一次在青苍山外的告别，只是这一次没有夕阳。
　　良久，他轻声说：“你认识姬亦韩吗？”
　　“啊？”旁边的人没听清。
　　“大家主的儿子，就是刚才那个人。”如泽努了努嘴。
　　“？？？！！！”
　　“我是他男人。”
　　“噗！”旁边的人一口水喷出来。
　　“所以船上还有多余的救生艇吗？”
　　旁边的人擦汗，“是还有一艘，但按照规定那一艘是不能动的。”
　　如泽沉默，没说话。
　　几秒后，一个矫健的身影踩上船舷伴随着一声惊呼跃了出去，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海，但他跳下去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
　　姬亦韩回眸，发现他的小朋友竟然不要命了似的想跟过来，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连忙调动身体中的炁冲上去接住他，然后直接在空中凝出一个阵法借力跳回船上。
　　看着如泽紧紧埋在他颈侧的头顶，姬亦韩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责怪又咽回去了。
　　他在如泽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仗着我疼你呢？”
　　如泽搂紧了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决意，他相信姬亦韩已经感受到了，心中自有决断。
　　“算了，是我不对，以前都说好了，将来有什么事一起面对的，”姬亦韩把如泽捞出来，和他四目相对，“跟我一起，乖乖的好不好？”
　　如泽笑了。
　　姒文嘉舔了舔干燥出血的下唇，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距离他们被关在这里一定已经超过了24小时。
　　自从手脚的断骨被接上后，姜无衣就没再醒来过，姒文嘉每隔600秒就会去探一下她的体温，都是毫无意外的高热。
　　她的心跳绵长而沉稳，这稍稍让姒文嘉放心。
　　但身陷囹圄，队长昏迷不醒，自身难保，这都让姒文嘉头疼不已。
　　他尝试向送餐的人搭话，然而对方根本就不理他。
　　他还尝试过绑架送餐的人，然而对方随身带着手术刀，使的还贼溜，让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以前的姜无衣什么时候不是强壮的像头牛？为什么这一次瘫的跟个猪似的。
　　他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心中着实有点慌。
　　好了，正事儿没人可以商量，他的大脑就开始放飞了。
　　想他的主机键盘，还有鼠标垫上的大波妞儿。这能让他好受点儿。
　　哎，好饿啊，想吃家里阿姨烧的排骨。贼香。
　　姒文嘉的眼眶突然热了起来。他学着姜无衣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不过是自嘲。
　　逞什么能啊他，干嘛要跟着姜无衣一股脑冲进来啊，这地方邪门的很他一开始不就有感觉吗，为什么就是不信邪啊。
　　现在不就是自找的么，矫情个屁。
　　他瞅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姜无衣，嘁了一声，明明也算是执行局的王牌专员，为什么会这么弱不禁风，同样是断手断脚，他还能坐这胡思乱想，但姜无衣却不省人事了。
　　他抬头看着做工粗糙的水泥天花板，非常缓慢地深呼吸。
　　铁门吱呀一声响，送餐的人又来了。
　　姒文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人放下两碗白粥，这就是他们这一天的口粮。
　　那人准备拉开门离开时，姒文嘉只感受到一阵风掠过，姜无衣就已经跳到了那人的身上一手箍住了他的脖子。
　　姒文嘉惊的大脑一片空白，假的吧，姜无衣这会儿不应该断手断脚不省人事吗？！
　　两人缠斗着，那人用随身携带的手术刀以刁钻的角度刺进了姜无衣的腰部，姜无衣哼也不哼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重重落到地上喘着气，眼神凶狠的仿佛能咬死一头狼。
　　“发动能力跟我走，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姜无衣拔出手术刀，捂着伤口用身体顶开门，手脚很不自然地跟着移动。
　　姒文嘉这才发现，原来姜无衣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回复，就算她的血统再厉害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长好骨头，她一动不动只是在积蓄体力。
　　姒文嘉咽了一口唾沫，盯了地上的粥两秒，然后咬咬牙，甲赋发动。
　　他的骨头同样也没有长好，但甲赋发动后他的身体表面就会坚如金刚，可以分走大部分重量。
　　姒文嘉颤抖着站起来，难以想象姜无衣现在的情况。
　　那么疼，她居然一声不吭。
　　“操。”姜无衣急促地呼吸着，体表发烫。
　　姒文嘉跟上来，“去哪？”
　　姜无衣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姒文嘉能看出她是在沿着某一条路线前进，并且还在躲避摄像头。
　　她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被关进来时沿途背下的路线，那也不是这条路啊。
　　“配电室。”姜无衣低声说，“现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下来搏一把。”
　　“我要去把那个摸了我的死变态的手砍下来！”

　　Ⅱ
　　姬亦韩停止划桨，盘腿坐着，手臂交叉至胸前，缓缓打量眼前的迷雾。
　　过了一会儿他又往水下看了看。
　　“有什么发现吗？”
　　“我得下去看看。”
　　如泽一愣，“就这么下去？”
　　潜水服，氧气罐，啥也没有，就这么下去？如泽皱起了眉。
　　姬亦韩笑，“我跟别人不一样，这点温度完全受得住的，所以别担心。你在船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如泽还是很担忧的样子。
　　姬亦韩凑过去搂着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安慰性质的吻。
　　他赤金色的虹膜光华流转，那是再浓厚不过的深情。
　　姬亦韩把电子设备留在船上，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中，他就这么跳了下去。
　　如泽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姬亦韩游龙下潜，幽冥般的海水中空无一物，只有若有似无的水流声回响在耳边。
　　随着肺中气体的吐出，姬亦韩下降的越来越深，他的体温早已降低到和环境相同，所以无所谓流失热量。在红外探测仪中他可以实现完全隐身。
　　姬亦韩很快触到海床，他摸索着向前游动。此时他距离海平面有两百米左右，身上附加了二十一个大气压的压力，对他来说还算轻松，行动不见凝滞。
　　姬亦韩断定姜谦咏秘密进入北极境内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和后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来北极，又为什么让姬亦韩知道他来了北极？
　　难道他发现去年在极地发生亚种暴动的原因了么？
　　姬亦韩原本没把这次的北极之行放在心上，但这里的结界，和发现结界后失踪的专员都让他有些不安。
　　去年他来的时候被大量亚种分走了心神，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常，但这也可以说明布下结界的人肯定实力强横，因为姜家前后派出了多少人来这里进行地毯式勘查，这样都没有察觉到这里有结界的存在，要不是因为姜谦咏……
　　要通俗的解释结界其实很简单，它就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莫比乌斯环，一个只有一个面和一个边界的结构，却给人两个平面的假象。一条纸带旋转半圈后粘连两端就可以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而一个空间经过扭曲之后就可以形成假象的“里空间”，其实它存在于现世，只是受结界的保护，或者说迷惑，它具现的很隐晦。
　　结界是空间扭曲的边界，是“表”“里”世界相连的端口，只要将其破坏，两个世界就会合二为一，被旋转的纸带也会恢复原状。
　　但通常结界藏的很隐秘，一般人都不会察觉到，只有对环境很敏感，或者对阵法很熟悉的人才会很快感知到结界的存在。
　　这片海的结界明显藏的更隐秘，姬亦韩在海面上只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主要是他面前的结界太散太虚无，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虚实不分，有无的转变往往是一瞬间。
　　姜谦咏对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理解的很通透，大概率只是短时间内融掉了一小部分结界，这样对整个结界其实没有太大的损害，所以姬亦韩来了照样进不去。
　　那两个失踪的专员估计就是借着姜谦咏的能力进去的。
　　他没有姜谦咏的能力，所以只能另找出路。
　　姬亦韩漂浮在水中，往下看是更深邃的水域，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他计算了一下身体中反馈的数据，然后吐出一串气泡，再次下潜。
　　邱济埋头工作着，手下不停记录数据，时不时停下来思忖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动笔。
　　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他现在坐在当时姒文嘉没能看见的黑暗区域，仪器按键的微光反射在面前的玻璃砖上，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几乎横贯整个实验室的超大型水箱，由厚重的玻璃砖一层层密不透风地堆砌，围成了一个毫无死角的牢笼。如果趴在上面仔细查看，可以模模糊糊看见里面偶尔会往上冒的气泡，里面应该是装满了某种液体。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新来的两个跑了。”
　　邱济和枕在他腿上假寐的蛇女同时往声音传来处看去。
　　邱济拍了拍蛇女的头，示意她继续睡，蛇女闻言又闭上了双眼，尾巴动了动。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确认他们的手脚都被打断了吗？”
　　“洞口的那些残次品亲自动的手。”
　　“去哪了？”
　　“他们躲过了很多监控，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我判断他们往二区去了，推测……”
　　突然，整个实验室都黑了下来，紧接着邱济的椅子瞬间被掀翻，他人也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个装满溶液的玻璃容器上，在他被重力拽下来的瞬间，容器咔嚓碎裂，里面的猩红液体哗啦全倒在了他身上，仿佛是从他身体中流出来的血。
　　“他们去了配电室。”汇报的人眼也不眨一下将身前的合金大门关闭了，对门上随即而来的猛烈震动熟视无睹。
　　邱济甩了甩头，把意识甩了回来，慢慢起身走向门口，嘴里发出诱惑安抚的声音：“亲爱的，别紧张，我还在这里，别激动，没事了没事了。”
　　一声尖锐的嘶叫冲着邱济袭来，紧跟着密如雨滴的浓稠涎液，邱济看着身前不足一米的，嘴角撕裂到耳根口中紧密排列着利齿的，冲着他愤怒嚎叫的怪物，面无表情。
　　“我都说了没事的，对不对？”邱济浑身浴血，他就像是个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厉鬼，尝试和人间的究极怪物对话，厉鬼的神色很温柔，看上去很不协调，他还上前一步勾卷怪物的头发，“你看，我还在这里。”
　　蛇女灵敏地弯腰，嗅了嗅邱济手腕上的气味，然后顺着手腕一路闻到他的颈动脉。
　　邱济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哪怕下一秒只要蛇女不高兴就可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良久，邱济感觉到胸前一重，蛇女收起了所有的尖刺缩在了他怀中，足以绞断胫骨的蛇尾卷住了他的脚腕。
　　邱济笑了笑，摸摸蛇女的头，“乖乖的。”
　　实验室的门被重新打开，门口的人还是一样的动作，“接下来怎么办？”
　　邱济搂着蛇女往黑暗深处走去，那里存放着最大的玻璃容器。
　　“他们想让整个基地瘫痪，好浑水摸鱼逃出去，这还要我教你怎么办吗？两个病患，再厉害也跑不远的。”
　　“明白了。”
　　邱济调出程序准备开启备用电源，然而关门的声音却一直没有传来，他有些奇怪，“还有事？”
　　突然他胸口的蛇女朝着门口尖啸了一声，邱济一愣，旋即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姜无衣心中大喊一声艹，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气息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难道那个女妖精真特么是蛇精变的，还能跟蛇一样吐舌头感知红外线？！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放手一搏，抽出刺入脊椎的手术刀朝着邱济冲了过去。
　　这个地方阴气极重对她很不利，而且她现在也处于很虚弱的状态，每一点体力都很宝贵。
　　姜无衣的刀和蛇女对击上的那一秒，实验室的供电恢复了，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姜无衣失去了踪影。
　　邱济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门中的杜门，用以隐匿形迹，杜门开启时自身的气息和能量波动都会被掩藏，除非找到破解之法或者施术人自己出来，不然谁都发现不了。
　　蛇女摇曳着长尾，身体呈波浪状摆动，不时转动头部，关注周围的情况。
　　邱济挑了挑眉，一道黑光从蛇女的背后闪过，姜无衣从黑光中猛跃出来，手术刀斜向上挑，对准蛇女的脊椎，从后脑的下方刺入，试图破坏她的小脑。
　　蛇女虚晃一下压低身体，姜无衣落地时她顺势迅速游动在姜无衣脚边绕了几个圈将其裹住，上身攀高张开了嘴，姜无衣被她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晃得头晕，现在她双手被缚无法画阵，而危机近在眼前，姜无衣低吼一声，一口血喷在蛇女的脸上，蛇女跟着尖啸，姜无衣趁机反手挑刀刺进蛇女的尾巴中翻身而出，还没落地就迅速在空中凝出阵法，青炁流转，繁复的圆形阵法上迅速烧出一串火红的篆体，正要落下时，邱济眼神一动，手上一道银光闪过，然而他的攻击还没开始就被强行打断了，姒文嘉趁他不注意从身后的黑光中飞出，干净利落将他的脖子拧转了120°。
　　那边，姜无衣的阵法落下，蛇女轰然倒地，身上燃起明灭的火光。
　　偷袭结束，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姜无衣颓然坐下，刚才的一连串攻击几乎将她掏空。
　　姒文嘉一瘸一拐的过去，状态也不是很好，但他没有坐下，只是对姜无衣伸出手，“还好吗？”
　　姜无衣喘了一会儿，没有借力自己爬起来了，她略略巡视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医疗推车，从上面拿了一些绷带和药品，招呼姒文嘉准备离开。
　　“我们不在这里休整一下么，你还在发烧。”
　　“如果你有一万米要跑，那就千万别在九千米的位置停下休息。”姜无衣说。
　　姒文嘉点点头，叹道：“这次还好走运，我原以为我们直接来杀他没什么希望，没想到冥冥之中老天帮了我们一把。”
　　姜无衣带他走到半路还是被监控察觉了，于是他们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回来，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当然要选择更有可能活下来的路，即使可能性也不大。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他们一路杀过来抵达实验室时，电突然就停了，这才混淆视听得以让他们成功地干掉了那个变态。
　　“事不宜迟，马上走。”
　　姜无衣踏出实验室大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姜无衣心脏狂跳，回头看见姒文嘉被拖进了黑暗中，熟悉的蛇影立起来，有力的蟒尾将姒文嘉甩进石壁中，发出轰然巨响。
　　“混蛋！”姜无衣迅速折返，重心降低，用力投出刀片将蛇女钉在地面，利用冲击力扑倒她，紧接着用手肘狠狠地接连不断地砸向蛇女脸上的凹坑。
　　姒文嘉从一堆碎石中头疼欲裂地站起来，眼前重影看不清东西，刚才在空中的那一击让他的断裂的腿骨又松动了些，疼的钻心，一时间没能维持住甲赋的发动状态，导致甩进石壁时身体承受了过大的震动，可能伤到了大脑和内脏。
　　姜无衣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动，一团黑色的迷雾始终包裹着那个位置，让姒文嘉的辨认工作进行的更加艰难。
　　他用力甩甩头，忍住不住翻涌的恶心感看的稍微清晰了点，那是……那是。
　　蛇女亮出了她层层的利齿，依靠上身弹击地面的反作用力直接连带着姜无衣一起直立起来，姜无衣咬牙，顺势后倒，利用自身的重量让蛇女再次弯腰，她一脚蹬在蛇女的腰腹下，顿时只感觉体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她还未长好的骨头又断了，疼痛让她低声嘶吼，却没让她停止攻击，姜无衣手脚一齐发力，将蛇女从身上掀了过去，钉入蟒尾的手术刀纹丝未动，顺着下方直接将蛇女的尾巴分成了两半。
　　姜无衣强忍着伤痛爬起来蹲在地上，连喘气都在发抖，眼神却依旧是坚定而清亮，如同夜空中不灭的星光。
　　“队长！”
　　身侧传来姒文嘉的吼声。
　　姜无衣一震，迅速朝前翻滚，然而她的伤实在太重，身体已经跟不上反应，慢了一秒。
　　坚硬如铁的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反扣住她的双臂，用力一按。
　　一句轻声的痛呼溢出嘴角。
　　姜无衣生理性地流出眼泪，却死死咬着嘴唇，血肉模糊。
　　骨骼转动的咔咔声在她耳边响起，邱济的声音由远及近，“你真是…会给我惊喜。”
　　男人的脑袋转回了原位，咳出一口血痰，声音也仿佛带上了血腥的气味，“你把她伤的那样重，我该怎么办才好，嗯？”
　　姜无衣用眼神示意姒文嘉别冲动，然后喘着气说：“我有，你老板，要的东西。”
　　邱济款款一笑，“哦？你知道他要什么吗？”
　　“我也很好奇，不如慢慢告诉我。”
　　邱济站起来，擒着姜无衣断裂的手臂往前走，在地面上拖出一条血路。
　　“住手！”姒文嘉暴怒冲上去，却在即将碰到邱济时被无影的一记回旋踢再次踢飞，虽然在最后一秒他护住了头部，却还是被强烈的震荡摔的眼前发黑。
　　邱济不咸不淡地瞥了角落一眼，然后掀开了一个玻璃罐的盖子，里面血红的溶液瞬间因为细微的震动而溢出了些许。
　　他单手提起姜无衣，在她的脊椎上贴了一个金属片，然后把人丢了进去，盖上盖子。
　　窒息的痛苦让姜无衣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她怀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撞击玻璃罐，试图撑开头顶的合金盖，却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耗尽体力，她身体中的血液不断流出，将玻璃罐中的颜色混合的更为深沉。邱济听着细微的咚咚声，按下了一个按钮。
　　玻璃罐的底部伸出了许多条粗细不一的金属触手，它们的尖端细长坚硬，在控制中枢顺利和姜无衣脊椎后的金属纽接驳后，触手们纷纷各司其职，暴力地刺进了姜无衣的四肢和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咚咚声越来越弱，最后安静了下来。
　　邱济抱臂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扫一眼屏幕上的各项数据，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身后传来黏腻的水声，邱济抬眸，回头时脸上神色温柔，“亲爱的，怎么样了？”
　　蛇女喉头震动，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邱济却听懂了，他笑着走过去，将伤痕累累还未痊愈的妻子抱紧怀中，“嗯，心疼你，所以要撒撒娇吗。”
　　一人一蛇以超越常人的思维状态聊了会儿，然后邱济身上的对讲机响了响。
　　“配电室没有人进去过。”
　　“哦？难道我们这里闹鬼么。”邱济笑道。
　　“不是配电室的问题，应该是海底电缆断裂，可能是被什么深海动物当做食物咬断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
　　那人为难，“难道是老化了？总不会是人为的吧，那地方在深海1300米，要下去的话需要专业的潜水设备，这样一定会被我们发觉。”
　　邱济沉默，很快蔑笑了一声。
　　“呵呵，”他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阴冷，盯着玻璃罐中奄奄一息的姜无衣，血色从这个女孩的伤口处氤氲浮起，在他的眼中被吞噬干净，仿佛从没出现，“真好奇啊，新来的小老鼠能不能给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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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