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105、剑奴之发现

　　摘去胸口附近的护形沙，九儿和小猫恢复了她们原本该有的样子，两个近乎透明的幽魂。她们不再受到障碍物的阻挠，可以自由穿梭于泥土间，而且那些游走在泥土里的蚯蚓等物，还有哪些掩埋在地底的一切，在她们眼中，清晰可见。
　　“原来，这里才是整个村子被掩埋的地方。”望着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小猫惊讶得连连摇头。
　　“他们为何，为何会是这番情形？”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意外死去的村民早已化成了白骨，可那些白骨，似乎在告诉她们一件可怕的事情。虽然关于泥石流九儿也只是从书籍中读到过，但她知道，泥石流是断然不可能造成眼前这番情形的。
　　“是啊，没有一个人是尸骨完整的，不，根本就弄不清楚哪个部位是属于谁的。”此刻的小猫可谓是惊恐万分，“这些村民，好像是被车裂之后随意被埋在这里的。”
　　“不，这不是扯裂形成的，这更像是被野兽撕碎之后被随意埋的，更多的是骨头碎片。”九儿近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过这里是巫山，怎么会有野兽撕碎人的事情发生呢。”
　　“不，不是野兽撕碎的，九儿，你看看，这里不只是骨头碎片，还有许多砖瓦的碎片，都是细细碎碎的。”小猫继续道，“若是野兽，不可能连房屋都给弄碎啊。”她把头转向九儿，问道，“这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只见九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绝对不可能是像周大人所说的那般泥石流造成的。”
　　望着眼前破碎的一切，小猫只觉一口气就这么喘不上来了，虽然她已经死了。
　　“单平村并非像我们想象的，在洞穴的上方，而是在我们所认为的尽头的另一方。”九儿用近乎绝望的声音道，“是整个村子塌陷下来，挡住了原来的洞口，不，这里之前应该是十分空旷的，整个村子下方应该是空旷一片。”
　　“那怎么可能？”小猫觉得那并非可能。
　　“不，这里根本不是尽头。”说完，九儿又一缕烟似得飘了过去。

　　当玄真背着失去知觉的雨娘进入洞穴时，是九儿和小猫刚回到洞口附近各自戴上护形沙后不久。
　　“雨娘，她这是怎么了？”九儿还未中方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再看到伤痕累累的雨娘，近乎瘫软倒地。
　　“打斗中受了伤，我要赶紧带她去安静的地方给她运功疗伤。”玄真急忙说道。
　　“我知道安静的地方。”九儿强振作精神，凑到了玄真跟前。
　　“好，那你带我们去。”玄真再看了看小猫，“等会儿剑奴和冰狼王子也会进来，你就在这儿等他们，然后带他们一起过来。”
　　“小猫，我会在路上做标记，你跟着过来就是了。”九儿说完，就领着背着雨娘的玄真走进了黑暗的最深处。
　　九儿引来的地方是与俊娘在洞穴碰面后，给老板娘疗伤休息的地方。那地方虽然也在这洞穴内，但在一个分叉的小路的尽头，地方十分隐秘。
　　因玄真急着要给雨娘疗伤，于是就在拐角附近，相当于是放哨站岗了。毕竟，疗伤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被人打扰。
　　没过多久，小猫领着冰狼王子和剑奴跑了过来，然后他们几个就围坐在一旁聊了起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雨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小猫急忙问道，“一路上你们谁都不肯开口，现在也不想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们几个大男人需要雨娘一女流之辈来保护，而且还害得她受了伤，就有些难以启齿而已。”剑奴尴尬地道。
　　“我和小猫还临阵脱逃了呢，与你们相比较，我们就更加无地自容了。”九儿道，“在我们面前，你们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就是就是。”小猫应和道。
　　与自愧难当的两个男人相比较，这两个女人可就想开得多了，能用如此轻松的口吻提及弃友逃跑之事，足以见此二鬼早已没了心肝。
　　“其实，在你们走后不久，我们就打赢了黑长老为首的狼群。不过，因为我们从黑长老的口中听说，冰狼王子被抓了起来，便又重新折返狼穴，去搭救王子。”剑奴道，“岂料这竟是他们设下的陷阱，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正当我们寡不敌众之时，玄真道长和冰狼王子恰好来营救我们，原来是玄真道长提前将冰狼王子救了出来。”
　　“冰狼王子为何会被他们囚禁，他可是他们的王子啊。”九儿道，“冰狼王一死，按照奇林规则，王子应该继承王位。那群冰狼怎么竟将矛头指向了自家的主人。”
　　“这件事，说来有些话长了。”冰狼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来，我接连被父王猜忌，被族群所不容。据说，我父王有一遗诏，就是把王位传给红长老，所以红长老自然而然就承袭了王位。而我，因许多原因，被红长老下令囚禁了起来。幸亏被玄真道长相救，逃出来的时候发现雨娘他们寡不敌众，便也出手相助，未曾想，被他们算计差点儿丢命，幸亏雨娘拼命相救，才躲过一劫。只是雨娘为了救我们，自己受了重伤。”
　　不到半日的时间，他经历了这么多，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对了，王子，您的父王他是怎么去世的？”九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我是说，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听说没了，所以很是意外。而且我还听黑长老说，是雨娘杀的，可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的，从未见她离开过，根本就不可能又折返回去杀了冰狼王啊。”
　　冰狼王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并不在现场。关于雨娘是凶手这件事情，我听说的时候也颇感意外，因为我知道，雨娘不会这么做。”
　　“是啊，如果不是雨娘，那到底会是谁呢？”九儿支起了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既然不是雨娘，那当时在场的红长老和其他的狼，看到的会是谁呢？”
　　“我想，也只能是假扮成雨娘的妖或者鬼了。”冰狼王子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冰狼族从几年前开始就逐渐走向虚弱，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若我们当年的法力还在，恐怕父王也不会遭到不测，那些在场的长老和侍卫也不会看不出杀我父王的是不是真正的任雨娘。”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你们作为巫山的主宰者，我所看到的你们的真正实力和书上记载实在是想差太远了。”九儿似懂非懂地望着冰狼王子，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们为何会法力大不如前，为何会走向虚弱呢？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又丢了什么宝物？”
　　冰狼王子摇了摇头，道：“若我知道，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呢。我也曾就此事问过我的父王，父王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对了，殿下，你知不知道昨晚和今晚之后的明天或明晚，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或可能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九儿好无厘头地突然问了一句。
　　“明天？”对于九儿的好无厘头的问题，冰狼王子自然是毫无头绪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九儿见对方摇头，十分有耐心地在问了一个稍微可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那大概三四年前，单平村被埋一事，你可曾听说？”
　　冰狼王子点了点头，“发生在巫山之内，自然是听说过，据说一夜之间整个村子就没了，那晚我还听到了十分巨大的响声。”
　　“那你可猜的出来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冰狼王子目光幽怨地望着远方，缓缓开口道：“据说，那是一只体型十分庞大的怪物，专门生活在地下洞穴内，发怒时，可以形成地动山摇和巨大的声响，单平村很可能是被那怪兽给弄没的。”他扫了扫四周，“自朝廷开采以来，这附近多了许多洞穴，那野兽在洞穴内自然是行走自如，顺利可以到达单平村地下。”
　　“那野兽你看见过？”九儿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没有。”冰狼王子摇了摇头，“巫山之内并没有这样的生灵，所以我并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
　　“听说过？”
　　“我想，那应该是朝廷带来的怪物，为的就是开凿地洞，开矿。”冰狼王子道，“其实在那之后，我也听到过几次类似的响动，只是没有那一日的那么大。所以我想，那怪物应该是一直游走在这地洞之内的。”

　　就在九儿几个在外头聊得越来越没有头绪时，里面的玄真已差不多给雨娘运完功了。
　　雨娘因身受重伤，加上被运完功身体十分虚弱，直接倒在了玄真的胸前。
　　玄真见此，坦然接受，仅仅地将她用在了怀里，爱惜地抚摸着她的青丝。
　　“我早说过，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也是白费。”雨娘因虚弱而闭着眼睛，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心甘情愿。”玄真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此乐此不彼。”
　　“我的身份，给不了你最重要的，那会让我痛不欲生的。”两行泪水不禁从她眼睛里流出。
　　“雨娘，我们一起去死吧。”说完，玄真将雨娘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