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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明知言将人拉进屋,伸手帮他解下围巾,手背触到冰凉的脸颊,不由得轻轻一颤。他张开手掌,暖烘烘的掌心贴在严谨的双颊上揉揉,“怎么凉成这样。”
      严谨被挤扁的脸上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我来时骑着院里拉菜的三轮摩托,油门踩到底,风呼呼的,可拉风了。”
      明知言噗地笑出了声,“来吃饭。”
      明义看到人来了,喜笑颜开,招手让他来自己身边坐。
      明知言却将搬来的备用椅放到自己座位旁边,“他吃饭不安分,别挤着爷爷您了。”
      严谨站那儿和大家打了招呼,乖乖听话到明知言身边去,落了座儿,小声抱怨道:“我又不是狗,有什么不安分的,你这么讲爷爷会以为我没家教。”
      明知言柔柔的目光落定在他那耷拉的嘴角上,人看着委屈巴巴的。他伸着胳膊挟了鱼块放在严谨碗里,“坐那边吃的都是肥肉,要名声还是要吃饭?”
      那当然还是吃饱最重要了!严谨握起筷子,狗腿地笑笑,大口吃起来。
      明知言抿着嘴角,一会儿夹来炸虾,一会儿舀一勺花生米,严谨的碗吃都吃不空。
      严谨夹着一块糖糕,揪下一口,黏黏软软,糖糖糯糯,口感十足。
      他一脸享受人间极品的模样,拖着音感叹道:“这个真好吃。”
      明知言扫了一眼桌子,伸手将明知行面前的糖糕端了过来。明知行瞪大眼睛,夹空的筷子停在半中,不可置信地望过来。
      小师弟坐在身边,明知言眼里哪还有哥哥,笑意比糖糕还要腻得慌,“来,最后一块。”

      饭后,大家围坐在电视前,闲话家常。明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孙子辈一个个都要步入中壮年了,可重孙子们还不见影儿,少了孩子,觉得过节都不够热闹。
      突然来了严谨这么个说大不大的小伙子,大家权当小孩子来看了,投来慈母般的目光,夸这儿夸那儿的,就差上手揉两把他的毛了。
      严谨偏还乖巧地坐着,给人问东问西、问长问短的,要是有人真想摸他的狗头,他肯定也屁颠屁颠的伸过去了。明知言无奈之极,他该不会是被夸得找不着北了吧。
      “小谨,你过年怎么没回家呢?”
      明知行敢为人先,张口就问出大家有意回避的问题。
      “哥。”明知言微微皱眉,沉着嗓音提醒他。
      明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点名明知行,“知行,你去找找看有什么玩儿的,一群大老爷们亏得你们坐得住。”
      明知行跳起身,笑笑,跑着上楼。没多久,手里握着一副扑克牌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打牌,谁来?”
      二叔家的两个儿子立马围上来,明知言将严谨从老阿姨的关爱中解救出来,把人按在牌桌上。
      明知行哗哗地洗牌,扬着嘴角,“带彩的啊,我这得赚点奶粉钱。”
      明知思掏掏口袋,将钱包甩在桌上,“有本事你就赢吧。”
      严谨看看着架势,仰头对着明知言尴尬地笑,“师兄你们玩儿,我就不玩了。”
      明知言也将钱包扔在桌上,“输了算我的。”
      严谨无法,只得上手摸牌了。
      明知言走回客厅,不见爷爷,问了二叔,便向明义的卧房走去。
      他敲了敲门,得了允许,便推门而入,轻轻合上门。
      明义负手立在落地窗前,夜色冥冥,唯有书桌上那盏古旧的玻璃罩台灯散着悠悠暖光,撑着诺大的房间。
      “爷爷。”明知言唤了一声,“你怎么认识……”
      明义打断他,让明知言取来象棋,“好久没陪爷爷下过了吧。”
      明知言摆好棋盘,布好棋子,明义先行一子,说:“这辈子我就教过两个人下棋,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严谨的爸爸,严厉。严厉啊,算是我半个儿子。”
      明知言上了車,“所以,你招他进学校?”
      明义笑笑,说:“我有这个规划,而严谨是个合适的人选,他有这个能力,你也应该了解吧?”
      明知言横向移車,断掉炮的威胁,弯弯唇角,“与众不同。”
      “我没有插手过这孩子的人生,他最难的时候也没有,我知道,严厉他肯定不愿意我这么做。”明义稍稍思考,落了棋,继续道:“严厉倔得很,从来不要人帮,我想收养他,他也不愿意,他说既然人生是已经这么开始了,那他就这样过下去,看看结局是个什么样子。他唯一一次找我帮忙,就是领养严谨的时候。”
      明知言抓起的棋子掉落下来。
      严谨竟然不是亲生的?!明知言哑然,大睁着眼,难以置信。
      明义等他上了棋子,这才又说:“严厉没结过婚。他没什么积蓄,又是个孤儿,再加上当老师又没日没夜的操劳,拖到四十都找不到老婆。那年秋天,他去福利院看陈院长,在门口捡到刚出生的严谨,他看着心疼,就想抱回去养。
      他是个光棍,不符合领养条件,刚开始黑着养也没事儿,可到了上学的年龄,没户口就不行了,他这才来求我帮忙。
      他说他这辈子的结局也就这样了,想着给这孩子半个家,看看他能不能走到自己心中的结局。”
      明义忆起往事,轻声叹息,“唉,可他人早早离开了,看不着了。”
      明义挤挤干涩的眼睛,手下又吃一子,“严谨呐,长到现在不容易,好在现在成材了,严厉虽然看不到,但这孩子一定达得成他的愿望,过上他梦想的生活。他这风雨一生,也算终于留下了阳光吧。”
      棋盘上只剩七零八落的几个棋子,一副残兵败将的萧瑟之气。
      明知言不再做垂死挣扎,问道:“严谨,他知道吗?”
      “将!”明义一車将死,站起身,揉揉肩,“自己是领养的?不知道。严厉死也不会说的,手续也没有留下,户籍上严谨就是严厉的儿子。”
      明知言靠着椅背,沉默不语。
      虽然,他想到严谨无依无靠心会阵阵酸涩,可无法真切体会到他过去的艰难,对于严厉这样波折的人生便更加难以感同身受,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境过完这一生。
      他默默叹气,自己真的不能招惹严谨,否则毁掉的便是两个人的梦想……
      自己竟然做了如此正确的抉择,真好……
      明知言苦笑,轻声说:“爷爷,我出去了。”
      明义点点头,手中摩挲着棋子,又望向漆黑的夜空。

      明知言走回牌桌,一眼望着三个哥哥,打牌打得像没了半条命,个个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严谨将牌盖在桌上,探着身子贱兮兮地问:“都不要?那我就出了?”两张牌一甩,手心翻上来,“拿来吧。”
      明知行抖抖钱包,空得见底了,“没现钱了,先欠着……”
      严谨转头向明知言看来,邀功道:“师兄,你哥欠你三百块。”
      明知言看看桌子,严谨胳膊下圈着大把大把的票子,有些惊愕,“你赢了多少?”
      明知思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我们仨儿剩的钱估计够买一桶奶粉。”
      严谨整落整落票子,翘着嘴角,一张张点起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概率论,好好学,有用!”
      还不如刚坐着看春晚!现在被吊打完了,还要听嘴炮,真憋屈!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严谨把钱塞进明知言的钱包,鼓囊囊地折都折不住了,他咧着嘴双手奉上。
      明知言接过来,费劲儿抽出那沓战利品,抽一摞算是劳工费,再抽一摞算是压岁钱,手里还剩一摞,“想要什么,师兄买给你。”
      严谨想了想,靠近小声说:“师兄,你有没有门路?”
      明知言问:“什么门路?”
      严谨转转眼珠,“就是那种……违禁物品。”
      明知言有点紧张了,他这么大的人了,又是人民教师,怎么会对非法东西这么上劲?
      “你……想要什么?”
      严谨傻笑,“我想放炮。”
      还真是没门路……就算买的着,放了也得被抓,确实够非法的。
      明知言带着严谨后`庭院,让人站在小树林里等着,自己去了仓库。
      严谨蹲在小池塘边,拿根小树枝戳着结成的薄冰,把够得着的地方都戳了个稀巴烂,终于等来了明知言。
      明知言背着手,让严谨起身过来,“没有烟花,不过我找到这个。”
      明知言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剑,按开开关,剑身发着荧荧绿光,是把光剑。
      “亮亮的,是不是?”
      严谨举着剑,又蹲下来,照得头顶一片光明,他抬头瞅瞅,“嗯,鲜艳。”
      明知言也蹲下身,看着他那绿油油的脑袋。两人彼此无话,安静地仿佛可以听到池中碎冰的擦撞声。
      “师兄……对不起。”严谨小声嗫喏道。
      明知言疑惑地问:“为什么道歉?”
      严谨低着头,闷声道:“就是,去滑雪场的时候……跟沈江住,没和你说。”
      明知言从他手里拿过剑,去敲池塘中心的冰,“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怎么搬走了……”怎么就突然不理我了……严谨没敢看着他,更没敢说出后半句。
      明知言关掉光剑,池塘又恢复静默漆黑。突来的黑暗蒙蔽了视觉,严谨看不到了他的脸。
      明知言问:“你想我回去住吗?”
      严谨不知为何觉得心神有些慌乱,“一个人住,那个,挺无聊的……”
      明知言侧头,目光里是暗夜也遮不住的深情,“你想我回去住?”
      严谨低低嗯了一声。
      可望而不可即的折磨,也抵不过严谨的一句想要。
      只要严谨想要的,他都会给。罢了,住在一起难过的也只是自己,无所谓了。
      明知言长长吐了一口气,荧荧绿光又在池中亮了起来,“上个月我妈回国了,所以回家住,开学以后就回去和你住。”
      严谨觉得很庆幸,上了国师大,进了光明,遇到了师兄。师兄对他那么好,好到想依赖他,想对他撒娇,想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
      “师兄,”严谨看着他,“我要是你弟弟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可以像他们四兄弟,不管多大,都会在一起。
      明知言的心酸涩而缓慢地跳动,他微微扯起嘴角,“你爸爸是爷爷的儿子,你当然是我弟弟,严严。”这个姓氏,有着太沉重的意义,只有这样唤他,他才能提醒自己恪守边界。
      严谨的眼睛像两弯月牙,荡着澄澈的光,他笑着,却不说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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