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106、C55 断山

　　绵密的雪花被暴风吹散，在蓝灰色的天空下无力的像是碎纸屑。
　　山顶的砾石被隐秘的震动接连不断地推落下来，好似昭告着即将来临的危险。
　　赤金色的光持续不断地闪烁，充盈着这逼仄寒冷的一角。
　　姜谦咏默默无言。
　　这座岛理论上而言还存在于极地，只是远离他们的据地又有结界保护，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孤立无援的。空气中的寒气冻得他肺叶疼，他不得不加快身体中的炁流流动。
　　汹涌的潮声诉说着不平静，雪下大了。
　　“你什么时候好，这里可不太妙啊。”姜谦咏轻声说。
　　可惜没人回答他。
　　姬亦韩紧紧抱着如泽昏了过去，只有围绕在他们身上不曾熄灭的光芒让姜谦咏确认他们没有出事。
　　姜谦咏脸色平静，他体内的异种已经被暴力代谢干净，体表的颜色也已褪去了。
　　大脑的警报在不停地响，可是他的眼前一片迷蒙。
　　“变成瞎子的感受真糟糕啊。”姜谦咏自言自语，旋即他想到什么，垂眸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姬亦韩，神色复杂，“真嫉妒你。”
　　他抬头看着天空，身体里地浮出源源不断的钴蓝色的炁，它们如同青烟袅娜腾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仿佛触摸到天穹。
　　灰色的云层开始搅动翻滚，如同涨潮时的海浪，滚动最剧烈的浪花给人以灭顶的沉重压力。
　　一线清光从云层的间隙射出来，照射到满目狼藉的地表，这里遍布丑陋的怪物。
　　亚种潮。
　　姜谦咏脸色不变，依旧镇定，哪怕越来越多的光线从云上穿透下来，让他逐渐看清他正在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亚种潮，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耸动着身躯的可怕怪物，他也依旧面不改色。
　　无形的巨手撕裂狂风，数以吨计的空气被强制性地挤出小岛，露出大片一览无余的冰嵴，重新涌进来的气体更加寒冷，常人吸一口足以冻伤肺部。呼啸的风雪突然之间无缘了这个小岛，只有寂静被遗落在这里。
　　那些虎视眈眈快被饿到极点的亚种们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它们俯趴着，不敢发出声音。
　　两军交战，王不曾开口，战士们就只能闭嘴。
　　单薄挺拔的身影站在嶙峋高耸的冰川上，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
　　姜谦咏的目光越过层层寒冰般的空气，和那人对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又好似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姜谦咏知道了一切，他已经有资格踏上这个屠宰场。
　　突然，冰川上的人动了——他就地坐了下来。
　　这像是什么信号，亚种潮中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嘶叫，离他们最近的亚种们已经迈动四肢奔了过来。
　　姜谦咏眯了眯眼，一声清越的鸣响从他的脚下漾开，无数钴蓝的圆阵以他为起点内切向外扩散，庞大宏伟，将大半个岛屿都囊括在内。晦涩的的古语如传世的符文，在阵法上一一写就。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布下的最辽阔的阵法。在他身前是千军万马，可他不能后退。
　　那他也只能成为千军万马。
　　“你真是，欠我大大的一笔啊。”姜谦咏自言自语。
　　然而他眯眼笑起来时，一如既往。
　　橙黄的篆体如夭矫的飞龙，从地面升空，粗壮巨大的身躯矫健地盘成一团，像是新生的太阳，在这片寒冷孤独的土地上，没有比那还炙热的光。
　　姜谦咏脸色苍白，并不动作。直到他的嘴角溢下一条刺目的血线，空中悬浮的光团全都一一爆开，飞散出橙黄的光晶。
　　姜谦咏冲了上去，利落而绝不拖泥带水的体术发挥到极致，当他以手作刀劈砍下去时，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晶瞬间就凝成了长达百米的刀光，横扫千数。
　　他并不为此沾沾自喜，一个侧身闪过一只亚种的利爪，抓住它的长尾将其甩飞，余劲震荡出一大片空地，紧接着高高跃起旋身，空中的光晶立即凝出一只雄伟如泰坦的大脚，重重踩到了地上，压出五米多的坑洞，鲜血飞溅。
　　姜谦咏目光一沉，嘴角的血迹往脖颈的深处流动，他原地后翻，双臂如鸟儿般展开，落地时背后却生出了凤凰的羽翼，纤毫似最细腻的笔触和光描绘，以绝世的仪礼降临，具有极致的华丽和庄严，又带着不容反抗的高傲肃杀，触之即亡。
　　以他为中心，残肢碎肉逐渐堆积盖上赤红的雪。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熟悉而陌生的画卷，多少年前他也曾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在那朝不保夕的年代，战争稀疏平常，他在猎猎旌旗前渺小如微尘，却有着无人可挡的星光。
　　姜谦咏怔愣一瞬，那一瞬间千秋万代。
　　旁边一只一直低伏身体的亚种觉得自己找到了时机，虬结的肌肉瞬间鼓起朝姜谦咏弹射，半空中他们的眼神对上了，姜谦咏的侧目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的眼中藏着时光的洪流。
　　“嘭！”
　　那只亚种就这么爆开，肉碎四溅。
　　“……”姜谦咏后撤半步稳住身体的重心，忍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捂着心口吐出一大滩血，和周围的融在一起。
　　天上的雪又落了下来，寂寂寥寥。
　　“看起来，曾经的你有很棒的‘道’啊。”突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姜谦咏微微偏头看着肩上虚虚靠着的脑袋，这是个危险的动作，一旦他此时发难完全可以把对方的头拧下来，可他却无法真正动手。
　　他的眼神越过肩上的脑袋看向更后面的姬亦韩，黑袍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自然也可以躲过致命的一击去影响姬亦韩。
　　这不是他显而易见的弱点，这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姜谦咏轻笑，“好久不见了。”
　　周不秀致的眉高高扬起，移远了仔细看姜谦咏，齐齐的刘海在空中柔软地舞动，看上去出奇的温柔，他不确定地说：“我们见过吗？看起来确是有几分熟悉。”
　　“不止，当年你还想杀了我，估计是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个时候你正借着姬亦韩的身体发狂。”
　　周不眯了眯眼。
　　“是你啊，那确实是好久了，怎么，要叙叙旧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呢？硬要说的话，就只有我想杀了你，你想杀了我吧。”
　　周不淡淡道：“谁说我真的想杀你呢？如非必要我不会杀人，我不喜欢杀人。”
　　“满手鲜血的刽子手说出这样的话，总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啊。”
　　“他们只是在阻拦我的道路上死去了，并非是我要杀他们。你不是最懂因果吗？为什么这么执迷呢？”
　　“什么是‘因果’呢？”姜谦咏眯眼笑，“他们死去的‘果’来自于阻拦你的‘因’，他们阻拦你的‘果’又来自于哪里？”
　　周不沉默。
　　“生灵因宿命存活，姜谦咏，你身上有着千千万万人都艳羡的缘，它为你打开了飞升的路，所以你有了三世历劫的机会，一世为仁一世为王，所以你生来高贵。人道、王道、神道，后面会是什么呢？”周不说，“姜邪和姜玄君的死是注定的，同样你的死也是注定的，你们的一切都会成为天道轮回，成为通天的指引。”
　　“你们所谓的‘无为而利’不过一场笑话，只因为它什么都为你做了，它始终站在你这一边！”周不冷笑，“这是你的宿命，你因此存活。而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找回宿命，我是不被允许的，我是不受庇佑的，我是被遗弃的。千万年前我行走于荒原，千万年后世界亟须是荒原！”
　　世界之大，能容下风暴潮汐日升月落，可他话语中的恨意却装着一隅寰宇，让天地都摇摇欲坠。
　　姜谦咏缓缓输出一口气。
　　“这是你的孤独么。”
　　“你觉得这是孤独么。”
　　世界是远的，风呼啸着诗意而来，那是一首战歌，它们的歌声夹杂霜冻的冰雪和深厚的血气，而那个人藏在歌里，回眸即是刀光剑影。
　　“也许吧。”周不自问自答。
　　姜谦咏一笑，听不出情绪。
　　“执行局的事了了吗？”
　　周不笑的和婉，“啊。”
　　“特意把我和姬亦韩都调开，终于想对家主们动手了吗？”
　　“我想杀他们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
　　“你有神格，除了同样拥有神格的姬亦韩，你不必畏惧任何人，你想要什么东西，想达成什么愿望，想杀什么人，想创建什么样的时代，都只不过在一念之间，可你迟迟不动手，你们有四个神格，而姬亦韩的身上只有两个，你们在犹豫什么呢？或者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
　　“你无意掌控世界，嬴所思。”他神情淡然，盖棺定论，“你想要的是更难以实现的东西。”
　　周不没有说话，听着姜谦咏对他不紧不慢的剖析，他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当然了，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拖延时间假装自己知道，但是事实是……你想要姬亦韩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周不离开姜谦咏的肩头走到他身前，遥望远方的冰川。
　　雾又弥漫，山脊隐约能见。
　　一些奇怪的嘶鸣从地上传来，暴露出濒死的痛苦，周不看着远方没有动弹，幽然道：“安静，别吵我。”
　　瞬间一声闷响，嘶鸣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说我想要的是更难以实现的东西呢，你也觉得那很难吗？”周不喃喃。
　　这个东西不是人，也不能算是完全神，思想维度跟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姜谦咏自认功力不到家无法感化，但要为姬亦韩争取时间，于是只好继续扯：“那只是穷奇的神格罢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概念，他们也是人，他们的灵魂也会在无尽的岁月中消逝。如果消除掉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记忆，把他丢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他就会成为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姬亦韩身上确实有穷奇的影子，但他不是穷奇，也不会是穷奇，你等待千万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说完了？”
　　姜谦咏微笑，“如果你还有兴致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聊聊。”
　　周不低头，柔软的发丝从肩颈流水般滑落到脸颊，他孩子气地踢飞一颗小石子，低声道：“我生气了。”
　　姜谦咏眼睛一眯。
　　“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情，却自以为懂了，还头头是道对我说教，我很讨厌这样。”
　　姜谦咏神色不变，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备战。
　　虽然一定打不过……但姬亦韩还没好，他就不能退。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一件事情，”周不突然转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冰天雪地中有一种惊人的美，“生玉要死了，我亲眼看见，姬疏予把他伤的半死不活。”
　　“……你说什么？”
　　姜谦咏瞬间被死死钉在了地上，全身僵硬到不能动弹，好像一敲就能全部碎裂。
　　周不轻笑，“你不信吗？不信我的话，自己总要相信的。”
　　他高高举起双手，对着天空像是打开一扇窗似的缓缓张开手臂，流云突然翻滚出一条笔直的天堑，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声音，上吨的气流被他硬生生分开，露出一望无际的星空。
　　在这始终冰封的荒野，天空从未这样澄净旷远。
　　“看吧，他的星星快要熄灭了。”
　　姜谦咏怔愣楞地抬头，无数星轨在他的眼中转动。不…不。
　　他感觉一瞬间心脏被捏的紧紧的，几乎泵不出新鲜的血液，他全身所有的管道都冻住了。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在这一刻全然蒸发，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周不看他这样十分高兴，笑容越发明艳，眼底还有几分隐隐的嘲弄。
　　“要回去吗？我可以免费送你回去。”
　　姜谦咏移回目光，看着他握紧了拳。
　　周不残酷地笑：“点头啊，答应啊，那可是姬生玉！那是你深爱的人！他就要死了啊，他好疼啊，内脏出血，身体里两种不同的炁在打架，那可是比剥皮抽筋还要痛苦百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怎么承受的住？他现在被吊住的那口气全靠插在他身体里的那些管子，全靠一针又一针的肾上腺素和吗啡！他好可怜啊你说是不是？他在等着你去救他啊，你们已经那么久没见了，还记得当时吻别的温度吗？他满心满眼期待着和你的重逢，结果自己就要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了啊，你不想回去抱抱他吗？你不想回去暖暖他吗？你不想在他永远地离开你之前再和他说一句‘爱’吗？！”
　　“……”姜谦咏一言不发，嘴唇抿的死紧，脸色冷的和周遭的冰雪别无二致。
　　周不斜睨他一眼就不管他了，转过身去，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极为深幽的山谷：“生玉…真是个很好的人啊，就像个永远发光的太阳，我们这些从寒冰炼狱中爬上来的恶鬼，都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如果今生就这样结束……”
　　“这世上的恶鬼那么多，如果是生玉的话，今生就这样结束的话，会很可惜吧。”周不喃喃。
　　“下一世他会在哪条街道出现？下一世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下一世他会叫什么名字？下一世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下一世他还是否记得‘姜谦咏’这个名字？下一世他还会不会爱上同一个人？下一世……他还是‘生玉’吗？”周不残忍地笑起来，回头看姜谦咏，高声道，透着无比的寒意，“今生你失去他，就要永生永世追逐一个幻影，千年万年都再也无法和他重逢！哪怕你三世历劫获得神位也终究枉然！”
　　姜谦咏突然捂住嘴唇，指缝中溢出血来。
　　周不收起笑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和如泽紧紧相拥的姬亦韩，凉薄道：“但我们是不一样的。”
　　“姜谦咏，你什么都不懂。”
　　高大如山的影子在地上拔节生长，姜谦咏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他转身看见那座山上悄无声息攀住了一只巨大可怖的怪物，姬亦韩的头顶已经伸下了一只巨大粗壮的前肢，附着着坚硬的鳞甲，尖端锋利如刀，这一爪下去绝对没命。
　　“姬亦韩！！”
　　周不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姜谦咏，你的狭隘和肤浅让我觉得可笑，以这样的姿态想要看懂我是不可能的。想要实现难以实现的愿望当然要付出代价，那代价早已超出你们的幻想。人类的灵魂确实脆弱无力，岁月即可消磨，但‘永恒’是不灭的。”
　　“亘古星辉之下，我要留，无人能走！”
　　姜谦咏身影爆闪于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姬亦韩身边，巨大的阵法张开在他们上方，却在那利爪触及的瞬间碎裂成冰晶，姜谦咏立刻又张出一个阵法，也是瞬间碎裂。张开、碎裂、张开碎裂。
　　短短两秒间他大量消耗自己的炁布下了不下三十个阵法试图挡住那只怪物的手，可惜都是徒劳无功。在那如刀锋利的爪子即将落到他的脸上时，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成百上千的声音在脑中轰鸣，重叠的男声女声不断回响，他却诡异地能听清他们的话语。
　　恸哭，悲鸣，怒号，嘶吼之声。
　　喜悦，豪迈，兴奋，欢欣之意。
　　他的大脑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流泪一半沉默，他的身体坚硬如钢，挡在姬亦韩身前一动不动。
　　就这样死在这里？
　　姜谦咏，今生难道要终结在这个鬼地方？
　　……说什么梦话。
　　他可是，姜谦咏啊。曾经可是，‘那些人’啊！
　　姜谦咏在掌心吐出一口血，把它抹在额头，那些赤色的印记构成了毫无规律的纹路，不知什么缘故，正散发出不详的红光。
　　他的唇极速开合，从利爪距离他额头只有最后两厘米，到即将刺穿他的头颅，短短0.2秒，他合上了嘴，空气弥漫出死一般的寂静。
　　“叮——”
　　无形的波动随着一声清脆的叮铃扩散。周不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天空。
　　姜谦咏紧咬牙关，额上顶着已经刺穿他表皮的锐甲，突然往前迈了一步！
　　姜谦咏在那只利爪前微小的如同老鼠，何况那只怪物已经刺进他的前额，这一步几乎等同于自杀！
　　可令人难以想象的奇迹发生了。
　　大地震动了起来，整个岛屿，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夜空中突然爆发出一片无比刺目的光亮，夜幕中的所有星辰都在以不正常的亮度超频闪烁，以超越白昼的光驱散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暗色，就如同爆炸中的超新星所产生的光能覆盖整个星系，姜谦咏点燃的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离开那里！”
　　远处传来周不的声音，同样已经晚了。怪物的手指离开了姜谦咏的额头，他庞大的身躯以狂澜既倒之势盘着山峰缓缓坠落，一切如同一场播放的慢镜头。姜谦咏无声嘶吼，周身橙黄的炁浪汹涌地撞上山腰处，剧烈的震动来的更加狂放，巨石开裂处全然断掉。
　　怪物被一半的山石重重压到了地上，坚硬的玄武岩上开出密密麻麻的裂缝，其中一条三人宽的裂缝从它身下一直延伸到岛的边缘，血如泉涌。
　　一步断山。
　　姜谦咏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意识早已断层，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身体透支般的疲累不断向大脑发出警告，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稍微清醒了点。
　　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黑暗重新占据这片天空，他的术终止了。
　　混乱的炁流开始搅动，姜谦咏头皮发麻，那些炁流不是来自于这里的任何人，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他的听力好像衰退了不少，这场超负荷的术式掏空了他的身体，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器官。
　　嬴所思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听不清。
　　啊…好累。
　　真累。
　　他明明，和姬亦韩势同水火啊，怎么会为了救他搞成这个样子？
　　不，不不，他是为了生玉。
　　这样的话，生玉就不会难过了吧。
　　生玉…生玉啊，你在哪？
　　姜谦咏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模糊看见一个人向他走过来。
　　很快他的视网膜就被高温的震雷刺的生疼，疼痛帮助他恢复了丝丝意识。
　　妈的……姬亦韩你这个混账，终于醒了？
　　随后他的鼻腔里钻进一股浓重的雪茄气息，他拧住了眉。
　　姜谦咏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姬亦韩你个煞笔还抽烟抽抽抽等我醒了我特么得抽死你。
　　他觉得这想法有什么地方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