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雪》大袖揽清风

3、奇奇怪怪

　　这日万俟恭又来了荣园。

　　修平告诉万俟恭，今日相柳不登台。

　　万俟恭问，“那相柳去哪了？”

　　修平低着头，“公子他，和石老板赴宴去了。”

　　万俟恭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

　　想起相柳，修平扑通一下跪在万俟恭脚下，“将军，求您救救公子吧。”

　　“救他？此话怎讲？他不是去赴宴了吗”

　　修平急道，“可他赴的，是刘尚书二公子的宴啊！”

　　刘尚书的二公子，刘子言，是真真切切的好男风，且风流成性。长安城内无人不知，奈何其父位高权重，轻易惹不得。

　　万俟恭手中的茶盏顿碎，“他们在哪？”

　　大将军骑着追风，在长街狂奔。

　　重重踹开紧闭的房门。

　　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晚来。

　　刘子言喝的醉醺醺的，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双手附上了相柳的肩膀。

　　相柳紧紧闭着双眼，忍受着凌辱，然而，在看到万俟恭的那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崩塌了。

　　刘子言冲万俟恭骂骂咧咧，被酒精冲昏了头的他，上前揪住了万俟恭的领子。

　　他拔出了跟了他多年的长刀，挥向了刘子言，终究是尚书之子，万俟恭没有杀了他，而是断了他的命根。

　　刘子言的惨叫，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有暗暗叫好的，有窃窃偷笑的。

　　相柳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他坐上万俟恭的追风，呼啸而过的疾风将他拉回现实。

　　万俟恭带着他出了城。

　　相柳想，如果追风能这样一直跑下去就好了。

　　追风停在一处湖边。

　　万俟恭背对着相柳，有些心疼他，咬牙道，“为什么不反抗？要是再晚一步，你！你这个！”

　　相柳躺在草丛上，没有回答。

　　良久。

　　“他将我养大，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我如何反抗。”相柳轻轻开口。

　　“别回头，”

　　听言，万俟恭生生顿住身子，就地坐了下来，依旧背对着相柳。

　　相柳云淡风轻地，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其实你还是晚了，晚了五年。”

　　“你看见修平的腿了吗，那是我们唯一一次出逃的代价。”

　　相柳每说一句，万俟恭的心就紧了一分。

　　“你是大尧的大将军，自然不懂我这区区戏子。”相柳微微笑了，动人极了，“大将军你，莫不是真如市井所言一般，看上了我这卑贱的戏子了？”

　　相柳的话重重击打在万俟恭的心上。

　　霸道如他。

　　万俟恭欺身压在相柳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即是如此，又如何！？”

　　相柳依旧闭眼不看他，既而面带讥讽，微微勾起唇角，道，“若如此，你与刘子言之流又有何区别？”

　　万俟恭眼眸低垂，“我与他们不一样。”

　　相柳的睫毛浓密纤长，万俟恭似鬼迷了心窍般，竟低头吻住了他。

　　初夏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暖意。

　　相柳猛地睁开眼睛，推开了万俟恭。

　　万俟恭就势躺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大笑了起来。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万俟恭收起笑，看着万里蓝天。

　　“以后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你不喜欢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相柳不语。

　　也许是默契，也许是暗生的情愫。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躺着，过了许久。

　　“修平说，这世间有净土，你能带我离开这吗？”相柳盯着一朵云，直到被风吹散。

　　他还是想走出这俗世，去看一看。

　　“相柳，你相信我吗？”万俟恭看着他道。

　　相柳点点头。

　　万俟恭正色道，“相柳，你知道，我是大尧的大将军，边关还有余族为歼灭，家国百姓都容不得我此刻离开。”

　　相柳转回了身子，依旧盯着大片的云朵。

　　万俟恭抓住相柳的手坚定道，“待兵马休养生息后我就去向皇上请旨，一举平定关外，到时候我便卸甲归田，我们骑着追风，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可好？”

　　相柳笑了，似乎这个还算远的将来，此刻已在他脑中浮起了画面。

　　“我给你唱支曲子吧。”

　　轻柔的风撩起相柳的墨发，在空中翻飞。

　　万俟恭静静的听着。

　　这一刻的相柳比在戏台上的他更快乐。