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彳余王可

3、第三章

　　说起狗蛋，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当年鱼老大帮着盐城百姓运盐的时候，雇的帮工里就有狗蛋。那一年狗蛋才8岁，本来鱼老大是不想收童工的，然而狗蛋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母亲还瞎了，人小也做不了什么事儿，家里一贫如洗，连着吃饭都是乡里乡亲的救济的。鱼老大看他可怜，便也收下了他，半接济半使唤的让他成了运盐工人。
　　狗蛋母亲生的漂亮，年轻时候是醉花楼里的有名的艺伎，美名远扬，可惜了在这种偏远的城镇，不然入了皇上的眼也并无不可。狗蛋娘入楼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带一种傲气，虽然是青楼女子，狗蛋娘还是和别的人不同。而正是这份清高，吸引来了狗蛋爹——一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两人两情相悦，热恋中的男女失去了理智。干柴烈火之后，狗蛋爹重新踏上旅程，答应狗蛋娘一旦考上功名就来娶她回家。后来呢？后来，狗蛋爹倒是没等着，倒是等来了狗蛋。老鸨□□蛋娘不爱惜身子，但约莫还是有点感情的，于是在狗蛋娘生完狗蛋以后，就自己出钱给狗蛋母子包了一个住处，时不时还接济着他们娘俩。狗蛋娘始终坚持狗蛋爹一定会回来接他们母子，不愿意贱养，生活拮据的情况下居然还省下钱来把狗蛋送到学堂里去。然而，等啊等，等了五六年了，狗蛋爹的影子都没有。他娘因为整天在灯下做针线补贴家用，在他6岁的时候瞎了，之后身体愈加不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接济他们的老鸨也在一夜之间暴毙，没了接济的人，靠着乡亲时不时的接济当然是活不下去的。于是狗蛋跟书院老师说了情况，暂且停了他的课。上课时间，他就这里打工那里帮忙，因为年纪小，没人敢让他长做，只是狗蛋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一些红白喜事时的短工倒是惯爱让他去，因此母子俩精打细算也过得去。
　　狗蛋没爹，镇上人顾及着狗蛋和狗蛋娘的感受，心里有什么也不会说出口。但孩子不同，听着家里人拉家常的时候说到狗蛋提到的“私生子”“有爹生没爹养”之类的倒是很记得住，每次看到狗蛋学业好，总要在他下学的路上堵着他打，嘴里净是嚷嚷着不爱听的话。狗蛋没再上学以后，那几个熊孩子更过分了，仗着狗蛋娘没办法把他们怎样，老鸨也死了，书院老师也不给他撑腰了，过分了起来，只要看见狗蛋都要上去奚落两句。
　　而鱼小丫呢，鱼小丫母亲早逝，虽然因为鱼老大的势力没人敢当面说她有娘生没娘养，但是鱼小丫却是听到过的。那天鱼小丫买了一串糖葫芦在街上转悠，转眼看到一群贼眉鼠眼（鱼小丫视线）的小学童正在欺负她家帮工。爹说了，这帮工家里顶可怜，要她不要欺负他。现在好了，她没欺负，倒叫别人给欺负去了。鱼小丫糖葫芦一丢，扑上去就和小学童扭打起来。小学童从小学的是四书五经，吟起诗来一套一套的，打架什么的就不那么擅长了。虽然鱼小丫体弱不能习武，但是格斗技巧却是相当熟练了，打几个熊孩子自然不在话下，三两下就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了。学童逃跑之后，鱼小丫架着半昏迷的狗蛋回家。鱼老大一看重伤的狗蛋，差点没惊过命去。问清楚以后，鱼老大表扬了鱼小丫的见义勇为，然后——罚她到甲板下头跪搓衣板。
　　中间种种事务略过不提，总之，这次事情以后，鱼小丫和狗蛋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然而狗蛋10岁那年，狗蛋娘感染风寒，不治身亡。狗蛋处理好母亲的丧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工钱也没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