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87、剑奴之俊娘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持续的大雨过后发生了泥石流，一夜间那个叫单平的小村庄便掩埋于地下。
　　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虽说临行前大方地来了句走一步算一步，但大致的方向总得有吧。
　　“寒舍虽简陋，但天色已晚，若各位不嫌弃，可以在此住一宿。”此刻，年轻妇人似乎对雨娘一行表露出了怜悯，毕竟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些陌生人刚得知了亲戚去世的消息。
　　雨娘看了看四周，四周确已开始暗淡下来，她感激地朝着年轻妇人点了点头，道：“我们求之不得，多谢这位娘子。”
　　“那我们就打扰了。”小猫正好走得累了，听到可以在此歇息一晚，脸上立刻蹦出笑容，根本不像是死了亲戚的。
　　“打扰是谈不上，不过…”年轻妇人看了看剑奴，“我家只有一间房和一张床，几个女人挤一挤倒是可以，不过这位公子…”
　　剑奴立刻回道：“无妨，在下可以住在外面。”
　　年轻妇人微微一笑，道：“那倒大可不必，我可以问问隔壁的李婶，她那里或许有地方。”只见那年轻妇人朝着侧面的篱笆走了几步，隔着篱笆朝着隔壁的房子叫了一声，“李婶，李婶！”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弯腰老妇人，“俊娘啊，什么事啊？”
　　还未等俊娘回答，李婶的眼神扫到了雨娘一众，立刻面露惊讶之色。
　　俊娘解释道：“这几位是过客，因天色已晚，打算借宿一宿。不过我家只睡得下这几位姑娘，那位公子可否劳烦李婶收留？”最后，她指了指站在最边上的剑奴。
　　李婶随即爽朗一笑，回道：“住我家，当然没问题，可以跟我小儿子住一间。”
　　就这样，雨娘一众找到了借宿之所，分别住在了两户人家。
　　入了院子，九儿悄声对旁边的小猫道：“俊娘，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俊娘，多常见的名字，在大街小巷、茶楼店铺偶然间有谁叫过这个名字，太正常不过了。”小猫不以为然地说道，九儿亦点了点头。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大伙儿是被半夜响起的野兽吼叫声吓醒的。
　　“这是什么声音？”九儿面露恐惧，将半张脸埋在了被褥里。
　　“听着像是狼吼。”俊娘干脆坐了起来，“不过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近，他们都在深山才是。”
　　雨娘走下床塌，随手拿起外衣穿在了身上，“你们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说完，急匆匆走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女人见状，也立刻穿起衣服，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三人直接愣在了原地，在篱笆之外，是密密麻麻的狼群，在黑暗中每一只的双眼都闪烁着恐怖的光芒。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九儿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我们有麻烦了。”小猫从身上拿出匕首来，做了个随时应战的姿势。
　　雨娘似乎并不胆怯，勇敢地走到狼群前，大声道：“我要跟你们的首领说话。”
　　突然，狼群渐渐向两侧分离，让出了一条路，有一只体格格外健硕的大白狼昂首阔步走了出来。
　　“冰狼王，久违了。”雨娘冷漠地打了声招呼。
　　“冰狼王。”九儿低低重复了一遍。她曾经在一本书籍中看到过关于冰狼一族的记载，它们原本生活在寒冷的极寒之地，后来进化后渐渐向南移，来到了远古的森林。他们因祖先积德而无需修炼便可成精，应是远古森林内最强大的存在之一，甚至有人说，冰狼一族支配着整个的远古森林。冰狼以冰狼王为首，是一支十分有组织有秩序的族群，是另一个世界里十分厉害的存在。不过因它们活动在密林深处，在人们眼中，是一种十分神秘的存在。
　　不过今日，它们为何来到人们居住的小村落，而且还是以如此兴师动众的气势？眼前的这一只既然是冰狼王，莫非他是这片森林的主宰？不过雨娘是如何认识他的？他又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任雨娘，我早就提醒过你，若是再被我遇到，便绝不会饶过你。”冰狼王的声音响彻在黑暗中，带着一半的威胁一半的恐吓。
　　雨娘毫不示弱，微微抬起下巴，背着手道：“上次我也说过，若你纠缠不休，我会让你后悔自己活着。”雨娘说出如此狠辣的话，身后的小猫和九儿吓得冒出了冷汗。
　　“哼！”冰狼王冷笑一声，“你跟你娘一样，自私、自负、傲慢。”
　　雨娘回击道：“您老人家也是与当年一样，偏执、狭隘、粗鲁。”
　　随后，他们四目相对，各自的眼神中发出愤怒的闪电，两道闪电碰撞在半空中，喷发出耀眼的火花来。
　　小猫疑惑地问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九儿则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猫继续道：“看这情形，一场硬战是避免不了了。我去帮雨娘一把，你带着俊娘回屋去。”
　　小猫话音刚落，便传来雨娘有力的声音：“这是你我间的恩怨，希望不要殃及无辜。”
　　冰狼王点头表示了认可，道：“确实如此。”他转头朝向自己的狼群，大声道：“我与任雨娘的决斗，无论胜败与否，你们都不许插手！”
　　狼群面面相觑，须臾之后节节向后退了几步。
　　雨娘回头看了小猫和九儿一眼，叮嘱道：“无论我胜败与否，你们切不可插手。”
　　小猫刚想说什么，被雨娘凌厉的眼神咽了回去，只见她收起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
　　九儿见此，自己也点了点头。不过说句实话，以她的实力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她除了手，估计也只有被挨打的份儿。
　　冰狼王突然变成人形，手一挥冒出了九节鞭来，朝着雨娘挥来，雨娘则拔剑迎了过去。
　　一个半的妖们打得火热，因动作太过迅速而让一旁的九儿看不清两人的动作，清晰的只有那传到耳边的碰撞声。
　　九儿很是害怕，她伸出手来握紧了小猫的手，不过平日狠辣的小猫并未将其甩开，而是反手握住了九儿的手。
　　“雨娘能打赢吧。”九儿用充满疑惑的语气说道。
　　“当然，她可是任雨娘。”很明显，小猫说得也很是没有自信。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剑奴急匆匆地跳跃篱笆跑了过来，来到了小猫的身边。
　　小猫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雨娘似乎和冰狼王之间有仇，所以就打起来了。”
　　剑奴从腰间拔出了剑来，道：“不行，我得去帮雨娘一把。”
　　小猫立刻予以了阻止：“不行，如果你动手，外头的狼群也会袭击。他们说了，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让我们不要插手。”
　　剑奴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无奈地将剑收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打斗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甚至有着越战越烈的趋势，这场战斗估计在这一夜也结束不了了。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一把剑恰到好处地插入雨娘和冰狼王之间，他们立刻闪躲到了两侧。
　　随后，一道跑从黑暗中飞来，英姿飒爽地落地，然后将地面上插着的剑拔起，飞快地插入腰间。
　　当九儿看到男子模样的刹那，忍不住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玄真道长！”
　　玄真来不及朝着在场唯一对他表示欢迎的九儿点头道了声谢，面向冰狼王，行礼道：“晚辈见过冰狼王。”
　　冰狼王摆手予以了回应。
　　只见玄真朝着冰狼王走近了两步，问道：“难道大王是忘了当年与家师的约定吗？”
　　听此，冰狼王顿显尴尬，只是干咳了一声。
　　雨娘很明显对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男人很是不满，冷冷地道：“不关你的事，让开！”
　　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九儿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过去在小猫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嘘。”小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跑到雨娘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人家的小手就是一段狂拽，朝着另外两位道：“玄真道长和这位大王也认识啊，那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九儿见状，也立刻凑过去，与小猫一同打算对雨娘来一次强拉硬拽。很显然，雨娘十分恋战，不愿挪动分毫。
　　正当九儿和小猫手足无措时，一年轻男子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冰狼王跟前。虽是黑暗笼罩的夜晚，但这对于作为鬼的小猫而言，丝毫不能阻挡她看帅气男子的双眼，望着从天而降的帅气男子，眼睛是忍不住从他身上移开。只见那男子对冰狼王道：“父王，玄真大师说得没错，您当年是在许多人面前做出过承诺的。”
　　“冰狼王的儿子，岂不是冰狼王子。”小猫忍不住朝冰狼王子投向了含情脉脉的眼神。
　　不过，这位冰狼王子此刻非常繁忙，他正急于说服自己那固执的父亲。只见他苦口婆心地道：“当年在场的可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关于您当年做出的承诺，他们可都是证人。倘若您再不住手，伤到了雨娘分毫，岂不是打破了自己做出的承诺，被他人唾弃为背信弃义之辈，这样一来，您今后如何立足于这苍天之下？又如何统领这片上古之地？”
　　冰狼王子说话可谓是慷慨激昂，连一向沉稳的九儿都忍不住在一旁连连点头。
　　“住口！你个逆子！我才是你爹！”冰狼王被自己儿子气得涨红了脸，她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雨娘，愤然道，“她是谁？她是你仇人的女儿，你这样护着她，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吗？！”
　　“做错事的是雨娘的母亲，跟雨娘无关。所有的恩怨，在上一辈就应该终止了，不应该殃及到我们这一辈身上！”冰狼王子带着颤抖的声音道。
　　“那可是你娘！世间最珍惜你的你娘，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孝，说什么放下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冰狼王气得吼了起来。
　　“若娘还在世，一定会同意孩儿的想法，希望父亲放下仇恨，幸福地活下去。”冰狼王子苦苦哀求道，“父亲，别再为难雨娘了。”
　　九儿不禁心想：天啊，难道这就是林婶向她讲述雨娘身世的原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