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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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休息了，爱丽丝，”彼得站在爱丽丝房间的门口，他手上拎着一块披萨，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芝士披萨，笨笨的新菜式。试试吗？”
“再等、再等一秒钟——我看完这一页。”手中的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做着笔记，爱丽丝头也不抬，“很快。”
穿着格子衬衫和套头衫的青年走了进去，撑在桌子上凑过头看着桌面上的书：“Sard定理——进度真快。如果我没有记忆错乱，你昨天才刚开始看微分拓扑吧？”
把卷发随意地扎成一束的少女终于松了口气，她放下笔，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这本书第一章内容比较基础，没什么难度，所以我看得挺快。”
彼得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噢，我怎么记得有人一个月都没看完微积分的前言。”
“那已经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彼得。”这番打趣让爱丽丝难得地感到羞赧，“那时候我浪费了太多时间……我很抱歉。”
“为什么道歉？”青年转过头来，对上她带着羞愧的眼睛，“嘿，听着，爱丽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可是那不是你的错。整个复仇者联盟的落败不该由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负责。”
“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如果当时我能更努力一些，一切都会不一样。”爱丽丝看了他一眼，飞快地低下头，“斯塔克先生也不会——”
青年的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情。他一向是充满活力又明快的，就连不得不一人处理所有复仇者事务的如今，琥珀色的眼中也总是坚定多过疲惫。认识他的这六年来，爱丽丝只见过一个人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是为了保护我。”彼得叹了口气，他下意识地想揉揉爱丽丝的头发，可是突然发现它们已经扎成了一束，只好悻悻地放下手，“按照你的说法，这应该是我的错。”
他轻轻摇头制止了爱丽丝即将说出口的反驳：“况且，你确实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你本来没必要这么努力地学习这些你不喜欢而且不擅长的知识。”
彼得还记得当年的小爱丽丝兴致勃勃地告诉他自己以后会成为一名儿童作家，任何不起眼的东西在她眼中都能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像是她心里住了一片童话的森林。
他把比萨的饼皮边塞进嘴里，拍掉了手上的碎屑：“现在，我们可以下楼去了吗？披萨快要凉了。”
爱丽丝睁大眼睛盯着彼得看了一会儿，最终只能点头答应。
但就像是彼得把钢铁侠的死亡看作是自己的责任一样，爱丽丝也不能原谅自己的不作为。
如果当时没有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如果有“爱丽丝最喜欢的老师”这种评选，彼得一定排在最后一名。
为了让她留出更多的时间学习理论物理的基础知识，和爱丽丝商量之后，彼得上门应聘了她的家庭教师。
经过一番简短的面试，爱丽丝的父母很快对他表示了满意——毕竟有谁会不满意一个来自中城科技高中的优秀学生呢？这份兼职待遇优渥、薪水颇为可观，而他的主要职责只是在伦勃朗夫妇都忙于工作的情况下督促这位贪玩的小姐按时完成作业。
当然，除此之外，彼得还得肩负起教导她课外知识的重任，只不过这一点就不需要对伦勃朗夫妇额外说明了。
这个本就忙碌的高中生并没有那种人们认知中教师必备的优秀品质——我们称之为“耐心”。或许他是有的，但至少现在，还不会体现在一个既不具天才的头脑也没有对知识的热切渴望的孩子身上。
每当爱丽丝妄图逃避他布置的阅读任务、或是对着简单得相当于1+1的问题苦思冥想时，他从来都学不来循循善诱那一套。
相反，他只会微微皱着眉、用一种看见未知生物的眼神盯着爱丽丝看一会儿，直到把她看得心里发毛、不得不埋头继续学习为止。
又或者无奈地给出一句答复：“你不会用谷歌吗？”
这位智力超群的老师坚信，最重要的学习途径，当然地，是自学——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无论是用从垃圾堆里翻出各种电子零件组装出电脑，还是用学校实验室的试剂设计合成他的蛛丝，全都是自己从网上查找文献和资料自行摸索，老师和学校？得了吧，这些才没什么必要呢。
——然而这个观念在遇到爱丽丝之后被打破了。
在中城科技高中上学的高中生全都自学能力出众，就连存在意义是拉低班级平均智商的弗拉什也至少对学习具有十二万分的激情，在这种情况下，彼得实在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能够抛下自己不及格的数学试卷和一大堆没弄懂的概念，转眼就被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吸引了注意力。
例如——
“伙计，”彼得无奈地又一次发现了爱丽丝的走神，因为她目光呆滞得实在过于明显，“你写到哪了？”他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爱丽丝回过神来：“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写作业？你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发呆？我没有发呆。”她抗议道，“我只是在思考。”
彼得快要被她的用词气笑了：“好吧，那你在思考什么？”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里有一只老鼠跑了过去！”她指着落地窗外的灌木丛说。
“对，我看到了。”彼得炫耀着他绝佳的视力，以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我还知道它叼着一小块蓝莓果酱夹心面包。”
“哇！”小女孩来了兴致，她的眼睛仿佛瞬间亮起来，“那他一定是急忙想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食物带给他的家人，甚至自己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大概都饿坏了——”
且不说她居然用“他”来指代一只老鼠、还为它设定了一个情节饱满的故事，彼得试图把话题拽回来：“停停停——放过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吧。你现在应该看着你的练习题，而不是老鼠、或者灌木。”
“可是你也没在学习，”爱丽丝不服气地说，“你还看得比我清楚多了。”
然而在彼得的目光下她越来越没有底气：“你还知道那是蓝莓酱面包。”
“哦，是吗？”他挑了下眉，摊开手上的书，冲她展示已经完成的课后习题，“真可惜我没在学习的时候也能完成这些，你能吗？不能就专心做你的题。”
爱丽丝盯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数学符号过了好一会儿——她隐约感到自己被鄙视了——才终于抿着嘴埋头回到她的习题册中。
上述情况并不是个例，事实上，每当爱丽丝开始学习最多十分钟之后，她就能成功找到一个让自己分心的事物。花、鸟、蝴蝶，甚至阳光中盘旋的灰尘都能吸引她为数不多放在学习上的注意力。
彼得甚至怀疑过她是否患有多动症，还因此查阅了大量的相关论文。当然，事实证明她不过是对所学的知识没什么兴趣，就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一样——对这个结果，他实在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遗憾。
神思恍惚地结束了经典场论这一章的内容，彼得揉着眼睛从厚厚一摞书中抬起头。
他们坐在皇后区最大的公共图书馆内，这座极具现代感的建筑外墙由玻璃打造，采光良好，周日懒洋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们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极为少见的，他对面的爱丽丝居然抵抗住了睡觉的诱惑，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书，彼得一时间从内心涌起一种混合着欣慰和感动的情绪。
但是当他用过人的视力看清楚爱丽丝面前的书时，这种情绪就像清晨的雾气一样迅速消散了。
“她从船上掉进了海里，并且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泡沫——”
亏他还以为爱丽丝终于开始努力学习，没想到她居然坐在他对面明目张胆地看起了《小美人鱼》？她什么时候偷偷拿的书？彼得把书抽走，刚准备开口教训她，就看到低着头的女孩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来。
——！
失去了头发的遮挡，爱丽丝被泪水沾满的脸颊瞬间暴露在他眼前。小女孩圆嘟嘟的脸颊哭得通红、时不时忍不住小声地抽噎一下，随着她抬起头吹出的鼻涕泡“啪”地一声破了。
彼得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将要说出口的责备也瞬间吞了回去、还差点被这几个单词噎住。
认真的吗？因为被抢走了书哭成这样？仅仅是因为一本童话书？他不知所措地呆立在桌边，手中还拿着那本安徒生童话集。
在路过的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他弯下腰试图安抚正哭得停不下来的孩子：“呃、爱丽丝，你还好吗？”
爱丽丝看起来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她随即又狠狠地抽噎了两下。
……
好吧，或许一个九岁的孩子确实应该看童话故事，而不是连他自己看起来都艰涩的物理学书籍。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太严格了。
彼得犹豫着把书放回她手上，期待着这能让爱丽丝停下来。
爱丽丝接过了书，但她的眼泪并没有如同彼得所期望的那样停下来。相反，她看了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直到她终于哭累了停下来，彼得才从她口中成功问出原因——
“小人鱼太可怜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
小姑娘哭得眼眶泛红，她纯净的天蓝色大眼睛在泪光中越发显得剔透，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水珠。在她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就连最冷漠的人都无法不为这个小天使感到心痛。
但彼得没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手上厚重的《量子场论与标准模型》砸上面前这颗可爱脑袋的前一刻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天使？她明明是恶魔在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教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