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游记后传的伪玛丽苏》空白0

61、解脱

　　第六十一章
　　湛蓝的海面一望无垠，海浪跌宕，我怔怔地握着剑，看着殷红的血液在摩昂的衣襟前慢慢洇开，仿佛小白龙的死就在眼前重演，这一刻，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经历了岁月，埋葬在心底，却在记忆里日渐明晰……
　　“怎么？你犹豫了？”
　　摩昂缓缓睁开眼，望着胸前刺穿了皮肉，还差半寸就要真正刺进心脏的剑：“继续啊，为何停下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握剑的手却越愈发地颤抖。或许善与恶仅在一念之间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要我再深入一点，一切就都结束了，可下一秒，我却选择将剑拔了出来。
　　“啊……”摩昂猛地吃痛，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用不解的目光望向我：“为何……”
　　我还是没有说话，快速施法将海水凝结成冰针，扎入他的血脉，封住了伤口，又匆匆扯下裙摆的布条给他包扎。
　　摩昂也不再说话了，他沉默地看着我所说的一切，神色变得说不出的古怪，我不敢抬头去看，一直低着头，直到处理完伤口后，才缓缓开口道：“摩昂太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洗脱不了自身的罪孽，更化解不了你对我的仇恨。但你知道吗？我的痛苦不比你少，小白龙的死对我而言，就像一道心上的伤口，无论表面看起来恢复的有多平滑，可一旦被人不小心揭开，内在的伤处便会隐隐作痛。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唯一一次，所以我一直都活在害怕和后悔中，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我边说边抬头看了看摩昂，见他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又接着道：“还记得吗？当初在牢里放走你时，你问原因，我没说实话，其实，我就是想尽可能去弥补些亏欠，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再回来报仇，所以出于自保，我只能自私的选择把你也杀了，然而我一想起自己这双手已经沾上了小白龙的鲜血，就再也无法下手了。或许没错吧，在你眼里我就是妖女，可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今的我好不容易才上了岸，我想我不该一错再错了，也不想再错了，所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听着我认真的诉完忏悔，四周仿佛全都寂静下来，只有海浪不断拍打着海岸的重叠声音……
　　摩昂深深地看着我，眸光深的看不见底，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竟有了一丝动摇。可是，他怎么能动摇呢？他是堂堂的西海太子，对于驰聘沙场的敌人，向来从不手软，更何况是杀了他弟弟的妖女呢？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像是觉悟出什么，猛地推开我站了起来：“哼！妖女，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就会原谅你吗？告诉你——休想！！！”
　　“摩昂太子，我没有……”
　　“闭嘴！”摩昂猛地挚起了三棱锏。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我并没有耍什么把戏，如果杀了我可以换来原谅，那你就尽管动手吧！”
　　“怎么？你不怕死了？”摩昂微微皱起了眉。
　　或许吧，或许之前我会感到害怕，可眼下望着那把三棱锏再次抵在我的咽喉上，我却已经视死如归了。在我选择放下屠刀的时候，就等于选择了死亡，只是死对我来说并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还有牵挂……”
　　这一刻，我不禁伸手抚摸了下肚子，想起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他的干爹……那只臭猴子……
　　对不起……虽然我真的好舍不得死啊，但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再见了，我的孩子，再见了，孙悟空，再见了，这个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摩昂的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地等着见血封喉的一瞬，以至于接下来能清晰地感受到三棱锏贴肤的冰冷寒意，还有来自摩昂手上的微微痉挛。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耳边忽闻“咣当”一声，突然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打在了三棱锏上……
　　“是谁？谁敢阻挠本太子！？”
　　摩昂猛地瞪大眼睛，望着打落在地上的三棱锏，不由转过头来怒斥，而待我睁开眼时，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悟空？”
　　“大圣？”
　　“不好意思，是俺老孙。”
　　此刻此时，孙悟空的意外出现，无疑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因为他像盖世英雄般的从天而降，却不并不是来救我……
　　“摩昂太子，真是得罪了，可事关重大，俺老孙不得不出来横插一脚。”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边说边朝我们走来，后面还跟着哪吒和猪八戒。
　　他们怎么会在这？什么时候来的？难道说……
　　我的大脑瞬间一懵，下意识地转身要跑，却被伸出的金箍棒猛地拦住……
　　“站住！你要往哪跑？”
　　孙悟空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看向我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怎么？白素尘，事到如今你还想逃避？”
　　“你……你都听到了……”我低着头，不敢抬起，声音也小到令我自己都无法听清。
　　而摩昂在一旁看我这样，碍于孙悟空亲自出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捡起地上的三棱锏，道：“大圣，既然你来了，我想小白龙的事，交给你处理也不为过。”
　　“放心，摩昂太子，这事俺老孙定会给你个交代！”
　　孙悟空说着缓缓握起了拳头，似将所有情绪都累积在手中，就那样用力却又无力的克制着。
　　“白素尘，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可说？！俺老孙一直被你骗的好苦啊！”
　　“不是的，孙悟空，你听我说……”
　　我赶紧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什么，可看到他那副样子，突然间，让我觉得仿佛又回到了水帘洞那一天，所有到嘴边的话便又生生咽了回去，就算解释了又如何？然后呢？还不是要杀了我？
　　这次，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他是不会再放过我了，因为死的人可是他至亲的师弟，一如当初我失去师兄一般，这种痛我感同身受。
　　“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这是我能给他的唯一回答。
　　然而，孙悟空听见我如此回答，拳头更是握的咯咯作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着他隐忍的情绪即将爆发，我勉强再次开了口：“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白素尘！”
　　孙悟空彻底被激怒了，猛地上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好一个无话可说！你可曾记得咱俩拉钩的盟誓！？互不欺瞒，互相信任！可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一味的欺骗，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俺老孙的信任，到头来竟还杀了小白龙！你简直罪该万死！无药可救了！”
　　“够了！求你别再说了！”我痛苦地挣脱了他的手，下巴已被捏红了一片，眼中也腾起一片迷朦的泪雾：“是啊，我是该死，可我并非无药可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一直很后悔啊！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忏悔呢？”
　　“忏悔？你若忏悔，就不会还妄图隐瞒！”
　　“我没有！”
　　“还敢狡辩！如果今日不是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你还欲瞒俺老孙多久？”
　　“我真的没有！”
　　“没有为何不早说！若你早些坦白的话……”
　　“早说又如何！好让你早点杀了我吗？”
　　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不想听他亲口说出一些我不想听到的话。
　　可孙悟空缄默了下，那些字字诛心的话，还是从他嘴里绝情地蹦了出来：“我现在知道一样可以杀了你！”
　　“呵呵，是吗？”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耐了，尽管拼命咬住唇抑制着眼泪，可越是抑制，泪水越是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孙悟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过，苦海无边回头，回头有岸吗？为什么我放下了屠刀，却还是换不回原谅？你不是答应过我，抛弃一切过往，忘记我对你的伤害，我也忘记你对我的伤害，就让我们重新开始的吗？明明我们拉过勾的啊！
　　原来，你也是个骗子……
　　骗得让我自以为重获了新生，却又再次把我推向更深的地狱……
　　想到这，我伸手抹掉眼泪，忽然红着眼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痛楚，都迷失在这绝望与凄婉的笑声中。
　　“是啊！孙悟空，你现在知道同样可以选择杀了我，那好啊，你杀啊！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就能报仇！杀了我便能给摩昂一个交代！孙悟空，你还等什么，快杀了我！你杀啊！！！”
　　“你以为俺老孙不敢杀了你么？”
　　孙悟空看到我这样，心好像被什么刺痛到了，猛地用力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脸色顿时涨紫，却还在喘气着笑：“呵呵，你当然敢！反正杀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动手啊，像曾经那样一棒子敲碎我脑袋吧！你杀啊！快杀了我啊！！杀啊！！！”
　　“住口！你别再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你——！！！”
　　孙悟空猛地扬起了宽大的手，而摩昂在一旁，看到这里，原本该有的报复心理，竟莫名起了些微微地异样。可他还没来及琢磨清楚，甚至还没及去开口阻止，突然“啪”地一声，孙悟空已重重一掌，甩在了我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让一旁看戏的哪吒和八戒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而我只感到一股重力刮过脸颊，嘴角便破裂开了一丝鲜血……
　　“孙悟空，你打我？”我捂着肿起来的脸，噙着泪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一巴掌的果决，是我从未想过的狠心，五个指印又是那么的清晰，可是脸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过内心的伤痛来的彻入心扉。比起赢妖的两巴掌，比起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原来，这一巴掌才真正牵动着神经，痛入骨髓。
　　孙悟空的手僵在了那里，反应过来，触及到我冰凉的目光，喉咙一哽：“白素尘，我……”
　　打出手的瞬间，他便懊悔了，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呵呵，连你也打我……”我舔去唇角的血腥，踉跄倒退几步，却笑的更加厉害：“就算你打死我，小白龙也活不过来了！哈哈哈哈，想要我死是吗？我的命还真是硬啊，无天不肯放过我，赢妖也想弄死我，摩昂更想杀我！现在……现在就连你也这样！既然如此，那么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亲自来！我这就把命还给小白龙！”
　　话落，剑刃出鞘的尖锐声响起，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勇气过，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住手！”
　　“住手！”
　　“住手！”
　　一连串不约而同的惊呼声在我身后响起，孙悟空更是震惊到什么也顾不上了，就连抓住剑刃的力都没有控制住。霎那间，温热的血液溅了在脸上，遮住了我的视线，再之后便是昏天黑地，我只记得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自己的情非得已。
　　终于解脱了。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白素尘，你该恭喜自己，这下终于可以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