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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严谨攥着钱包,骨节发白,青筋隐现,心阵阵抽痛。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过往的任何一段日子都不及现在让人心痛。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得不到,无望感压着胸膛,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他戴好眼镜,拖着步子出了餐厅,望着川流不息的宽广马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严谨深吸一口气,拨通沈江的电话,“我能去找你么。”
      他拦了一辆车,按着沈江给的地址,动身前往。
      ——
      明知言开车去了界溪河,柳枝浮动,河水淙淙,他静静坐在河边,不知该如何决定。他也有贪念,可压制贪念的双重警戒线同样醒目。
      进退两难之际,他试着去碰触了警戒线,拨了一通电话,问候道:“你怎么样?”
      韩乐兴奋道:“中奖了!”
      明知言还未开口,韩乐聒噪个没完,“我媳妇儿有了!哈哈哈,老子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老子了!”
      明知言说:“当爸爸有这么开心吗?”
      韩乐骄傲地哼哼,“养狗好玩吗?别说这还是个会说话的狗崽子!”不对,这么形容自己的崽好像不大好,他纠正道:“反正就是开心!你要是有了就知道了。”
      明知言笑着应道:“恭喜你了。”
      韩乐问:“怎么,找我有事儿?”
      明知言说道:“被人表白了,没想好怎么回复。”
      “找我参谋?说说看,什么样的?”
      明知言淡淡道:“算了。”
      你看,警戒线总是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
      严谨下了车,顺着门牌找到一处小院,绿荫白墙,一片静谧。他按了门铃,答话的是贺鸣。
      贺鸣站在门前等他,看他顶着张扬的发型却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知所以。
      “怎么了?”
      严谨垂着头,从他身边经过,无力道:“被人甩了。”
      沈江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今天穿得这么帅,丧着脸不是浪费了?”
      严谨委屈地抿着唇线,“打扮得这么帅还是被甩了。”
      贺鸣看看沈江,沈江心领,开口问道:“小谨,你到底喜欢上谁了?”
      严谨垂着眸,半晌不语,终于低低答道:“我师兄。”
      贺鸣站上前来,平静地盯着他,问道:“你懂什么叫喜欢么。”
      严谨咬着唇,重重喘气,为什么他们都在质疑!他扬起头,有力地注视着贺鸣,紧着嗓子道:“我是没有一个正常家庭,也没有体会过多少爱!可是,我知道我想接受师兄的体贴,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以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无所计较的付出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吸吸鼻子,闷声道:“如果这样也不值得被喜欢,那我……”那就不喜欢师兄了?他还是说不出口。
      贺鸣叹了口气,虽说这种事不该外人插手,明知言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可这小兔崽子红着眼,可怜巴巴地模样,实在招人心疼,明知言是他弟弟,严谨又何尝不是呢?
      贺鸣轻声说:“他喜欢你。比你想像的还要多。”
      严谨愕然,睁大眼睛,觉得他好像幻听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贺鸣,想要确认。
      贺鸣要从哪里开始讲呢,他也不知道。讲他那个弟弟万年沉如死水的性格在遇到严谨之后总是泛着阵阵涟漪,开始有了一肚子坏水,去骗他的小师弟同居,借着打球占便宜。可明知言又在小心呵护着,过年怕小师弟孤单,生病怕他寂寞。默默开始暗恋,又自己默默结束,只是因为怕毁了小师弟想有个三口之家的心愿,他以前可是个只顾自己,什么都势在必得的小鬼……

      严谨从贺鸣家里回来后,便站在玄关前一动也不动,他等着明知言回家。他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了,腿发酸,脚发疼,搁到平日罚站他早就七歪八扭了。可他现在不敢动,生怕会晚一秒看到师兄,他要马上听到明知言的答案,一刻也不能等。
      明知言踩着夜影回到学校,他没有胆量去面对严谨的执着,只好拖着时间,逃避见面。他轻轻开了锁,拉开门的一瞬,不禁怔然。
      严谨迅速拽他进屋,带上门,将人推到门板上,双手抵住,动作一气呵成,两人间的距离瞬时只剩毫厘。
      严谨开口道:“听说,你喜欢我。”
      明知言微微低头,探寻着他目光里的深意,那是确信、坚定,是让他无法回避的质问。他可以猜到是谁说的,至于说到了何种程度?贺鸣大概是把他这个弟弟给卖得干干净净的了。
      铁证如山,他只有坦白的份,“严严,爱你的人可以有很多,不是非我不可。”
      严谨死死地圈着人,倔强地反驳,“非你不可。”
      明知言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样的沉默让严谨不能忍受,“为什么不问我?”
      明知言淡淡道:“问什么?”
      严谨带着哭腔,“问我为什么。”
      明知言没有开口,伸手想要将他的手拽离开来。
      严谨眼眶泛红,狠狠盯着明知言,吼道:“没有人像你这么爱我!”
      他想要很多的爱,明知言给得了他,他也只想要明知言的爱。严谨抽回按在门上的手,紧紧箍着人,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不愿他再逃开。
      明知言动弹不得,严谨像是一团火将他困在原地。明知言抬起手,按在他的头上,轻轻抚着,“会有的,会有很爱你的女孩,死心塌地的跟你到海角天涯。”像韩乐那样,也如韩乐所说,男人喜欢女人才是本性。严谨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甚至会是更好的生活。
      明知言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和我不一样。”
      严谨揪着他的衣领,猛地一拽,明知言的脖颈被勒都刺痛,他低着头,被迫与严谨对视。
      严谨眼目充血,蒙这水雾,哑着嗓子,“不一样?我比你勇敢,你比我爱得深,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一样!”
      嘶吼也不足以释放他的感情,严谨满腔的冲动找不到出口,便使劲撞上明知言的双唇,用力撕咬着,牙齿互相碰撞,鼻下泛起一阵血腥味。严谨知道他咬破了明知言的嘴唇,可他不想停下来,毫无阻隔的碰触、纠缠,摩擦中可以感受到细细的唇纹,鼻息间都是明知言的气味,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欲罢不能。
      明知言不回应,也不反抗,任由他胡来,待到他疯够了,抱着自己的肩喘息不止,明知言才静静地问道:“你爸爸呢?也可以不要了吗?”
      严谨一僵,他抬起头怔怔看着明知言,平静地反常,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明知言唇间的血迹染得双唇鲜艳,淡淡一抹笑挂着嘴角,他垂眸看着严谨,缓缓道:“我知道,你对我或许只是懵懂无知的一时沉迷,我知道你是可以喜欢女孩的,我知道你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知道你爸爸一生的心愿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知道他希望你过这样的生活。我也知道,你想替你爸爸过这样的生活。”
      明知言的每一句“我知道”不仅仅是在告知严谨,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发疯地去抱住他,不要去毁了他可能拥有的正常的、摊在阳光下的生活。
      严谨松开明知言,沉默地站着。片刻,他回房间拿了钱包手机,走到门前时,看了一眼明知言,甩手关上门走了。
      那一声巨响狠狠震动了明知言的心,他抬起手背擦擦嘴唇,看着一手的血迹,笑得惨淡,挺不错,最后还能留下一点可供怀念的记忆。
      严谨打了一辆车,去了机场,买了回家的机票。
      飞机落地时,已近深夜。他拦了一辆车,跨脚坐定,“师傅,南郊公墓。”
      司机打了个冷颤,看着严谨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严谨冷声道:“能去吗?”
      司机赶忙点头,“能去,能去。”
      半道上,他又让司机停在超市前,买了些东西,这才又向墓地去了。
      严谨下了车,闷着头就往墓地里走去,夜里看不大清,他数着排数,走到一处墓碑前站住。
      从袋子里拿出酒杯,开了酒,斟满两杯,对着墓碑坐下,推了一杯到墓前。
      “爸,我有事儿跟你说。趁着月黑夜深,你要想显灵揍我也方便。”
      他浇了一杯酒在地上,又给爸爸斟满。
      “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人。”严谨瞄了一眼墓碑,确定爸爸是不是真的想显灵,“他叫明知言,是我师兄,对我特别好,就像你对我那样。”他想了想,摇摇头,“不对,他比你都心疼我。”严厉还要把他的爱分给学生,为了给学生补课,有时候还得让严谨去隔壁王奶奶家蹭饭。
      严谨一杯酒下肚,灼得嗓子发痛,他低声说:“就算我是无知沉迷,我也能沉迷一辈子。我想要他,想让他身边只有我,眼里只有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师兄一个。”
      严谨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有愧于爸爸,可是说话间声音却沉稳坚定,“爸,我没办法兑现承诺了,我不能给严家传宗接代了。”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对上墓碑,“但我能告诉你完整的幸福是什么样儿的,等我和师兄过完一生,我就去给你全全面面地讲一遍。”
      明知言就是他想要的幸福,明知言可以给他想要的温暖,严谨无比确定。
      明知言说得话都是狗屁不通,什么还会有更好的人,他不需要通过比较来确定什么是他想要的。出现了、尝到了,就能确定,那种合契是可以感知的,那是无可替代的感觉。
      严谨将酒杯置满酒,连同酒瓶一起搁在墓碑前,站直了身,手贴着石碑,喃喃道:“爸,我还能替你好好做个老师,你就答应我这件事儿吧,就这一回,行么。”
      严谨回家住了一夜,床头还摆着小时候父子俩去动物园的合照。照片虚了焦,面容看的不甚真切,但严厉搂着严谨,嘴角挂着的笑依然显眼,以致人一看便知,那看不清的眼中必然是满满的慈爱。
      严谨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七八岁的模样,严厉牵着他的手,两人傍晚在河边散步,步道两旁是青青蔓草,垂柳依依。有小鸟嚣张地踩上严谨的脑袋,又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严谨追着小鸟跑,追了几步回过身来等爸爸。严厉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看着儿子笑,小鸟重新落回严谨的脑袋上,严谨冲着爸爸喊:“爸爸,你笑什么呀!”
      严厉说:“看你这么高兴爸爸就开心!”
      小鸟扑棱着翅膀又要飞了,严谨叫严厉快点过来,严厉摇摇头,让他自己去玩。严谨追着小鸟越跑越远,回头时爸爸已不知去了哪里,再转回头却见师兄站在面前,要牵着他走。
      严谨问:“不等爸爸吗?”
      明知言笑说:“你爸爸让你跟我回家。”
      严谨睁开眼时,阳光倾泄一地,他揉揉眼睛,拿起爸爸的照片,轻声说:“爸爸,我要回家了。”
      他赶了早班飞机回到X城,下了飞机就奔着学校去了。冲进校长办公室,看见明知言立在窗边,便扑了上去,明知言一个趔趄,被他扑地撞上了玻璃。
      “我爸让我跟你回家。”一路狂奔,严谨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却贴着明知言的背说个不停,“我做不了好儿子,我也不想当好爸爸,我只想要你。你不答应,我就孤独终老,到时候我爸肯定不会放过你。”
      明知言心猛烈地跳动着,快要跳出了胸膛,他问:“你回家了?”
      严谨低低嗯了一声,“我去跟我爸讲了,他答应了,都给我托梦了。我能和你搞对象了吗?”
      明知言自认从未想逼迫严谨去做抉择,但严谨已然为了自己抛弃了道义,什么都不要了。他转过身,将人带进怀中,用力抱紧,什么仁义礼信统统抛诸脑后。
      深爱的人背信弃义、甘愿放弃所有,独自跨过千难险阻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拉起的警戒线便看起来是那般脆弱不堪,他不想再做什么君子,不想再周全顾虑,他想回应这份感情,想满足自己的贪恋。他低头在严谨耳边轻语,“就这么喜欢我?”
      严谨点头,闷声说:“喜欢到断子绝孙。”
      明知言吻了吻他的耳侧,手臂又紧了紧,低声道:“严严,师兄爱你。”
      严谨耳朵烧了起来,红得像要滴血,将头埋在明知言颈窝不敢抬起来。
      这一个拥抱漫长而温暖,彼此的心跳声透过胸腔清晰的传达着对方的确信。良久过后,明知言掰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眼神中的温柔情愫让人害羞得想闭眼。
      “严严?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误了课了?”明校长是抛弃了仁义礼信,可没有色令智昏。
      严谨微闭的眼睛瞬间睁圆了,怎么这么扫兴!不是该卿卿我我了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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