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腰高腿长》凯蒂佳

9、朝堂

　　突厥位于大盛北面，几乎每年冬季，都要南下劫掠一番，直将大盛当做自家的粮仓。

　　自五十年前两国对战，大盛北境驻军被打得落花流水，险些被突厥大军攻到长安城来，大盛对突厥的态度就一直都是给钱给粮，甚至在五十年里嫁了三位公主去突厥。可惜这三位公主没一个能得善终，最长的不过活了十年。

　　经历了两朝积累，本朝皇帝登基之时，国库还算丰盈，登基十年有余，老天爷赏脸，大盛国境之内也不曾出现重大的旱涝之灾，正是国泰民安、国力强劲的时候。

　　国力强劲，对外的态度自然也要更为强硬，在大盛与突厥的对峙之中，朝堂的主战派日益增多。

　　庄惠公主与齐淼，便是非常典型的主战派。

　　齐淼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安抚：“我就知道，你听了这话肯定是要生气的。陛下还没答应呢，看如今的情形，倒也不见得会答应。”

　　庄惠眉头皱着：“如今朝中内政稳定，国库丰盈，父皇也春秋鼎盛，此时不战还待何时？”

　　她说着，冷哼一声：“我看那些人是安稳日子过惯了，不敢经这些风浪！”

　　“除此以外，恐怕也是不想大皇子再立新功吧。”齐淼道。

　　庄惠神色一顿，叹了口气：“罢了，先用膳吧。你在外头也奔波了一整日，莫饿坏了才好。”

　　“难为公主还能记着臣……”齐淼语气揶揄，颇为轻佻的捏着庄惠的下巴尖儿。

　　庄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不准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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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杜璇这头，她回了永宁侯府，等了约莫两个时辰。

　　天黑之前，外头侍奉的丫鬟通禀：“殿下，徐长史将林管家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杜璇才算是真正放了心，又问：“人呢？”

　　“回禀殿下，在花厅候着呢。”

　　杜璇连忙起身，稍整形容，快步去了花厅。

　　徐如璧在花厅的椅子上坐着，见杜璇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林管家亦磕头行礼。

　　“免礼。”杜璇虚扶一把，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林管家。

　　林管家年过半百，今天受了这番折腾，显得有些憔悴，但是精神仍好，举止有度，行事恭谨。

　　“林管家受苦了，府里请了大夫，待会儿让大夫给你看看。”杜璇温声道。

　　“老奴无碍，只是些皮外伤。”林管家道：“殿下这般记挂，老奴感激涕零。”

　　说着话，竟又要磕头谢恩。

　　杜璇问了他几句话，赶紧让他下去歇着。

　　待林管家走了，杜璇又看向徐如璧。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屋内点着长烛，在明艳的烛光下，他容貌更胜，有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杜璇心想，也无怪乎她皇姐要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伺候，光是看着这张脸，便足够赏心悦目。

　　心头这般想，杜璇口中的话却再正经不过：“今日之事多亏有大皇姐帮忙，徐长史也辛苦了。”

　　说完，她侧头看了翡翠一眼。

　　翡翠会意，端了个红木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个红包。

　　徐如璧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了红包，又向杜璇谢了恩。

　　杜璇见天色已晚，只留他喝了盏茶，便放他回公主府复命了。

　　徐如璧走了不久，林管家那边亦有人来报，说他伤得不重，身上只有一道鞭痕，已经开了药，每日搽药便是了。

　　杜璇得了消息，才算是真正放了心，又让人给林管家赏了银子压惊，让他好生修养。

　　事情都处理完了，杜璇松了一口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松了，她才觉出饿来。

　　这一整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早膳时想着去看自己的公主府，只吃了三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杜环，弄得她午膳也没吃好。

　　“殿下可要用膳？”翡翠见她揉了揉小腹，连忙问道。

　　杜璇摇头：“驸马还不曾回来，让人先上些茶点就行了。”

　　翡翠连忙应了，让门外当值的小丫头去厨房端热乎乎的点心上来。

　　待到点心端上来，闻着那糕点的香气，与冉冉茶香在空中纠缠酝酿，杜璇更饿了。

　　“殿下吃慢些，吃得多了晚上就用不下晚膳了。”翡翠小声提醒她。

　　杜璇点头，却还是吃了三块方形的红枣糕，又喝了一盏茶。

　　直到这时候，她才觉得胃里舒坦了些。

　　刚刚才放下茶盏，她便听见外头有人通传：“驸马回来了。”

　　话音刚落，珠帘被人掀起，霍元洲从外头进来，面色不善。

　　杜璇原本坐在软塌上吃东西，起身迎他，瞧着他脸上的神色，心中便是咯噔一声响。

　　她脑子里先是下意识的细细回想了今天的所有事情，中午霍元洲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得知林管家被杜环带走了，脸色都没有此时难看，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去寻大皇姐解围。

　　她这一个下午，将事情已经办好了，林管家也被送了回来，应当再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

　　杜璇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又偷偷瞄着霍元洲的神色，只觉得这人的心思特别难猜。

　　霍元洲脱了官服，换了身靛蓝的轻薄外袍，接过毛巾擦了头脸，坐在榻上。

　　他面色沉郁，带得屋内的气氛也沉闷万分，屋内无人敢说话，皆屏气凝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良久，杜璇出声问他：“驸马在外辛劳了一整日，可要先用晚膳？”

　　霍元洲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杜璇便吩咐人去厨房传菜。

　　“林管家如何了？”霍元洲问。

　　杜璇道：“幸好有大皇姐帮忙，林管家已经被送回来了，我请大夫给他瞧过了，幸好只是些皮肉伤，养一养便不碍事了。”

　　霍元洲点了下头，又不做声了。

　　杜璇这下反应过来，他脸色沉闷，应当不是因为她，而是与公务有关的事情。可惜她对这些并不了解，而且她与霍元洲的关系，当然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商议这些的地步。

　　于是，杜璇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一直到膳食上桌，她为霍元洲盛了碗汤，屋内僵持的气氛才好转些许。

　　霍元洲接了碗，喝了一口，忽而问杜璇：“你就不问问我，在想什么？”

　　杜璇温婉一笑：“你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霍元洲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那目光极为犀利，像是想把她整个人拆开看清楚似的。

　　杜璇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心中道：看样子，要让他相信她，还真是个任重道远的任务。

　　可是，她其实也无所谓他信不信她，只要他能够不讨厌她，早日与她圆房，再让她有个孩子便行了。

　　两人用膳之后，分别沐浴，霍元洲动作更快，待到杜璇从浴房里出来时，他披着头发，在烛光下看书。

　　乌压压的发丝被打散了，披在肩上，显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不少，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

　　杜璇抿了抿唇，心中默念孩子孩子孩子……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前，与霍元洲搭话：“驸马看的什么书？”

　　霍元洲不曾理会她，像是压根没听到一般——其实他是真的没听到。

　　杜璇一张脸涨得通红。

　　在宫中即便活得艰辛，她毕竟是个公主，自然不会有人教她，如何柔媚侍人。鼓起勇气，在夜间同不愿碰她的夫婿主动说上这么一句话，已经用尽了她的自尊。

　　杜璇冷着脸翻身上床，默默滚到了床的最里头，给霍元洲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她想：没孩子就没孩子吧，难不成能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