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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魑魅教 ...

  •   张白水没再趴回大石头上,太阳毒辣,他躺到夹竹桃的荫凉底下,心里喜滋滋。

      有了这个门客的信物,出门什么的不用愁。而且这昆山什么珪好像挺出名的样子,权威性有保障。

      可是要怎么出去?晚上两人都是睡在一起,动根手指头南平夙卿都会知道,想要夜半越狱,更是不可能。

      打晕?

      呵呵,会被日的。

      杀了?

      呵呵,要是他能把他杀掉,驱策门就不用混了。

      张白水开始槽心了,手上一根草被他揉的又碎又烂。

      “属下冒昧,请问公子可知宗主的书房怎么走?”一阵阴柔润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白水侧头去看,一名身着侍从黑服的男子蹲在他头顶上方,正好奇又小心的看着他。

      张白水撑坐起来,见他一身门仆打扮,手里端着个木案,上面放着盏精致茶壶。想必是新来的侍从不认得路,怕耽搁了送茶水的时辰,又怕打扰张白水清净,神情怯怯,老实可怜。

      南起夙卿的书房张白水有印象,因为那厮特别骚包,连书房的名字都要取得符合自己审美。

      “你是新来的吧?斯幽轩我知道,这次带你去,下次你可要自己记得路。”

      黑衣侍从感激诚恐地点头弯腰:“多谢公子,劳烦公子。”

      张白水带着他绕山绕水的穿过庭院,嘴上也没闲着,一边假装随意地和他摆龙门阵,一边刺探最有利的情报——驱策大门的位置。

      这新来的小哥不知道张白水身份,只见他衣着华贵,性情不拘,于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他所有问题。

      原来驱策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门,就是一条主要干道同往外界,大大方方的敞开着,只是驱策在城内划着地界,根本没人敢走,只留给驱策的人出入。

      张白水心情大好,见他老实巴交的,便开玩笑道:“斯幽轩快到了,你要什么谢我啊?”

      小哥闻言,面色微窘地回答:“属下,属下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物事。不知,不知公子想要什么,若是……”

      “算了算了,跟你开玩笑而已。”张白水见他窘迫,也不再寻人家开心。

      忽然,张白水像想到什么似的。脑海里灵光一线,连忙道:“对了,你方才不是说你家以前是做药商的吗?”

      小哥懵懵的回答:“是,属下娘亲过世之前,是卖一些草药维生。”

      张白水大喜,豪气的挽着人家肩膀拍了拍,露出暗戳戳的笑容,勾着他肩膀压低声音道:“那你有没有蒙汗药?”

      小哥被他的神秘兮兮的举动弄得有点紧张,结巴道:“什么是……蒙、蒙汗药?”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张白水看他一脸纯良,委婉解释道:“呃,就是让人没有知觉,很舒服的睡着的药。”

      小哥一扫迷惑,豁然开朗:“属下明白了。”

      说着就从怀里摸了几下,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张白水道:“自我娘亲去世,我就落下夜里难寐的病症,只有服用此药才能安神入眠,正好随身携带着。公子觉得能否入眼?”

      张白水抑制内心狂喜,这就是安眠药啊!妥妥的安眠药!
      “此药如何服用?”

      小哥见张白水收下,开心道:“入水即可。”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斯幽轩前,张白水内心感激,由衷道:“谢谢你啊,小哥。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是看你人好我多说两句,你看起来挺高的,为啥总是含胸驼背呢?大男人的抬头挺胸,气宇轩昂更帅啊!是不!”

      那小哥眼睛发亮,道:“谢公子教诲!”

      张白水拍拍他的肩:“自己进去吧,下次见面请你吃饭!”说完,转身向月洞门迈步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万事俱备!只欠天黑!

      张白水宝贝的将小瓶子放到怀里,又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乐滋滋的琢磨自己的逃跑大计。

      忽然,背后便发出茶壶打碎的“哐当”声!

      一回头,便看到两道身影,旋风般的缠斗在一处,又立马分开!

      灰衣男子身着银丝软甲,手拿长剑被两条栩栩如生的银龙缠绕而上,散发着骇人寒气。男子身长玉立,神情如同手中的剑般霜寒冰冷,充满敌意的盯着另一边的带路小哥。

      让张白水更为诧异的是,方才胆小老实的小哥居然毫无惧色,反而笑的邪气十足,配上他缠绵柔润的嗓音,俨然像只盘绕在丛林里危险的蛇,猝不及防的咬你一口。

      “呵,何其有幸,能把十二门徒的玉衡君给炸出来。”虽然他嘴上恭维,脸上却是轻佻不屑。

      WTF?!!! 这货是假冒的?

      WTF?!!!玉玉玉衡?!就是上一代剑圣?!

      张白水莫名很兴奋。

      玉衡神情冷淡,废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剑刺过去,剑风冷冽凌厉,电掣风驰,带路小哥矫捷一跃,避开这一剑,“铮!”的一声,岩石被拦腰切断,碎成粉块。

      带路小哥跃到一旁的树杆上,扶着树干抚平胸口,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埋怨道:“玉衡君好凶好厉害~一言不合就开打,差点把我削成两截。”

      玉衡并不理会,冷冷道:“阁下何必伪装相貌,来我驱策有何目的?”

      带路小哥呵呵笑出声:“真是好眼力,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玉衡手腕微侧,剑锋转动,飞身上去,两人便打起来。急风如骤,烈阳如怒,缠斗从树上到屋顶,又从屋顶到地上。玉衡从容冷静,行云流水,紧逼压迫又不失美感;带路小哥赤手空拳,被剑势所迫,只能闪躲。但他身形飘逸灵敏,抓住空隙就下手,招式果断狠辣,竟然与玉衡战得不分上下。

      张白水看得精彩,不一会儿反应过来。心头暗叫不好,自己不会武功,留在原地也是徒劳,转身迈向月洞门,准备去找帮手。

      带路小哥余光瞅到张白水要走,便闪身移到他那边,玉衡的剑随之而至。

      蓦地,张白水衣领子被人猛的一扯,扯得喉咙都断了,天旋地转间被人锁住咽喉。玉衡见状,立刻停止进攻,银白的剑锋寒气未褪,离张白水的眼睛咫尺之余。

      “玉衡君,刀剑无眼,小心不要手抖啊。”带路小哥见到玉衡有所顾忌,心中便摸到底,笑眯眯扣着张白水慢慢后退。

      张白水狂喜道:“对!对!就是这样!把我绑到外面去!快啊!抓紧时间!”

      玉衡:“……”

      小哥:“……”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三人凝固几秒后,带路小哥畅怀大笑,笑声震得张白水背上发麻。

      他携着张白水跳上屋顶,玉衡眉头一皱,提剑跟了上来。

      带路小哥掐着张白水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衣服里摸了一把,在他耳边笑道:“若非特殊情况,我还真想把你带回去,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但是……”

      张白水惊得连忙拉出他的手,“今天你先待在这吧,我日后来接你,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身后的人将他猛的一推,直接把他往玉衡步步紧逼的剑上!

      张白水内心很绝望,炮灰就是炮灰,还是把不能撒到外面自由飞扬的炮灰。

      他闭眼等死,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反而被人拧着胳膊,玉衡早已收回剑锋,轻飘飘落回地面。

      张白水蓦然睁眼,那人的黑袍衣角消失的无影无踪,放肆的笑声回荡空中。

      玉衡把他扔在身后,盯着带路小哥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张白水从刚地上爬起来,就感受到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玉衡瞪着张白水,一言不发。

      张白水心想:你瞪我干什么,我被当做肉盾,差点被你的剑捅死!

      但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一般人在十分生气的时候,想要辩解只会让对方怒气点升值。

      “斯幽轩是公事重地,外人不得踏足,接近者,格杀勿论。”玉衡冷冰冰下了警告。

      张白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很抱歉,我真不知道那货居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突然,他整个人凝固了几秒,在衣服里掏来掏去掏半天,又凝固几秒后,在地上狠狠跺一脚,气急败坏道:“靠!我的出门条!!!”

      玉衡:“……”

      “玉衡君,公子他这是怎么了?”灵鲤扒在躺椅的扶手边,担忧的看着张白水问到。自从张白水从外面回来,就一副失魂落魄,丢了心肝的模样。

      玉衡严肃地看着张白水,摇摇头道:“不知。”说完便走出屋外,消失在夕阳的残影里。

      青鸟见到张白水反常的模样,语气有些严厉:“我才出去半日,回来公子便是这副模样,你们就不怕宗主赏你们罚?公子仁善,你们便养成皮性了是吧?”

      青鸟可是掌罚的,众仆都有些心虚的埋着头。灵鲤嚅嚅道:“我……严堂主的腰牌落下了,灵鲤给他送了去,而且,公子执意一个人……”

      青鸟张口准备训斥。张白水却像诈尸般突然腾起来,神情如死灰复燃:“腰牌?!对对对对!腰牌!天无绝人之路!”

      一堆小侍从被他吓得够呛,张白水问道:“你们宗主呢?”
      青鸟道:“宗主与门下的大人们在议事,这个时候应该在清欢殿用膳了吧。”

      张白水记得清欢殿接待客人,开席设宴的地方,道:“我可以去蹭个饭吗?”

      青鸟想了一下,道:“是公子的话,应该可以的。公子且随我来。”

      说罢她便带着张白水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的碧瓦朱瓮的大殿外,从远处就听到里面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的声音。

      因为膳席已经开始,从正门进去不合礼数,青鸟便带张白水从侧门进入,绕过朱漆红皮的高大柱子,人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张白水和青鸟来到一条长廊,通过黑魆魆的长廊,便看到尽头穿来一片澄黄的光亮。

      南起夙卿依旧是那副没有骨头的模样,靠着紫檀云龙纹主座,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在膝上漫不经心轻敲着,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毫无关系。

      银发高束,墨眉斜飞,刀裁斧凿的侧脸镀了层金黄的光,额上的烈焰纹愈发鲜赤,一眼望去明丽夺目,恍若天人。

      青鸟穿过长廊,去到南起夙卿身侧,低声说话。南起夙卿放下支头的手,旋即脑袋朝着张白水的方向转过来,眼睛里倒映着光影。

      见他看过来,张白水赶紧转过头,假装打量旁边的柱子,伸手摸去抠朱红的漆皮。

      过了一会儿,他又下意识往那边瞟去,只见南起夙卿仍然盯着他,一动不动。似乎一直要看着他过去为止。他捏在手里的瓶子被捂热后沾上许多汗,变得湿漉漉的。

      看到张白水抬头,南起夙卿便伸出手朝他招了招,自然得像逗猫猫狗狗一样。一股火气窜上心头,张白水抬脚就准备走,但是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踌躇了几秒便坚定的走过去。

      一进大殿,恍如白昼。长席围成一个大圈,觥筹交错,酒香四溢,人们正兴致高昂。长席中央有貌美的女子在表演歌舞,身姿曼妙,歌舞升平。

      张白水原本会以为青鸟会给他安排一个座位,谁知道南起夙卿朝他伸出手,直接把他拉到主座上。大殿内原本有人在吃酒,有人在说话,有人在看舞,这时候却不得不注意到最显眼的紫檀云龙纹主座上,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居然还和宗主大人坐在一起!?

      刚坐下,南起夙卿便开口道:“我给诸位介绍个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表演的人们俯首退下,周围的喧哗戛然而止。人们或好奇,或期待,或疑惑的看着张白水,静静等候南起夙卿开口。

      张白水没想到他会介绍自己,本来面对这么多人就很不自在,就想低调的混完这场宴席就走人,谁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张白水顿时咽了咽口水,像小学生上升旗台演讲一样紧张。

      “这位便是我受伤数月,救我一命的……恩人。”南起夙卿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宽大的袖摆微拂,他握住张白水的手,仿佛在安抚一般,轻轻摩挲一下他的手背。

      “这位公子竟是救了宗主的那人?那不就是宗主的救命恩人了吗?”

      “原来就是这个人。”

      “怪不得他能与宗主并肩齐坐。”

      “人不可貌相,想必又是一位身怀绝技的人才。”

      ……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的男人站起来,他端起一杯酒,声音浑厚响亮:“在下不才,虚任驱策八门之杜门门主。公子救了我们宗主一命,便是我霍云的恩人。在下先干为敬,以表谢恩之情。”

      张白水连忙端起酒杯道:“霍门主抬举。”

      才刚敬酒完一杯酒,挨着主席不远的桌席上,一位紫衣华裳的清瘦男子问道:“公子贵姓,噬心诀非同小可,宗主能毫发无伤,想必公子医术了得。”说完,他微微一笑,又说了一些话,敬了张白水一杯酒。

      张白水想起灵鲤提过严堂主,举杯道:“严堂主褒奖,敝姓张,你叫我小张就行了。其实我不会医术,只是会些简单包扎而已。”其实张白水都是吹的,只是南起夙卿穿越到现代,他收留了一小孩儿的事要解释半天,又麻烦又拖延时间。

      而且他压根儿没看出来南起夙卿受伤,会包扎什么的技能,呵呵。

      历代宗主都必须要经历噬心诀这一关,修此功者即使达到九重天的水平,也会在突破之时受伤,轻者受内力反噬,身受重伤,重者会走火入魔,暴毙身亡。所以历代宗主在出关之前都会找位值得信任且医术高明者在悬泉洞外守着,一到时间就会破关而入,以防危险。

      但是到了宗主该出关的那天,悬泉洞内却毫无异样,人们破关而入,却发现南起夙卿却失踪了!这是驱策门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全门上下一边对外保密宗主失踪的消息,一边派人寻找宗主踪迹,甚至请来了武林三尊之一的天机妙算卜算子老人,也预测不到宗主的消息。若是在突破九重天之日不及时施救,恐怕凶多吉少。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两个月后,驱策宗主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而且内力倍增,出神入化,武功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所向披靡的高度。

      众人听他这话,还以为他是在谦虚。更加觉得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身份愈加神秘。

      南起夙卿蓦然想起张白水给自己弄的那个包扎,包得像个蚂蜂窝,又畸形又难看。丑到第二天醒来他自己看不下去又重新绑了一遍。

      想到至此,南起夙卿眼里荡漾一丝涟漪,嘴角微现的弧度被酒杯遮住。

      “张公子侠义心肠,诸位,我们一起敬张公子一杯!”

      众人站立起来,双手执杯平举胸前,声音响彻大殿:“敬张公子!”

      众人齐刷刷敬酒完酒,在南起夙卿示意下纷纷落座,歌舞重起,宴席重开。后面陆续有几人上前敬酒寒暄,张白水一一回敬。南起夙卿嫌麻烦,便把后面新来的一拨都打发回去。这下耳边才消停下来。

      他刚坐下放松一会儿,便被一道目光给盯住了,张白水皱眉道:“你看什么?”南起夙卿意味不明道:“没想到你会过来。”那双眼精锐深邃,仿佛可以把人逼的无所遁形。张白水低下头去吃桌上的冰荷竹笋:“只是来蹭一下你们古代的party不行么?”

      南起夙卿看着张白水埋头吃饭,若有所思。

      正当众人兴致高涨,氛围和谐融洽之时,门外突然有个沉甸甸的东西如同死物般被扔进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在地毯上留下一条又长又细的血渍。

      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浑身鲜血,鼻青脸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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