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窗》少価

2、Chapter ◤02◢

　　云外树，驿灯昏
　　一声弦，泪如丝
　　君须记，共泥犁
　　寻罨画，织霜华

　　【一年前】
　　渤澥桑田，斗转星移，【赤炼】国在历经血流成河的政治变革后，迎来了革故鼎新的大一统。新君继位，踏着不计其数的尸骨亡魂，他如愿以偿地站在了象征权利的金龙盘踞宝座前，黄袍加身，气宇轩昂，群臣颔首立命，为马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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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锦旗飘扬的空前万盛之日，在文武百官虔诚地顶礼膜拜中，他知道，自己选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的，【还真是没有一点点松懈的机会呢】，少年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掩住异色双瞳，那眸子不再如平素一般唳气逼人，倒多了几分细微的难遣倦意。【孤也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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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柳绿花明，姹紫嫣红。年年岁岁花好月圆依旧，春去秋来轮回亘古不变，可逝者如斯夫，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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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的身边究竟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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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
　　风急天高，暮霭沉沉，黯然无光，极度闷热使人烦躁不安。稠云密布，惊雷充耳，划破天际，终得雨帘悬挂，干霖降世凉意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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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外，马蹄声声急切突鸣，揉碎在倾盆大雨中，没了踪迹。宫阙楼阁的轮廓渐渐在雨幕中清晰起来，无暇顾及面颊上紧贴的湿漉漉发丝，骑兵策马扬鞭，加紧了频率。提缰勒马，战马长嘶声鸣，他侧身下马，将一路护送的竹信筒交到殿前侍卫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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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庄严肃穆，壁龛烛火诡谲跳动，赭红焰色涣散迷离，柔和的暖色光线通明达旦，文武百官侧列而立，神情凝重一言不发，除了殿外的狂暴霖雨作响，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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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书加急来报，【江蓟】叛军勾结敌寇，对接壤边邑大举进犯，城中百姓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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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卿大人宣读着手中百里加急送来的军书，面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新任国主，自己虽辅佐过二代君主且身居要职，在国中也算德隆望尊，但也一直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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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军书呈上来给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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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盘虎踞的壁画下，雷兽姿睢的屏风前，九翼天龙雕饰的座椅上，【赤炼】国主一手托着下颚，慵懒的随性而坐。白玉华冠下的酒红长发纤细水滑，披肩散落，一袭九龙金丝锦缎刺绣的玄色衣袍彰显出帝王风范。不过，他并不爱这绫罗锦缎华服，砭人肌骨的龙椅也非他心中所愿。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出生于帝王世家，他又何曾不想如鸬宫珝瑶期盼的那样过普通人柴米油盐的生活，怎奈造化弄人，等到一切醒悟才知为时已晚，自己终究逃不过命中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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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头微蹙，双瞳微缩，“这群丧家犬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勾结敌寇，嗯？【翎雾城】城主没派人去增援吗？”手指缠绕着耳鬓边的发丝，标志性的上扬尾音彰显出极度不悦，殿下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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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被竹筒保护，信笺也残留下了未风干的水渍，潦草的字迹足以见得事态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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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雾城】，为赤炼国西境长年风寒之地，与【江蓟】算是邻邦。此城城主便是当年因天生呪力无法凝结而被视为废物驱逐出皇室的次女——鸬宫烨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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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解说：关于次女鸬宫烨梓，是笔者另一个文案《浮喑镜影》中的原创人物，设定是鸬宫天马的姐姐，其人特点是体质特殊，天生便无法将长期修炼的呪力凝结于身。关于她的杀手锏，暂且不做解释，有兴趣了解可以戳 ：http://tieba.baidu.com/p/5017691093share=9105&fr=share&see_lz=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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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江蓟】。另外，是时候该去会一会【翎雾】城主了。”鸬宫天马放下手中的信纸，眉宇间的凌神傲睨再一次浮现，轻轻摆手一挥，宛如枯枝落叶的纸张飘零进旁侧的火盆，窜涌的焰火瞬间将之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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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初歇，彤云久绝。丘峦上，沟壑纵横，湿滑泥泞。【江蓟】之地，征雁悲鸣，乱云衰草，白骨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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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刺鼻的浓郁血腥味，空气中还残留着若即若离的嫣红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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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路过此地的贵客还真是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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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鸬宫天马将缰绳交付随从，“除辇就不必了，孤要亲自去探查污秽作乱一事，其余人等去仔细搜查下叛军的尸体，找些有用的线索。另外，这些尸骸也不能放任不管，孤可不想让鼠疫蔓延开。”满目充盈着尸横遍野的凄惨场景，他未曾怯懦，未曾踌躇，摩挲着腰间焕发着淡蓝色光晕的【罹渊】，一步步走下丘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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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视着周遭颓圮的屋舍篱墙，血迹斑斑，崩陷倒塌，满目疮痍。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罹渊】出鞘，凌空飞行，感应搜寻着残存呪力的气息，为主人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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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次污秽于现世作乱，必有统领。姑且不论是谁，难道这【江蓟】之地还有让他们垂涎三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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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未寒的尸骨，玄色身影拂袖挪步，那人紧抿着双唇，思索良久，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条青苔满布的深巷入口处。翠色欲滴的藤蔓贴壁匍匐生长，姿态招摇，石栈阶梯上只见得饱经风霜留下的岁月侵蚀刻痕。如此静谧祥和、生机勃勃的图景倒是与方才一路上的所见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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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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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凌空悬停的【罹渊】像是着了魔道而失去平衡，剑身通体被靛青色幻火吞噬，华光万丈，咄咄逼人的剑气窜涌而出，一层层的唳气波动绵延至方圆百里。鸬宫天马有些诧异，他自己执掌多年的【罹渊】，第一次出现如此强烈的共鸣异象。
　　【再任由它这么下去，会伤及无辜。】
　　还不等他启唇召回，【罹渊】便兀自飞向了巷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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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