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修及全）》小醉猫

28、交锋7

　　交锋7

　　赵如儿躺在床上，看着李轩进来，询问病情，安慰几句，然后离开，自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眼泪静静流淌。她知道他看见了。因为，他离开时的话语明显变得破碎，脚步也显得凌乱。

　　李轩一走，赵如儿泪也停了，春梅端进来的汤药都被她悄悄倒掉，她在耗，在等，她不信李轩会变得如此之快。明明李轩对她还是有眷恋的，为何他来这里时越来越小心，停留时间越来越短。莫非魏王说了什么，或者怕对她不利？

　　不管如何，她要他的答案。暂时的冷落没什么，只要他心中有她便好。最怕的是，情到浓时情转薄，最后落得两手空空，毫无指靠。

　　夕照坐完月子，赵如儿的病还没有好。轮流抱过麟儿和昔儿，又在屋里和他们玩了一会，夕照近一年来第一次走到室外温暖的阳光中。又是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了，清风苑的院落中移来两颗桂树，使得整个院落添加几分生气。

　　雪雁扶着她，在院中慢慢散步，正在吩咐下面的丫鬟收拢些桂花泡茶，就听见有人在院子前传话，“雪姑娘来看夫人。”

　　夕照淡笑，这赵如儿耐心够好的了，一个月过去了，才到她这里。不过，按说她病没好，是不能惊扰夫人的，此刻前来想必也是等不及了吧，最近李轩对她态度让她吃不准，着急了。“去告诉前面，就说我知道了，她身子没好，让她好生歇着便是。”

　　雪雁乖巧的去了，片刻回来道，“姑娘走了。说她病体沉阂，不像其他两个姐姐可以每日过来请安。今日好些所以过来看看，以后病好了再来。”

　　两个姐姐？夕照暗自好笑，这算什么？陈水怜想借她的手除掉赵如儿，这赵如儿想借她的手除去魏王送来的美姬？也不想想，如果她容不下那两个美姬，第一个就容不得李轩把她放在府里。多一个，和多很多个，没什么区别。何况，李轩心里一直是有她赵如儿而不顾及她夕照的，说起来，这是魏王在帮着她，借助两个美姬对付她赵如儿才是，她又怎么会不识好歹跟魏王作对呢。

　　人说病急乱投医，赵如儿啊赵如儿，你现在也乱了阵脚么？

　　午间李轩过来用膳的时候，夕照状似不经意提到这事，李轩脸突然就有些发红，当着侍侯的丫头不好说什么，只是抓住夕照的手。夕照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着，然后又去看孩子。李轩跟在后头，心神不宁的模样。

　　麟儿和昔儿长开了些，不像开始皱巴巴的，眼睛黑亮黑亮，皮肤雪白雪白。除了眉眼像李轩，其他都肖似夕照，每次夕照或李轩去看他们，他们都仿佛知道是自己的血亲一样，笑呵呵的，也不哭闹，越发显得漂亮可爱。

　　“郡王今日好生清闲，不如陪臣妾看看帐簿吧。”孩子吃完奶，玩耍片刻，被哄着睡着了。夕照返身回主屋看李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道。

　　“也好。”

　　夕照拿起堆在桌上的帐簿翻看，累积了一年的工作量大的惊人，很快她就沉浸在各种数据的海洋里，早忘了身边还有个人。等到拿起递过的茶盏喝着补药时，才发现眼前拿茶盏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不似丫鬟的手。

　　“看我，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了。怎么好劳烦郡王端茶送水的。”

　　李轩示意雪雁把茶盏收走，握住夕照的手，“那两名姬妾是父王要我留下的，我并没有，并没有……”

　　夕照一笑，房中已无他人，也憋屈他挺久了。其实，就算他自己纳的姬妾又如何呢？对她来说，现在什么也比不过那一双儿女重要。王室贵族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算起来，李轩也算是不错的人了，真像她爹那样一心一意的人，说实话，她没见过第二个。

　　刚才把那话说与他，原以为他也就是略微发窘，淡淡说说也就过去了。不过，他还愿意费心跟她解释，她虽然说不上高兴，却还是受用的。

　　“这话你留着跟赵姑娘说吧。”

　　李轩叹口气，亲吻她的指尖，带来一阵酥麻，夕照想抽回手却不能，斜瞪他一眼，却惹得李轩心里越发痒痒，拉过她抱在身上。“我这段时间和林尚书整理军需，才知道你以前做了多少。夕照，我以前对你不够好，今后，我会弥补你的。”

　　说着，双唇如蝴蝶一般轻轻划过夕照的脸颊、有些凌乱的发际，掠向耳边，含住耳垂，亲吻着她的锁骨，舌尖上的温度热热的暖暖的。好半天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看到夕照羞红的脸，叹道，“还不行，我知道。张大夫告诉我，你情况特殊，至少要休息三个月才可以同房。”

　　夕照俏脸红似朝霞，她不知道张叔连这个也跟他交代，不由发窘。不过这样也好，孩子也有了，战事也差不多了，她也该慢慢试着离开他，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不与他亲近，慢慢的感觉也就淡了。老实说，王府不是她想要的安乐窝，而且她还有卫家要支撑。挣开他的怀抱，坐回原处，夕照稍微冷静些才道，“父王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赵姑娘，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狠下心肠看她病了这么些时日，听着怪可怜的。”

　　李轩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夕照，“你关心她？”

　　“我关心她，是因为你关心她。”夕照浅笑，想对付赵如儿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再说，她一贯喜欢聪明的人。“你也别跟她耗着了，该怎么着就办了吧，我怕没等你想明白，她的身子骨就熬不住了。”

　　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魏王到底安排了什么计策，还让李轩同意合作。不过李轩不说，她也不问。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危害到她和孩子便是了。

　　晚间，赵如儿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中一点点冷下去。还是不行么？就在她赶到绝望之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她的心激烈的跳动起来。然后听到春梅小声的道，“郡王，姑娘已经睡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只是来看看，就走。”然后是门开启时几不可闻的吱呀声，赵如儿闭着眼也能感觉一个熟悉的气息走近。

　　那个人叹口气，低低道，“如儿，对不起，因为你没死的事情不仅让父王知道，更传到帝都，使得父王本来为我讨要封号的计划落空，所以，他要我闭门思过，如果不交出你便不得再带兵。这也罢了，他还说，如果我敢亲近你，便将我府中所有人满门抄斩。”

　　“我知道你最近心中难受，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那哥哥带兵在梁王境内却不与我交锋，并不是谁主使。或者谷国有更深的打算，帝都要以此作为我反叛的证据，不过是梁王四郡王在其中挑拨而已。”

　　“我知道你醒着，你不愿跟我说话也没什么，但是一定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我走了，你睡吧，别再把药倒掉了，虽然是小病，时间长了总是不好的。”

　　赵如儿忍不住伸手拉住李轩的衣摆，月色下，两人互相痴看，赵如儿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离开。

　　第二日，当李轩接到线报，看着梁王王城方向时，神色凝重。又过了十日，前线传来消息，谷国一直没有动静的军队突然对魏王率领的军队发起攻击，并切断了粮草供给路线，前线告急。

　　心里好像被巨大的石块堵住，一口气提不上来，李轩觉得自己就要摇摇欲坠。林之颐来的时候，他还在恍惚中。

　　“郡王不必担心，臣已经派人联络当时留在息城附近的五万人马，务必尽快将粮草运往梁国王城，与王爷兵马汇合。”

　　李轩咧嘴想笑，那模样却凄惨得吓人，林之颐不知发生何事，坐在下首静静等待李轩吩咐。

　　李轩挥手让林之颐退下，然后心神恍惚的回到府中，直到看到夕照和一双儿女，才仿佛突然清醒。

　　“过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夕照不以为意的随口问道，然后低头哄一双儿女说话，可惜两个小家伙只知道咿咿呀呀的笑，还咬自己手指弄的到处是口水。

　　突然从身后被抱住，夕照一僵，眼角看到乳母和丫鬟都悄悄出去了，这才放松下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父王在梁国遭到谷国军队突袭，目前粮草供给也被切断。”

　　夕照也是一震，双亲下落不明时她的心情也是如此焦躁而恐慌，所以此刻她能理解李轩的心情，于是轻轻安慰他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些变故父王应该早就有准备了。你不是还在后方镇守吗？粮草可以再想办法，马上就是秋收了，实在不行可以紧急征兵，我铺子里还存了些兵器。”

　　“夕照，父王会没事的，对吗？”

　　“当然，魏王英勇，整个王朝皆知。再说，身边的兵士一定会护得父王周全，再不济，我们还有魏国可以退守。”

　　“夕照，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

　　那一夜，李轩拉着夕照的手，两人挤在孩子房中本来为乳母备下的床上卷曲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