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25、顾儿之鲁明

　　这一趟入贾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所有的事情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从贾府出来后，九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了顾儿听，顾儿听后是一路的没精打采。虽说这件事与寻找童桥的下落无关，但怎么说也是雨娘与宅鬼定下的约定，加上雨娘和小猫冒着风险进入了郑伯府寻找童桥的下落，可自己忙活了半天，竟一无所获，换做是谁也都会如此。
　　其实，没精打采的不知顾儿一个，还有违反自己一直秉持的正直性格而恍惚连篇忽悠了许多人的九儿，整个看上去就像那浸泡盐水里许久的黄瓜，蔫了。
　　“九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顾儿一边有气无力地走着一边问道。
　　“是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九儿似自言自语般低估了起来，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目光呆滞，眼球浑浊。
　　如今的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是身上揣着智囊，每遇难题就可以把智囊拿出来找到解决的方案。
　　“你不是看了许多书嘛，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孤儿开始埋怨起来。
　　九儿有时真是搞不懂诸如小猫和顾儿此类的文盲，一见到读书人就觉得他们应该什么都懂，什么问题都不应该难倒他们，遇事找不到解决之路就把问题甩给诸如九儿这类读过书的，理所当然地来一句，你不是读了很多书嘛。虽然在历史上出现过许多像苏秦和郭嘉此类读过书的谋士，其主一遇到问题他们就可以随即抛出一个解决方案来，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但他们却忽虑了，其实很多读书人是非常瞧不起他们这类谋士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在当谋士之后，就会使出一些读书人都会嗤之以鼻的损招来达成目的，而九儿本尊就属于这一行列。她讨厌谋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她才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呢，她要通过正当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九儿绞尽脑汁地想，可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那人正是窦木匠的徒弟鲁明，前几日她们为了打听宅鬼家人的下落曾去见过他，当时他为自己师父的家人尽心尽责的样子，感动了在场的几个女人，可如今他出现的这一幕，倒是让细心的九儿起了怀疑。只见他鬼鬼祟祟的从一个后门走了出来。
　　九儿眼疾手快地拉着顾儿躲到了一个拐角处，朝着一脸茫然的顾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鲁明走得远了一些，九儿拉着顾儿一起跟了过去。
　　“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儿问道。
　　“前面的那人是窦木匠的徒弟鲁明。”
　　“那又怎样？”
　　“他方才出来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我们客栈旁边的来福酒楼，我曾听小二说过，那酒楼的主人就是贾府大少爷。”
　　“那又怎样？”顾儿只觉越听越糊涂。
　　“鲁明师父的家人被卖到了贾府，如今去向不明，而这鲁明鬼鬼祟祟从贾府大少爷经营的酒馆后门儿走出来，你不觉得很可以吗？”九儿压低声音后道。
　　“好像听起来确实很可疑。”顾儿在理解了九儿的用意之后，该被动为主动，直接拉起九儿，一路狂追。
　　可能是她们躲得好，鲁明似乎没又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他经过一个菜市，买了一堆的猪肉和蔬菜之后，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这鲁明越看越是可疑，他进门之前，还特意停下来，狐疑的扫视了周围，或许是差顾儿拉着九儿躲得及时，鲁明似乎并未发现异样，直接开门进去了。
　　九儿望着紧闭的大门踌躇着是否该敲门之事，被一道有力的双手托着，一跃跳上房顶，就这样不请自入了。
　　如不是顾儿抓得紧，九儿吓得几乎从房顶下跌落，她咬牙切齿地道：“我知道你功夫了得，但能不能麻烦你下次跳上房顶的时候，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做个准备？”
　　顾儿并未理会，强压着九儿一起趴在了瓦片之上。
　　在意识到顾儿能打死老虎的力气之后，九儿乖乖地趴在了顾儿身边，静观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鲁明将肉和菜放完之后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院子里放置的几口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之后朝西边的屋走了进去。顾儿拉着九儿，纵身一跃，轻轻地飘落到了西屋房顶之上，顾儿蹲下来，掀开了几张瓦片，其熟练度足以让九儿相信，在当天她还活着的时候，应该是干过不少掀人家房顶偷窥的恶劣行为。不禁鄙夷起来。不过这瓦片既然都已经被掀开了，不看白不看，九儿也跟着把头探了过去。
　　咦？这鲁明不是独居吗？这屋里怎么多出来了两男一女来？
　　“我刚刚出门买了些肉来，等会儿我煮了来给您老吃。”鲁明走到女子跟前道。
　　那女子看着年纪有些大了，馒头的白发，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鲁明，声音似乎在颤抖，“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吃了好的也是浪费，你本就不富裕，白白花这些个钱干什么呀。”她的语气中带着埋怨，也带着感激。
　　一旁的年轻男子见状，对老妇说道：“师兄一番好意，母亲也不夸两句，反倒埋怨起来。”
　　鲁明道：“师娘也是担心我，怕我没钱娶老婆，所以才这么说的。”说着，傻乎乎地哈哈哈大笑起来。
　　等等，鲁明管老妇叫师娘，年轻男子管鲁明叫师兄，这关系怎么看起来像…
　　“是啊，你都老大不小了，是应该攒些钱来讨老婆了。”说着说着老妇抽泣起来，“都怪我们不好，这几年拖累了你，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花到我们身上了。”
　　老妇身旁的两个年轻小伙同时低下了头。
　　“师父师母带我恩重如山，区区几个铜板，花了又如何。”鲁明安慰道。
　　“若这件事被那些人知道，何止是几块铜板的事情啊，可能会连你也都拉下水去。”老妇有些不忍。
　　“此次有贵人相助，而且计划都筹备这么久了，一定会万无一失的。”鲁明安慰道，“今天您老和两位师弟就好好吃一顿，晚上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待明日城门一打开，就可以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老妇点了点头，“希望可以万无一失，我一个人死了倒无所谓，可千万不能连累了你呀。”她挨个看了两个小伙儿，道，“我这老身子骨死在半路也是无碍，只不过我的两个儿子，他们都还年轻。”
　　鲁明见自己的师母如此悲观，急忙道：“师母，此事我筹划了许久，定能确保万无一失，您老就不要多想了，免得伤了身体。”
　　“是啊，母亲，您不要胡思乱想，明日一程，您可是要在小箱子里呆半天的。”一旁的小伙儿也劝起自己的母亲来。
　　老妇点了点头，道：“对，你们说得有理，我今日一定要吃得好，睡得好，保持心情也好，免得明日拖累了你们。”
　　“师娘，您这样想就对了，我这就出去做饭，把肉给煮了。您老和两位师弟就等着吃一顿好的吧。”
　　说完，鲁明转身出了门。
　　顾儿急忙将瓦片放回原位，凑到九儿耳边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达到目的了呢。”
　　九儿点了点头，“没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想这两日来她们将尽脑汁要位进贾府而做出了种种努力，在想想方才在贾府的囧困的一幕，九儿只觉得自己的努力有多么得可笑。她想到了留下那句“伺机而动”后离开的任雨娘，恨得牙痒痒起来。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顾儿又没了主意，故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九儿，“要不要下去跟他们说两句？”
　　九儿开始就这个问题思考起来，谁让她读过书呢。
　　思忖了片刻，九儿轻声道：“还是别下去了，看上次鲁明对我们刻意的隐瞒，想必是不信任我们，即便我们现在下去了，也是无用。”
　　“说得对，我们找他们也是为了兑现与宅鬼的承诺，将他们赎出来。既然如今他们已经被赎出来了，我们也就不用做什么了。”
　　“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看样子，他们应该偷跑出来的。”九儿顿了顿，“既然他们明日要出城，那我们就在暗中帮助他们顺利出城吧。”
　　顾儿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方才不是说明日会有贵人相助嘛，既然有贵人相助，我们就不用多此一举吧。”
　　“那我们明天跟过去看看。”
　　直到第二天，当在宅鬼的家人走出城门的时候，顾儿才知道，自己和九儿的暗中帮助是有多么重要的。即便是鲁明多日的筹谋，即便是有了贵人的相助，但世事变化无常，在城门接受盘查时发生了一些个意外，引起了守城官兵的主意。
　　不过还要，计划之外的两个棋子也来到了城门附近，见状况危机，制造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意外，成功吸引了守城士兵的注意，得意让大伙儿顺利地离开了宋州城。从这一方面来讲，在某种程度上，雨娘兑现了对宅鬼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